正文 第43章 插標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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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種問我:你工作的事怎麼樣了?
我說:算是找著了。
小櫻問道:做什麼的?
我說:做銷售的。
大種又問:做什麼的?
我說:賣郵箱的。
大種問道:跑人家公司推銷呀?
我說:哪啊,拿著塊牌擺街頭的。
大種說:操,那這不跟江湖假郎中賣老鼠藥一個樣嘛。
我說:那不一樣,他得吆喝,我不用。
大種說:這種活兒你都幹?
我摟著小櫻說:沒辦法,為了媳婦,什麼都得試試。
小櫻依偎在我懷裏,笑笑說:真委屈你拋頭露麵了。
吃完飯後,我假意跟大種搶著買單,沒有到大種當真了,搭著我的肩膀說:既然你盛意拳拳,那就你來吧,你這兄弟真沒得說。
剛出飯館,對麵突然衝過來7。8個人,拽著我跟大種一通亂打。亂得直感覺拳頭錯綜複雜,我們漸擋漸退。還沒來得及反應怎麼回事他們已經打完走人了。其速度,作戰計劃,簡直跟電視裏的特種部隊一樣。
我和大種呆在原地愣了大半天,想不出這到底怎麼回事。周圍的人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呆了。紛紛停下腳步看看我們兩個受害人是不是也像電視劇裏演的,在幾秒後自動倒地。
小櫻和劉蓉衝了上來,直問,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我甩了甩頭,說:沒事。
小櫻帶著哭腔說:你的眼睛都腫了。
經小櫻這麼一說,我才感覺到我的左眼已經睜不開了,疼痛陣陣。
大種走到我身邊,問道:沒事吧?
我看了看大種,完好無缺,便說:我沒事,你呢?
大種說:我也沒事,還好我擋得快。
小櫻扶著我問道:剛剛怎麼回事啊?
我氣憤說:我也不知道啊。
劉蓉說:報警吧。
我說:算了吧,像這種事情警察是不會立案的,最多就給你個民事糾紛。
大種說:草,他媽的,我們沒得罪人啊。
我說:媽的,這事沒完。
次日,到公司打完卡後,便領著紙牌出去,公司給我安排的地盤在體育西路的地鐵E出口處。這裏人流量很大,特別是E出口通往地鐵入口處這段路,人流更是川流不息,從沒見這停歇過。那是一條地下步行街,步行街中間有一排長凳,一直延伸到兩邊盡頭,我發現,這排長凳上從來就座無虛席。每次經過這裏的時候,我總是下意識想趕緊離開,第一,我不需要買東西,第二,在這麼龐大的人流會讓我感到壓抑無比。
但有些人卻很喜歡人多的地方,他們喜歡的不是那種氣氛,而是人越多越能給他們製造出吃豆腐的機會——通過與異性身上的某個部位的摩擦來滿足心裏的好色欲望。
其實男人的好色分兩種,一種是明色,就如上麵所說,通過摩擦讓自己心理上達到高潮,這種屬於明擺著當著人家的麵吃人家豆腐,卻還能裝出很不經意的樣子。所以女孩們,如果見到那些喜歡走得很快,喜歡往人群裏堆擠的人,特別是女人群堆,你就要盡量護住自己的肉彈了。另一種是暗色,這類人喜歡看美女,然後通過想象讓自己心理上得到滿足,屬於比較內向靦腆型的,通常都是一些外表看似很老實,帶著眼鏡的斯文人。所以,彎腰或者是蹲下的時候注意走光啊,不然你的春色就很可能盡收他眼底或者是照相機裏。
出了地鐵口後,我把位置定在路邊的樹下。由於第一天出來招搖過市,心裏那坎始終邁不過去,為防自己全麵曝光,我特地戴了副黑墨鏡,然後將紙牌平擺於胸前。
過了一會,在我對麵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跟我一樣舉著牌的人,隻不過他們都是把牌舉在頭上,然後對著過往的路人招呼道:先生,過來看看。從他們牌上的內容可以看到,有一些是做家政的,有一些是做網絡的,有一些是做地產的,還有一些是做清潔的。
在我的身邊,陸陸續續地圍著一些過路的人,紛紛停下腳步看著我,慢慢地圍著圍著,形成了一個小圈子。大家指手畫腳地討論著,可是始終沒人上來找我搭話。
我心裏暗想,難道第一天上班就能拿個頭彩?於是向前一步對路人問道:大家對我們的產品有興趣嗎?
