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細、很微弱地飄著，像一根頭發絲，卻牽動了我的嗅覺。走在我後麵的安塵沒刹住腳，一下子撞上了我的背。我沒有理會，依然在搜尋著那絲血腥味。它應該已經存在很久，淡的都快要消散在風中了。如果不是我在這，那麼這殘留的一點點味道也會成為漏網之魚，它的源頭可能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人們發現。
    “陳先生，怎麼了？”
    “噓——”安塵沒再說話，隻是奇怪地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但除了昏黃路燈下的路麵和繞著燈光飛舞的蛾子蚊蟲，什麼也沒有。
    “陳先生，你看見什麼了，你別嚇我，我膽子小。”聽他的聲音裏溢出的一絲絲顫抖，看來他八成是以為我通靈見鬼了。原來這小子怕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沒聽說過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說了，鬼也是人變的，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所以人才是最可怕的。
    “怎麼，以為我見鬼了。我隻是聞到一些味道。”說完，我順著那絲血腥味所牽引的方向走去。越來越接近馬路盡頭的時候，味道漸漸濃了起來，看來我沒找錯方向。
    在快到盡頭的地方我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已經可以很容易聞到血腥味了。在路燈的死角處，一個垃圾箱的輪廓隱約可見。我記得這個垃圾箱本來是放在路燈旁邊的，怎麼上那去了。我又走近了一些，味道更刺鼻了，看來垃圾箱就是源頭。我不由地用手捂住口鼻，但是效果不大，腥味還是見縫就鑽。我回頭看了一眼安塵，他也是皺著眉一副嫌惡的樣子。
    垃圾箱前麵的地上鋪滿大片血跡，已經幹涸，像刷了一層暗紅色的塗料，箱體外側也濺滿血滴，有些往下流成了一條條蜿蜒的血線。靠近箱口處的血跡有拖拽的痕跡，凶手應該是在外麵的地上殺了箱裏的東西，然後再扔進箱裏。照血液噴濺的程度來看，凶手身上一定也濺上了不少血跡。
    “陳先生，好濃的血腥味。”
    “我知道，我剛才就是聞到了一點點味道，所以跟過來的，看來就是這了。”
    “是死人嗎？”
    “怎麼想法這麼陰暗，說不定是死貓死狗。”
    “你的想法也不見得陽光的到哪去。”
    “最起碼我沒有一開始就想到是人。”
    “我當然也不希望是人了。但是，如果真是小動物，味道應該不會這麼大啊。”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隻大狗啊。”老這麼猜可不是辦法，我也沒有透視眼，不可能猜準裏麵到底是人是畜。我往前邁了一步，想去掀開垃圾箱的蓋子，卻突然感覺到腳底下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棕色的高跟皮鞋。它隱在陰影裏，以至於一開始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它，大片的血跡實在是太容易抓住我們的目光了。我用手機光照了照它，和安塵對望了一眼，心裏都明白，裏麵是人的幾率比較大了。
    “也說不定是哪家的女主人不要了才把鞋扔在這的。”安塵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都不足，我朝他笑笑，我知道他想安慰一下大家的心情，緩解緩解氣氛，畢竟我們誰都不希望死在裏麵的真的是人。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這隻鞋看起來還頗新，皮質也不像是低劣品，款式也跟周玉婷這幾天總是掛在嘴邊的xx新款相似。看來鞋子的主人還是個有身份的人，這樣的人總不會把新鞋子就這樣仍在垃圾箱旁邊吧。
    我看了看箱蓋，小心翼翼地捏住一個比較幹淨的地方，盡量不讓手指沾上血跡，一鼓作氣掀開了蓋子。
    “彭！”箱蓋撞擊箱體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區裏顯得特別刺耳，回蕩在黑黢黢的夜空中。有幾扇窗戶後的燈亮了一下，又馬上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