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往事，去無跡。
    風月具寒。
    桌上擺著兩個酒壇，公孫策率先坐了下來，拿起酒壇就往杯子裏到，動作很豪爽。
    “展護衛，來看看我弄的酒怎麼樣！”
    濃鬱的酒香傳來，清冽醇厚——是那個白老鼠最愛的女兒紅。
    這酒香，這酒氣，總讓人一聞便醉了三分……
    展昭接過公孫策遞過來的杯子，一飲而盡。
    好酒！
    公孫策也端起一杯，放在手中，琥珀的顏色，澄澈透明，馥鬱芳香。輕輕一晃，香氣越發濃鬱。
    “女兒紅乃紹興名酒，醇厚甘鮮，讓人回味無窮，甜、酸、苦、辛、鮮、澀，六味融合的如此巧妙，恐怕隻有此酒做的到吧！”公孫策說完，也一飲而盡。
    “先生說得是，的確是難得一見。”展昭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公孫策也不在意，繼續道，“這樣的好酒，難怪世間有無數風流名士，沉迷於此。”
    “說起來，白少俠好像也喜愛這紹興女兒紅，不知我記錯沒有，展護衛。”明明是詢問的話語，卻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
    “先生沒有記錯。”
    “有些人也像酒一樣，辛烈而醇厚，濃鬱而回香。”公孫策再次給展昭倒了一杯，“不過這酒可不能常常喝，傷身也傷心。酒再好，也不能成為必備品。”
    展昭默默地端起杯子，沒有說話。
    “酒一旦成了必備品，醉人醉心，讓人恍恍惚惚，為它牽腸掛肚。反倒不如偶爾細品，來得長久美好。”
    低垂眼瞼，鼻下香氣越發濃鬱——果然醉人。
    公孫策說道這裏，棄了酒壇，從石桌下提上來一把茶壺，重新拿了兩個幹淨的杯子，倒了些茶水。
    “我第一次見展護衛的時候，就覺得不愧是江南人士，自有一番清潤溫雅的氣質，雖然我並不是江湖中人，也能理解南俠之名的由來。”
    展昭抬起頭來，滿是懷念之色，“……公孫大哥。”
    “那時候，我就覺得展護衛更加適合飲茶。清新雅致，味淡卻怡神，香淺而曆久。”公孫策把茶放到展昭麵前，“這酒，偶爾一飲，可盡歡，多了便不好了。展護衛平時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飲酒就更不好了，還是品茶吧……不知——展護衛以為如何？”
    展昭看著手中的美酒，聞著濃烈的香氣，放在唇邊，倒入心肺。
    熏熏然，好似回到了那一天。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展昭明白自己對那白老鼠的情意時，就下定決心要告訴他，不管什麼結果。
    於是，親手雕刻了一隻白玉貓兒。
    那天，單獨約白玉堂出去，對他說，“白玉堂，我喜歡你！”
    那人是什麼反應呢？對了，他挑了挑很好看的眉毛，“你這貓別扭了半天，要說的就是這個？哈哈，白爺爺也很喜歡你這貓，特別對爺的胃口。你別聽那些江湖人胡扯，爺既然拿你當朋友，就是天塌下來也是爺的朋友！你亂想什麼！”
    死老鼠！氣死你貓大爺了！
    後來，又聽說了——原來，他早有了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也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感情是如此涇渭分明。知己就是知己，再無其他。就算好的不像話，他也從沒有往另一個方向想過。
    天塌下來，也隻是知己。
    簡單直白。
    回首過往，也無風雨也無晴。
    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展昭放下酒杯，拿起茶杯，“先生說得是，展某也更喜愛飲茶。”
    “這酒，果然不適合。”
    輕淺的勾起一個笑容，抬頭仰望明月，燦若星辰的眼睛亮亮的。
    情深緣淺，就此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