話音剛落,“嚇”的一聲人群全散了,就在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發現,對麵那些舉著牌的人也在看著我,從他們的眼神裏我看到了很強烈的敵意。我心裏不禁顫了一下,有種勢單力薄的感覺,好在我戴著墨鏡,掩飾住了我眼神裏的驚怯。估計是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分割他們的地盤讓他們感到很不高興,或者是因為我太吸引人群給他們的工作造成了威脅。總之,他們很排斥我的出現。
這時,一個中年胖子在我麵前停住了,看著我的牌子撓了撓頭,我連忙上去說:先生,對我們的產品感興趣嗎?。中年人搖搖頭,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就當我退回樹下的時候,他又走了回來。我問道: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中年人笑笑說:沒有,我就想跟你說一下,你這牌子上麵有個錯別字。我把牌子翻了過來,邊看邊說:是嗎?
操,一看才知道,原來上麵網絡的“絡”寫成“洛”了。我連忙對中年胖子說:謝謝您的提醒。心裏暗想,媽的,公司這幫人也太沒文化了。中年胖子笑笑說:沒事。然後轉身離開。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過去一看,原來是老板,便驚奇問道:老板,你怎麼來了?
老板說:來看看你做得怎麼樣了。
我說:沒人來問啊。
老板說:當然沒人來問啦。
我問道:為什麼?
老板說:你這個樣子哪像在銷售啊,瞧你戴的墨鏡,人家還以為是黑社會收保護費呢。
我說:不是,我眼睛有點問題,如果不戴眼睛,人家一見到我那可能真以為我是黑社會,眼睛都打腫了。
下午的時候,大種突然打電話過來,說:我知道昨晚是誰幹的。
我氣憤問道:誰?
大種說:周小斌。
我說:你等我,我們把這孫子給揪出來。
大種說:他走了。
我不解問:走了?
大種說:這孫子今天已經離開學校了,所以我才會斷定是他,最近也就跟他有點瓜葛。
我無奈地掛了大種的電話,但奇怪的是,心裏的氣卻消了一大半。周小斌的離開給我帶來了一個訊息,也許,這輩子再沒機會跟他碰麵,就算哪天真的碰麵了,心裏的氣憤也估計蕩然無存了,或許還能相視一笑。
想記住仇恨,它需要一個實在目標,然後天天督促自己讓仇恨滋生成長,等到有一天成熟了,便可以對這個目標進行報仇雪恨,這樣,這個仇恨才有意義,因為仇恨它本身也帶著感情。
對於周小斌,於我們來說他隻是個概念上的仇恨,我們不可能對這麼一個隨時會被忘記的虛幻體產生仇恨。至少,我們缺乏一個鞭策的動力。
後來,小櫻知道這個事後,責怪我說我不對,為此我很生氣,還跟她吵了一架。
我氣的不是小櫻責怪我的做法,因為我的做法從道理上講,我們是理虧在先,周小斌的報複隻不過是補回這個虧,於報應的說法完全合情合理。當然,報應這種事不是誰都會遇到,隻不過我跟大種比較倒黴而已。
我氣小櫻是因為小櫻沒站在我這邊,因為我總認為小櫻能包容我的一切,盡管是壞事。
到了第五天,我的眼睛好了,但我依然適應不了這種站在街頭插標賣首的銷售方式,一直都處於被動狀態。摘下眼鏡後我又戴上了口罩。總之,我很難接受我的五官跟那紙牌一樣完全暴露在路人的眼皮底下。
其實這主要還是麵子上的問題,覺得自己再怎麼淪落也不至於要流落到街頭拉客的地步,另一方麵卻想著看能不能把這個事情做好,於是心裏又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麵。
經過了幾天的怒眼相視,大家似乎對我的存在已經漸漸習慣了,敵意變成了笑臉,最後我們居然變成同仇敵愾了。那幫跟我一樣舉牌的人中有幾個在以後竟然成為了我的朋友。
那天,我又例牌地站在樹下,戴著口罩被動地等著路人跟我搭訕。對麵有個舉著家政牌子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停住腳步。當時我沒理她,以為她是要過來跟我搶位的,於是紮好馬步,等著她出招。
突然,女孩子跟我打了聲招呼:你好啊。
我愣了一下,隨後回應說:你好啊。
女孩笑笑說:你怎麼戴著口罩工作呢?
我納悶說:有什麼問題嗎?
女孩說:當然啦,人家會當你得了傳染病的,都不敢接近你。
我說:會嗎?
女孩說:那你見有人跟你搭訕嗎?
我說:沒有。
女孩說:那就是了,剛開始做是放不開,試著放開一兩次,以後就沒問題了。
這個女孩叫周豔,後來成了我的同事。也是因為她,我才敢拋頭露麵大聲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