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已不再流。
    我俯著身子癡癡地看著卓揚。
    一點一點，用目光描摹著他的臉龐，將他的輪廓、線條深深地刻印在腦海之中。
    多麼希望你能夠睜開雙眼，在了解我對你所有真正的感情後再次對我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你最陽光的笑容。
    多麼害怕你會突然睜開眼睛，在發現我對你所有真正的感情後毫不掩飾地用鄙夷厭惡的眼神來粉碎我那可笑可憐的妄想。
    沒錯，就是妄想。
    如此不切實際而且荒謬可恥的妄想。
    可是，我正是依靠著這樣的妄想一直走到現在。所以，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和這妄想一樣被毫不留情地粉碎。
    因為，我與這妄想一樣。我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其實，這樣的感情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希望。可是，希望比妄想更加的荒謬吧。
    手撐在地上，手指在柔軟的草叢中漸漸收緊。纏繞在指尖的莖葉被外力扭曲繃緊，深深的勒進指腹中去，帶來唯一真實的痛覺。
    “哢嚓。”
    感覺到不遠處的樹林裏似乎有一道光一閃而過，迅速收回膠著（zhuo）在卓揚臉龐上的目光，緊張地直起身子看向樹林觀察其中的動靜。
    隻有輕風吹拂過樹林發出的樹葉之間相互摩擦的聲音。我皺緊了眉。
    或許是我眼花了吧。
    正思忖著，遠處卻傳來了集合的哨聲。我彎下腰輕輕地推了推卓揚，看見他迷茫地張開雙目，眼中覆蓋著迷蒙的霧氣。
    “怎麼了？”
    剛剛睡醒之人所殘留的慵懶與含糊不清的微微沙啞的嗓音讓我有些著迷。愣了愣才說道：
    “集合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伸個懶腰，再次低下頭時眼眸裏已經是恢複了平日裏的清明與精神。
    他的雙眸在夕陽的餘光下熠熠生輝，我看的失了神。他卻將手伸到我麵前。
    “走吧。”
    我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笑了。將手放上去，兩手交握，他手上的溫度悄悄地傳遞給了我。有一種，連心也暖起來的錯覺。
    不遠處，一個人影出現在樹林中。他倚著一棵樹的枝幹，一直看著對麵湖邊的兩人。
    他背著陽光看不清他的容貌與表情，卻在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少年露出微笑時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冷笑。
    卻是足以將溫暖陽光驅散的溫度。
    他的手中一直拿著一個照相機，一直到兩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