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玖【十六】2010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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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5日晴
阿玖,我給不了你全世界。但是,我的世界,全部可以給你。
曾經我們相信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美好誓言,現在都支離破碎了。阿玖,執子之手實在是一句很可悲的話。因為很多時候,牽手之後便是放手的悲涼。
最近,喜歡沒事的時候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因為我不能閑下來,一閑下來,滿腦子都是你。告訴我,該怎麼樣做,才能讓我安心?我該拿你怎麼辦,阿玖?
翻到了早年的一個筆記本,破舊的封麵上有著一片藍色的大海。翻開,裏麵的紙張有些泛黃了。上麵都抄寫著我以前最愛的詩句,我慢慢的翻著。似乎看到了早年的自己,趴在桌子上,一筆一畫的認真的抄著。
早年的時光,其實就是“無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喜歡一切美好而又悲傷的東西,常常為著一句話或者一首詩而感傷著。那樣的心情,早就一去不複返了。
就好像我們逝去的青春,已經回不了頭了。那些美好的場景,早就灰飛煙滅了。
如我再遇見你,在多年以後,我將何以致侯,惟沉默與眼淚。阿玖,如果很多年以後,我們可以再相遇,你會拿什麼來對我呢?
如果有一天,你想飛,請告訴我,我不會飛,但是我會陪著你一起墜落。阿玖,如果你是那折翅的飛鳥,沒關係,我可以陪你一起墜落。
不知道為什麼,上麵抄的都是一些讓人心碎的話。看了一會兒,我就沒有那個心情了。看到這些,難免會觸景生情罷了。
阿玖,今天我去看了媽媽。今天是周一,本來該上班的,但是我調休了。周末都在忙,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因為醫生說媽媽的情況不太好,讓我過去看看。
等我到了醫院看到媽媽的時候,我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媽媽又發病了,像一個瘋子一樣的在床上大吼大叫。幾個醫生按住她,讓另外一個醫生給她打鎮靜劑。
我知道將她送到醫院不合適,可是除了將她送到這裏治療,我沒有其他的辦法。在這裏,她好歹有人看著,好歹有人給她治療。我根本就不放心把她鎖在家裏,萬一她發病跑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前幾個月的時候,媽媽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轉。於是,我就將她暫時接回去住。可是沒過幾天,她的病就犯了。她是翻到抽屜裏你的照片,而犯病的。
鄰居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忙的焦頭爛額的。我呃呃呃的答應著,等我放下電話我才反應過來。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坐在計程車上,我在心裏祈禱著,一定不要有事。到了樓下的時候,我塞給司機一百塊,就拉開車門衝了出去。媽媽,千萬不要有事。我在心裏禱告著。
等我來到家門口的時候,屋門打開,鄰居就站在外麵。我向她道過謝,就進了屋,屋裏一片狼藉,好像被人洗劫了一番。抽屜掉在地上,裏麵的照片撒的到處都是。我慌忙的四處找著媽媽,可是就是不見她。
壞了,難道媽媽跑出去了?我手腳發涼,心裏害怕的要命。我摔上門,就又衝了下去。犯了病的媽媽,處境是很危險的。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麵流浪著,那樣會比殺了我還難受。
犯了病的媽媽,她的腦袋是混混沌沌的,什麼事情也不記得。媽媽,你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事情才好,不然我萬死也難逃其咎。我答應過阿玖,要好好照顧你的。
阿玖,我站在茫茫人海中,像一個傻子一樣,四處張望著。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有多絕望嗎?就好像當初失去了你的消息一樣,惶惶不可終日。世界這麼大,就是沒有讓我安心的地方。
街道旁邊的欄杆上貼著一張尋人啟事,上麵印著一個神情木訥的老人。看著這樣的尋人啟事,我的心更加的惶恐。我多麼害怕失去媽媽,阿玖。她是你唯一的親人,是你托付我好好的照顧的親人。
我多麼害怕媽媽就像這些走失的老人一樣,到處流浪著,吃不飽,穿不暖,沒有地方睡覺,也沒有地方喝水。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我真害怕她有什麼意外。
阿玖,我感到頭痛欲裂。那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又一次輕易的打敗了我。我跪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不顧形象的捶打著頭。阿玖,我的頭好痛,誰來救救我?
我拉住每一個過路的人,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媽媽。有的人根本就不理我,甩開我的手,罵一聲神經病就走開了。有的人還沒有等我問,就搖著頭閃開了。還有的人好心的停下來,給我指點著。
雖然這個社會很險惡,但是,好人還是有很多的,阿玖。
最終,我在一個車禍現場找到了媽媽。她頭發淩亂的坐在地上,額頭被蹭掉了一塊皮。周圍聚集了很多人,一個交警和貌似肇事司機的人站在旁邊。
那個交警想要扶媽媽起來,但是每當他靠近媽媽的時候,就被媽媽尖叫著,揮著胳膊趕走了。我著急的擠進去,去扶地上的媽媽。奇怪的是,媽媽沒有抗拒我。我知道媽媽並沒有完全糊塗,她潛意識裏還是知道我的。
她像一個孩子一樣,順從的站了起來。我知道的,就算媽媽是糊塗著的,也是知道我的,知道我是不會傷害她的。阿玖,這個世界上,對你完全信任的人很少。因為少,所以顯得可貴。
後來,經過一番協商,司機賠了一些錢了事。這不能全怪他,是媽媽心裏犯糊塗,闖了紅燈。幸虧司機眼疾手快,極早的停了車,要不然媽媽會傷的更重。
我背著媽媽,在街頭上慢慢的走著。她真瘦,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安靜的趴在我的背上,嘴裏念著阿玖阿玖。我知道不是隻有我記得你的,還有媽媽記得你,阿玖。
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從你離開後,我再也沒有這樣哭過了。不是不想流淚,而是酸澀的眼睛流不出任何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