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一章 一派秋聲入寥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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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中隻有清蓮一人,他麵色蒼白地坐在後方的龍椅上,雖是身著華貴且帶有王者之氣龍炮,卻是無比的寂寥,目光中帶著哀傷與憂愁。
他突然將放在禦桌上的左手拳成拳頭,快速的舉起,又狠狠的砸下,但在拳頭即將碰到禦桌之時,卻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硬生生的停住了,但手腕上的鐲子還是與禦桌來了一次蜻蜓點水般的接觸,發出了一聲短暫卻沉悶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氛圍裏顯得格格不入,劃破了寂靜,也劃破了清蓮的所思。
清蓮輕輕將手腕放在桌子上,目光無限眷戀,右手輕輕撫著那紋路奇特的玉鐲。那玉鐲,是清蓮即將趕赴臨都之時柳離影硬給他戴上的。他還記得,當柳離影送他鐲子時的場景:
“羽,看,喜歡嗎?”韶風目光中帶著殷切期盼。
“韶風,我又不是女人,你送我鐲子?”自己看到那一對鐲子後,滿臉不解。
“諾,羽,你要好好看看”韶風將那一對鐲子從精致的紫金盒中取出,認真的說:“這鐲子是一對,而且,它們是幾乎一模一樣的,隻有這裏不同,這個鐲子下麵有紅色的紋路,而另一隻沒有。它們是藍田玉中的纏絲玉,人家都說,和最親密的人戴上纏絲玉,就會永遠幸福安康,夫妻要是帶上了,就會纏纏綿綿、恩恩愛愛到永久。雖然這鐲子沒有和田玉那些稀有值錢,但是,它們,象征著我們對不對?所以,你一定要帶上,”韶風說著,也不管自己是否同意,便迅速拿過自己的左手,硬是給自己套上了那隻底部有紅色紋路的纏絲玉。套完之後,還傻傻地對自己說:“羽,這樣你每一次看到鐲子,就會想我一次,等過了這回,我一定不會與你分開。”自己還未出聲,卻已被韶風封住了唇……
韶風,但願我們真的能像這對鐲子,永遠,永遠不要忘了對方,永遠,在一起……
清蓮想到這裏,目光中已隱隱約約浮現出淚花,然後,一滴一滴,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也像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但最終淚會被擦幹,情……也會被衝斷,清蓮心裏清楚,他們彼此的身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癡嗔啊!還有……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他為孩子取名“天涯”,既是與這個孩子咫尺天涯,留國與瑞國咫尺天涯,也是……他二人的情咫尺天涯。
“你的父親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不知爹爹為你起的名兒,你父親可還願意?”清蓮用僅自己能聽到的是聲音柔柔地說道,聲音卻已哽咽。
正在這時,外麵忽有侍衛傳報:“啟稟陛下,攝政王求見。”
清蓮忙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整理了聲音,嚴肅道:“宣攝政王進來吧。”袖上的紋龍微濕,像是為這段情哭訴。
當慕容塵楓進來時,隻看到了他哥哥蒼白的麵容、虛浮的身子,眼簾下模模糊糊的淚痕。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便是當作沒看見,輕聲說道:“皇兄,你……”
“楓兒,哥哥知道你要問什麼,問……那個孩子麼?哥哥可以告訴你,他是我瑞澈帝的嫡長子,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他……是我的親骨肉。但是楓兒你放心,不管他雙親中的另一個是誰,我慕容塵澈都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清蓮桌下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我真的不會嗎?韶風……請你告訴我……
“哥哥,你誤會了,”慕容塵楓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哥哥:“楓兒隻想問哥哥……哥哥身體好些了麼?在楓兒心中,哥哥遠勝於瑞國基業。”
慕容塵澈一愣,轉而露出一個微笑,“楓兒,哥哥好好的,謝謝你,楓兒……”
待慕容塵楓還想說話,卻被清蓮的下一句堵死了:“楓兒,你和錦織怎麼樣了?也該是成親的時候了吧,楓兒也不小了呢。”
慕容塵楓沒料到清蓮會突然提起這個,臉一紅,弱弱的說道:“哥哥,我才多大麼……再說了,等到局勢安定下來再定也不遲啊……”
“楓兒,就你和錦織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楓兒,我可告訴你,不要拿國家局勢安定這些話來推辭,不要辜負了錦織的一片心意,女孩子家,沒有幾個十年可以等的。”
慕容塵楓羞澀道:“那哥哥準備怎麼辦?”
“楓兒,哥哥已經叫人看好了日子,就定在十天後吧。”清蓮忽的明媚一笑,宛若冰雪消融,端的是高興非常。
“哥哥,不行,時間太緊了……還有……”
“別,至於給你老丈人家的禮,哥哥我三天前就已經送去神劍山莊了,藍莊主已經同意了,女方家裏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喜服我也訂好了,楓兒你就準備洞房,等著成親吧。”
“哥哥,你都準備好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啊,你可別怪哥哥偏向,人家錦織都同意了,好了好了,快回去準備把,放心,哥哥不會虧待了你們的。”說罷,清蓮就笑著擺擺手,示意塵楓退下。
慕容塵楓見狀也不多留,帶著少年家對心愛之人特有的憧憬與喜悅,急忙回去準備了。
在禦書房的雕龍紋檀木門關上的那一刻,清蓮微笑,輕聲道:“終究,還是孩子呢……平時怎麼裝的怎麼成熟,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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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容塵楓出去不久,清蓮便走出了禦書房,身體不甚穩健的走向禦花園的“文墨亭”。
“簫,”清蓮朝空中喊道,瞬間,一道黑影落在樹影搖曳的陰影裏,沉聲道:“宮主。”
“簫,我已算過了,照留國使節如此的速度來看,十五天便可到達臨都,我已昭告天下十天後攝政王大婚,楓兒大婚後五天我就要回去遣回替身。花千樹、夜舞這段時間的政績措施我也看了,丞相的勢力已被剿滅了將近一半,但卻還是危及我瑞國江山,我本想趁此時機頒布新的法令政策,進一步摧毀駱笛的陰謀,這正是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我原本是不能離開的,但留國那邊實屬無奈,花千樹、夜舞經此一鬧二人之間必會有摩擦,星雨又在飛鳳山留守,所以這段時間請你一定要在都城幫我守著。”清蓮急切的向鳳簫說道。
經過那次害他流產的爭吵之後,縱是清蓮再寬容,卻也是心中的一塊永遠無法消消逝疙瘩,他已經無法再跟花千樹、夜舞恢複到之前親密無間的程度了,這次執意以真身見留國皇帝,也是為了逃避,但他若是知道這次逃避的結果會如此嚴重,絕不會如此一意孤行,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上天冥冥之中已有定數,不可改變。
“屬下遵命,但宮主你一定注意安全。”鳳簫擔心的目光一直在清蓮身上,隻是他一直沒有發覺而已。
“我會的,簫。”清蓮朝鳳簫莞爾一笑,轉身走出禦花園,身後是連波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