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冷笑癡這麼冷冰冰的人居然會對枕邊人起了戲耍之心，無聊地用冷熱兩種內力去試夜小樓的反應。
    看來就算久居上位的冷笑癡其實也不是眾人所想的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久居上位者必定寂寞，或許找到一個良伴後會激發他體內的頑劣因子。
    畢竟冷笑癡也不過二十五六，以現代話來說，正是青年大好時節，頑性這種東西，大概是天下所有男人都會有的，隻不過是顯露或是隱藏，因環境背景而異罷了。
    話說，冷笑癡運起內力抵擋，發現自己要是不施以全力，可能會被兩股不同力量絞成一條麻繩，他在危險麵前並無驚慌之色，心裏還在估計著，這種力量要是小樓清醒時有心施展，隻怕自己已不能再有心情驚訝了。
    如罡風一般的氣流已將他身體割出了不少傷口，原本完好的內衫與褲子也早變成了碎布條，這是何等驚人的古怪力量，這個家夥為這種能力付出了多少。
    莫名地心疼起來，這是第二次在腦中滑過這個詞，冷笑癡雖然心喜於小樓有這樣的實力，完全不用他再擔心安全的問題。
    可是那雙清朗的眼睛裏所透出的死寂，是那麼絕望的寂寞，也可以說是寂寞得絕望，這讓他這向來冷心的人也糾成了一團，胸腔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差點使他喘不過氣來。
    “小樓，醒來……”冷笑癡再次沉聲低喚，聲音仍如平時一般冰冷持重，但語調裏所含的憐惜卻是分明，此時他隻想靠近小樓，擁緊這個隻讓他感到心疼的人。
    旋轉的氣流因他這聲低喚有所減弱，慢慢順著一個方向開始轉動，隨即緩緩停了下來直到那團有形的暗色旋渦消失。
    一些小件物品從半空失去吸力後落下地，砰砰的聲響讓夜小樓醒了過來，黑得深沉的眼眨動幾下，暗得死寂的黑逐漸褪去，隱透出幾許未清醒的迷蒙。
    “冷？”
    側躺在床榻上保持睡姿沒動的夜小樓，看著那個男人光著腳站在一堆碎礫上，夜小樓有瞬間的迷茫，不解冷是在唱哪一出。
    可是眼光再掃到冷笑癡身上正在流血的數條傷口，以及屋內那些被擠壓裂開的家具，夜小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本已清朗的眼瞬間又蒙上一層陰霾，深不見底的漆黑如一墨潭裏靜止的水，孤寂中透著絕世之感。
    翻身而起，夜小樓撕掉自己的絲織中衣，一抬手就往冷笑癡身上抹去，那些流著血的礙眼傷口，刺目的紅像一片血霧就在眼前晃動。
    這屋裏除他安臥之處外的所有物事，都被他的超能力碾碎，沉重一些的木櫃類家具也是扭曲不成原樣。
    掃一眼滿屋的碎礫，再看一眼回到床榻上坐下、且身體上有著被無數罡風割出傷口的男人，夜小樓在心裏冷哼。
    這就是老頭子一心想得到的能力，把人的衣服撕光絞成碎布條倒是既快又方便，除此以外就隻能用來殺人或是製造災難，不能吃又不能保暖的。
    扔下已經變成血紅的碎布，夜小樓站在冷笑癡身前微分雙腿而立，雙手盤在胸前考慮要不要命人送創傷藥來。
    與那冰冷的眼神相對膠著，夜小樓的劍眉明顯皺成了個結，男人身上仍沒停止流出的血讓他有了不悅的感覺，一種特討厭的鬱結在胸腔裏浮動。
    “無妨。”
    冷笑癡冰冷的聲音沒有太多波動，本來想把夜小樓攬入自己懷中的念頭作罷，小樓不是普通之人，是人都會有軟弱的地方，普通人在懦弱時尋求安慰的方式不適用於他和小樓，那是一種看不起對方的表現。
    既然現在彼此能立於對方身邊，不管是他或小樓，那些不堪的過往早已消逝，現在用刻意的動作或語言去心疼那些追不回的東西，未免太過作假與虛偽。
    如果剛才沒擺脫罡風氣流前，他絕對會順應心思抱住在睡夢中都孤寂的小樓，但此時小樓既已醒，那時的衝動念想就已轉隕而沒。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數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冷笑癡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冰冷眼光掃過淩亂的屋內，幾乎未見完整物品留下，抬手指點幾處穴道止血，隨意扯下紗幃遮體，冷笑癡伸手彈向夜小樓的眉間，阻止他繼續把眉頭皺成結，再沉聲吩咐：“淋浴。”
    “遵諭！”
    門外立即恭謹的應了一聲，複又歸於安靜，連鳥鳴蟲嘶也不可聞，男人流露著的冰冷讓這屋子附近都如冬日來臨似的。
    估計也沒有生物會闖進這種冷得掉冰碴的地方，大概隻有夜小樓一個人在這裏睡著還覺得溫暖好眠。
    打了個不雅的哈欠，夜小樓把冷笑癡上下挑看了幾眼，似乎在確定他沒有太大的問題，看到男人用紗幃遮體也不掩尊貴之姿，冰冷的氣息與眼神，與他眸光相對時才在眼底有些許溫度，夜小樓暗自哼哼兩聲。
    可以淋浴的話，想來是沒什麼大礙了，這個男人也是強悍的，那種傷在冷笑癡眼裏就跟螞蟻咬的差不多吧，既然如此他要再補個眠，大清早的天還沒亮透，可別指著他要早起去管理堂務什麼的。
    男人惹上他的起床氣掛了這一身彩也算早餐開胃，夜小樓挑挑劍眉後彎下腰，同樣抿緊的四片嘴唇輕觸，隨即閃身躺回床榻，將尚能蓋人的被子撈起埋住自己，冰泠的腳伸向冷笑癡那邊感受著溫暖，頭一歪繼續睡自己的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