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幻生卷 上 第三十一章 月光色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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嫿晚心裏輕疵了一聲,又望著天空微搖頭,“不幹三爺的事,我這輩子怕是見不到他們了。”
“這是怎麼了?難道你的雙親去世了?”蕁娘問。
“並不是,他們還好好的活著呢,隻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的父親很嚴厲,可是心底待我卻是極好的,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放到我手心裏……母親也是,我們雖然很少碰見,可她很愛我,如今找不到我,他們該怎麼辦……蕁娘,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嫿晚說著轉頭朝蕁娘一笑,那張小臉,極盡可能的展出笑意來,可是眸中卻是那麼的悲涼,單薄的身子蓋在白布麻衣下,這一刻,讓人看著有些脆弱。
明明還是這樣的年紀,蕁娘看在眼裏心酸至極,搖了搖頭,把她摟進懷裏,“傻孩子,真是個傻丫頭,你告訴我,你家在哪?我一定幫你找到你的爹娘!”
蕁娘正感慨著,嫿晚難得真的默然了下來,眼中黯淡,竟也任由她抱著,失去了言語。
後院裏卻忽然闖進來一個丫頭,朝嫿晚叫道,“小翠,你在這兒呢,三爺讓你去白波亭伺候呢,趕緊去吧!”
蕁娘拍拍嫿晚的肩膀,擦擦眼淚,“趕緊去吧,別讓三爺候著了!”
在堇華侯府呆著的幾個月,平時倒也太平。嫿晚不像大院裏的丫鬟,不用侍奉主子,隻有呆在柴房後院,做些粗活就行了。每個月也見不到那個侯爺幾次,嫿晚覺得這樣反而好,她可不會伺候人。
嫿晚點點頭,嘴角微笑,隨著來喚的丫頭去了。丫頭走在前麵,又開始唧歪府裏的八卦了。丫頭長著一張麻臉,嫿晚記得她好像叫梅子什麼,第一次遇到她時,她跟嫿晚說,府裏有一個你的姐妹,名字跟你像極了。
嫿晚後來才知道,那個‘姐妹’叫春花,是管家明奶奶養的一條母狗。丫頭拉拉嫿晚的手,小聲的說:“翠啊,你一會可別哭喪個臉,三爺最討厭人家哭哭啼啼的了,上次茗飛挨了三十板子呢!”
嫿晚想起來她說的人是誰,茗飛是府裏大丫頭素茗的表弟,在前院做小廝的。嫿晚不著痕跡的掙開丫頭的手,心裏怪怪的,怎麼總覺得她在說自己似地。心想,你們家三爺變態不知道啊?
說起這位侯爺,嫿晚對他基本上是沒什麼好氣的。府裏的人都喊他三爺,因為他排行老三又應這府裏的下人大多數從小跟著他的喊慣了三爺。
他的父親盛年時期在華雲名聲赫赫,與嵐霄的父親並名鼎立華雲。嫿晚也是聽說過的,可惜那位王爺去的早,死後,十二歲的蕭夙被當今聖上封為堇華侯,掌管定州一帶。嫿晚在晉陽的時候閑來無聊看過華雲的地圖,定州在國界邊上,南下就是羅廷國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發配邊疆的感覺,不過嫿晚對此也沒用研究過深,她隻知道這個堇華侯爺的名字叫蕭夙,在府裏要叫他三爺。
而嫿晚來府初見蕁娘時,見過的那位顧先生,則也是候府中這位三爺的謀客,叫做顧元幀,在府中頗受尊敬,人是不錯,總對人和顏悅色,嫿晚卻一直不太喜歡他。
走過九曲長廊,轉眼到了白波亭。遠遠的,就看見一身翎羽白袍的蕭夙,那毛羽讓嫿晚想起了小狐狸未離,眉宇間也不禁變得柔和起來,丫頭尖叫起來:“小翠,你好大的膽子,你怎麼,怎麼能這種眼神看三爺呢!”
丫頭義憤填膺,嫿晚扯了扯嘴角,不免抽搐了一下。然後看了眼蕭夙,他隻是皺皺眉頭,沒抬眼看過。嫿晚選擇不說話,她能說什麼?難道說:噢,我隻是看著三爺覺得很眼熟,感覺很像我以前養過的一直寵物?
人有輕於鴻毛死於泰山,嫿晚決定為了她還長遠的光明大道,現下還是忍一忍。
“小翠啊,你不要這個樣子啊,三爺不喜歡你你也不用這樣委屈哀怨的啦,你在這樣子,三爺要發火了。”丫頭繼續唱著獨角戲,嫿晚聽的耳朵疼,隻覺得耳邊蟲子嗡嗡嗡的飛過,這個蕭夙自她來以後,是第三次叫她,看來這次也沒什麼好事了。
“你退下吧。”
嫿晚挑起一條眉毛看著依然低著頭寫字的蕭夙,顯然不能理解他前後不著調的語言。被丫頭拉了拉袖口,嫿晚還是回過神來,算了,不跟這種人計較,嫿晚回頭往回走。
“小翠,我沒讓你走。”聲音冰冷,卻明晰。嫿晚噢了一聲,乖順的走回亭子裏。
“小翠…”蕭夙動了動手指,示意嫿晚上前。嫿晚走到他身邊,“三爺什麼事啊?”“你的舊傷可好些了?”蕭夙看著台麵上的畫問,聲音淡淡的。“好些了。”
“你覺得這幅畫,提何字才好?”嫿晚低著頭,“奴婢不知道……”“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他輕笑一聲,“小翠你明年還想在哪看滿月?”
蕭夙聲音裏的寒意更甚,嫿晚仍舊是低著頭,此番沉默。不過一時感慨,誰想到在這府裏竟一點秘密也沒有。心中無奈,也對這府裏有些抵觸。
“抬起頭來!”
嫿晚抬眸看去,蕭夙正在把玩一塊盤龍玉佩。青玉在他的冰肌玉指上顯得更加動人,真是一塊好玉阿。咦?這塊玉怎麼有點眼熟啊?嫿晚眨了眨眼,然後眯了起來。
沒錯了——這是嵐霄給她的那塊玉佩,她以為丟在了破廟裏,原來在他地方。
“把玉佩還我!”嫿晚的聲音冷漠。“這是華雲嵐家的信物,誰給你的?”蕭夙鳳目一凜,瞧著眼前的少女,“怎麼,沒規矩了?你不會很懂規矩嗎?”
嫿晚遲疑了一下,該說嗎?她根本不知道蕭夙和嵐霄他們是敵是友啊?嫿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倨傲的笑容,“規矩?規矩那是做給人看的。”
至於那些比不上人的,哼。
“……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隻要規矩做的好,我也不會來管你。”蕭夙寒冰似地臉看了嫿晚半響,“我在問你話,玉佩是從何而來的。”
“三爺,你又何必問呢?要我怎麼回答你?英明如你,一定知道我就算說,也不會說實話。既然不是實話,那又何必聽呢?三爺還是別為難我了,您想知道的事情,就算我不說,
也能知道。”嫿晚笑眯眯的說著。
蕭夙的鳳眸中劃過一絲驚訝,半響才冷冷道:“沒想到你居然都說實話。”嫿晚仍然裝模作樣的掛著微笑,她可沒多看得起自己,認為說假話能瞞騙過誰。省的到時候給自己惹來
什麼麻煩,還不如這樣說的好。而蕭夙已不再看她,“下去吧。”
這麼多天,這句話嫿晚聽著最舒服了,簡直求之不得,“奴婢告退。”彎腰給他行了個禮便從白波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