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那華貴的酒店裏走出來，站在馬路中間，周圍來來往往的車輛形成了一個漩渦。他站在旋渦中心，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就像困在繭中的蛾，無力破繭而出，慢慢憋死在裏麵。
    “站在那裏很危險。”一道天籟破空而來，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回過頭，一個青年隔著馬路對他微笑。晨曦的微光割破雲層，在那溫潤的臉上暈出一層柔光。溫暖的感覺傳來，驅散了無力的窒息感，呼吸終於被找回。
    “要來我店裏坐坐不？點心不錯。”那人帶著溫和的笑意邀請道。
    他點點頭，跟著青年走進了那家位於路口轉彎處的茶餐廳。這店不大，但精巧雅致。店內布置得很整潔，暖黃的燈光給人一種溫馨柔和的感覺。
    “喝點什麼？”
    “隨便。”
    “來杯咖啡吧，我自己煮的。”
    “好。”
    很快，年輕的店主便端來了一杯香濃的咖啡並著幾碟精巧的點心。溫文爾雅的店主在他對麵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就這樣消磨了一個下午。
    第二天，天色擦黑的時候，他再次來到這家小店，帶著一身的傷。年輕的店主很是驚訝，但什麼都沒問，默默地幫他包紮。
    “我……沒地方去了。”傷者淡淡的開口。
    年輕的店主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不介意的話，留在這裏吧，我正好缺個幫手。”
    “好。”
    他就這樣留在了這家小店，偶爾幫店主招呼一下客人。但大部分時間都隻是怔怔的看著窗外發呆。他還是經常會出去，有時一走幾天，然後帶著傷回來。年輕的店主總是默默地幫他包紮傷口，卻從不問他受傷的原因，他也從來沒有向他解釋過。
    那天，他沒有出門，端了一杯咖啡，在那張他第一次來時坐的桌邊靜靜地坐了一天。等到夜幕徹底籠罩，他站起身，背對著店主，開口道：“我要走了。”
    “這次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
    “這樣啊……”
    年輕的店主把他送到門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尾的陰影中才轉身回到店內。
    那張靠窗的桌上，杯中的咖啡早已冷透。旁邊靜靜地躺著一隻手機。
    這一次，他果然沒有再回來。
    幾天之後
    那家精巧雅致的小店打出了轉讓的通告。
    昏暗的房間內，一個人影抱著雙膝，坐在床頭的陰影中。一旁的電視機正播放著本市最大的新聞“近日警方破獲了一個大型販毒組織，100多名毒販落網，其中一名試圖反抗的毒販被當場擊斃。”鏡頭轉移，那人俊美的眉眼被鮮血浸染，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還帶著一絲解脫般的安詳。
    “叮鈴鈴……”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疲憊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哥們，恭喜啊，這次能端了那毒窩你立了大功了啊，升官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兄弟啊…。。”
    掛掉電話，他怔怔的看著窗外。一隻飛蛾被燈光吸引，從打開的窗戶飛進來，卻被發燙的燈管灼傷，掉在桌上，掙紮了片刻便沒了聲息。年輕的店主看著那飛蛾的屍體，緩緩地把臉埋入雙掌之中，帶著哽咽的低喃從指縫間滲出…。
    “我們都是蛾…。。”
    “都是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