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頂著黑黑的眼圈，跟在老大夫的身後，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直到來到一個極為巨大的營帳前，聽著從營帳中傳出來的痛苦呻吟和哀嚎，莫笑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裏是營中傷員集中的營帳。
    “小大夫，隨老夫進去看看可好？”老大夫勉強對著莫笑笑了笑，然後就撩開了營帳，領著莫笑走了進去。
    原本十分巨大的營帳裏鋪滿了病榻、草席，病榻之上躺滿了受傷的士兵，榻間的過道窄得隻能勉強容一人通過。整個營帳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痛苦的呻吟和哀嚎之聲此起彼伏，有不少背著藥包的大夫藥童來來回回地在營帳中走動。
    “李醫長！”原本在營帳中忙碌的大夫見到帳簾旁邊的老軍醫，行禮道。
    李老大夫點點頭，“你們繼續忙吧，不用理老夫！”
    就在這時，兩名藥童抬著一名士兵往外走，轉眼就到了莫笑的眼前。
    莫笑看著從她麵前經過的藥童，再看看被他們抬著的人，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本正是青蔥年少之時，此時卻是麵頰凹陷、身形枯瘦，左袖之下空空蕩蕩，肢體也正以一種及其詭異的姿勢在抽搐不止，幹裂的嘴唇不停地翕動。莫笑看得出，這個少年，已經沒救了……
    過了沒多久，又是兩個藥童抬著一個不停呻吟壯年士兵從營帳外快步走進，那男子麵色通紅顯是在發高燒。
    李大夫和莫笑連忙讓路，然後就聽那藥童喊道：“張大夫，這裏有一個高熱不止的。”
    被叫到的張大夫一聽，趕忙跑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如此，先把他放到草席上！”說著，那張大夫便拿了金針，跟了過去下針退燒，收了針後又去另一邊了，來來去去，停留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莫笑站在營帳之中，約摸有一刻鍾的時間，僅僅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來來回回被抬出去的士兵就有六七人，從頭到腳覆著白布。
    營帳裏的大夫與藥童們似乎早就見慣了這樣的情況，眼睛都不眨一下，來去匆匆地繼續診治其他傷患。
    “小大夫？走吧？”李醫長見著莫笑那有些呆滯的眼神，便出聲喚了一聲。
    莫笑回過神，看著李醫長，慢慢地點了點頭，跟著走了出去。她沒有上過戰場，即使當初在醫院實習，也沒見過這種情況。她看得出來，那些在營帳中的士兵，能活得下來的，寥寥無幾，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求生意誌，而是，在現在這種缺乏大夫、醫術落後、藥物營養都跟不上的情況下，他們想活下來，真的很難！
    “小大夫，老夫知道你是如何想我們這些醫長的，無非是為求自保不顧慈悲，分不清病情的輕重緩急，不配當一名大夫……”李醫長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
    “我……”莫笑張張嘴，卻沒說出什麼，的確，她是那麼想的。
    “老夫也不想解釋什麼。”李醫長背著手繼續往前走，淡淡地道，“隻是老夫想請小大夫想一想那滿營的傷患，小大夫，你那一身的醫術，你就寧願放在一邊不動用也不願救治一名士兵嗎？小大夫，你說老夫所說有違正理，為醫者就應以慈悲為懷，小大夫，你又是如何做的呢？”
    莫笑眯了眯眼，看著李醫長的背影，問道：“怕是哪位托您來說服我留下吧？”想來想去，怕就隻有劉備那廝了……
    李醫長走路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回答莫笑的問題，徑直道：“小大夫，你且好好回去想想，也想想那滿營無辜的傷患。”
    “嗯，我明白了。”莫笑點頭，“勞煩大夫帶我走一趟了！”說著便快步越過李醫長，往趙雲的營帳走去。
    李醫長站在原地，看著莫笑離開的身影，歎氣，轉身，往另一邊走了。雖說是應了劉司馬的請求，但他的確也想這位小大夫留下來。這小大夫年紀雖小，醫術卻很高，還有著一顆為病患著想的心……自己當這醫長也有三十來年了，為醫根本早就被醫官的身份消磨光了，他是醫官，他是臣子，注定了他的心力都是要花在主公身上的……唉！這小大夫留下來也好，也好！
    莫笑熬了一晚，又沒吃飯，才回到營帳就覺得無比的餓，叫人拿了盤饅頭，風掃殘雲一般地吃了一頓，隨後便晃晃悠悠地走到床榻邊，一頭栽在床上睡過去了。至於那個老大夫跟她說的問題，等她睡醒再說吧！反正劉備那廝怕是早就算定了她會留下來！若不是那一營帳的傷員，她還真想走給他看看！該死的大耳賊！敢算計她？那就別犯在她手裏！總有一天要那家夥好看！
    正在和結義兄弟聊天的劉備突然噴嚏打個不停。
    關羽和張飛聽到大哥打噴嚏，立馬關心地問道，“大哥，怎麼了？是不是傷寒了？要不要多加件衣服。”
    “沒事沒事！”劉備擺擺手，笑道。
    沒事就好！關羽和張飛點頭。
    “對了，大哥，你為什麼一定要那小大夫留下來呢？”關羽詢問道。見著自家大哥這兩天都在為這件事兒忙活，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小大夫不僅醫術高明，拳腳功夫也不錯，腦筋轉得也不算慢，再加上守著為醫根本，隻要見了那一營的傷員，便絕不會放下不管！若是在之後的日子裏能幫上那小大夫一點兒半點兒的，說不定他就能為我們所用了！”劉備笑得很是自信。
    “原來如此！”關羽和張飛恍然。
    若是讓莫笑知道了劉備的盤算，怕是他又要打上半天的噴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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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奉上，呃，字數好像是少了點兒……
    又P。S。明天開始更正文了，一周某笑盡量更九章（周一至五，一更，周末兩更），更不了的話，最少也有七章（日更一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