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時時誤拂弦 037 向醉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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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長安郊野,芳草萋萋,一望無際的上林,狩獵場。
蘇漸墨麵帶三分笑,涼薄嘴角的弧度不鹹不淡的剛剛好,幽深的瞳眸微眯,氤氳了讓世間女子傾情,男子驚羨的從容不迫,挺拔的身影沐浴在初升的旭日中時,蘇漸墨不動聲色就讓雲集天下的赴武舉之人心生威迫。
馬射,步射,平射,馬槍,搏擊,蘇漸墨成竹在胸,軍事策略的考問,刁鑽的長篇論述,蘇漸墨遊刃有餘,所謂文武雙全,蘇漸墨沒有半點浪得虛名之嫌。
武舉,緊鑼密鼓精彩紛呈的如怒放的煙火,一輪一輪淘盡了各路英雄,雖結果尚未知,蘇漸墨卻早已視那武狀元如囊中之物。
武舉共四日,第四日日薄西山時分,蘇漸墨背著一片豔慕之色,揚鞭單騎回到蘇府,欠身一句“父親放心,漸墨盡力而為了。”不卑不謙應答了蘇久梟的問詢,拱手再一句“漸墨有些疲乏,先回房休息了。”婉拒了蘇久梟的一桌好酒好菜好盛情,不緊不慢的踱回了北間正房。
蘇久梟對著蘇漸墨頎長的背影一聲長歎,兒子待他越來越疏遠了,同在一個屋簷下兩個多月了,兒子雖天天依著蘇家家規早起向他請安,卻再不多說半句話,形同陌路的關係,讓四十歲的蘇久梟竟心生老淚。
蘇漸墨回了房間,開了窗,掌了燈,再坐到梨花木桌邊,手在抽屜裏一撈,竟撈出來一疊寫滿了字的宣紙。
蘇,漸,墨,稚氣至極的比劃,百看不厭的筆墨。
紙在手,字入眼,蘇漸墨俊朗的臉上,平日裏逢人而露的三分笑,終於不受控製的蕩漾成了十分,繼而卻又漸變落寞,年兒,在宛陵一切可好……
蘇漸墨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撫著那些字,視若珍寶,微風清月中,搖曳的淺黃色燭火映著蘇漸墨明明滅滅的瞳眸,不知喜憂。
良久,蘇漸墨戀戀不舍的放下宣紙,又從抽屜深處拿出了一封信,那是他剛到長安不久,就由人火燒火燎送到蘇府來的家信,寫信人是蘇家別宅的丫鬟,小令。
快兩個月了,蘇漸墨一直強忍著沒拆開這封信,蘇漸墨知道這信裏必然是小年子的近況,蘇漸墨也好奇的很,隻武舉在即,蘇漸墨不想分心。
現在,可以拆了吧……
想到這裏,好奇掛念之心如洪水絕提,蘇漸墨心急如焚,下手卻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慢慢的撕開信上的封口,蘇漸墨幾乎是屏著呼吸,兩指夾住那張薄薄的紙,輕輕的抽了出來。
紙疊了兩疊,折痕甚是歪斜草率,看來寫信的小令當時手抖的很厲害。
蘇漸墨看著那折痕忽然心頭狂跳,小令是什麼人,雖隻是個小丫鬟沒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但能為他蘇漸墨的貼身丫鬟,絕對不是會輕易亂了陣腳的人。
難道,年兒出什麼事了……
蘇漸墨扯開了紙,小令哆哆嗦嗦的幾行字讓蘇漸墨幾乎掀了桌。
少爺,夫人失蹤了,小令遍尋了宛陵城,馬行當家的告訴小令,夫人隨著一支商旅來長安了找少爺來了。
來長安,找他來了……
小年子為何會知道他來了長安這樣的小事,蘇漸墨完全不想計較,蘇漸墨呼吸急促的看向小令的落款,瞳孔驟然收緊,五月初九,也即是,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
兩個月了,宛陵別宅再無半點訊息,長安蘇府更是沒有人尋來……蘇漸墨眼一紅,心緒不寧之餘狠狠一掌拍在了梨花木桌案上,尺餘厚的桌案竟瞬時斷裂,木桌帶著紙墨筆硯一並墜在地上,乒乒乓乓沸反盈天。
年兒……去了哪裏,出了何事……
蘇漸墨想起那個兩眼閃亮,笑容燦爛的少年,心念竟有些成灰,宛陵距長安何止千山萬水,途中凶險何止一星半點,年兒笨手笨腳,說話不利索又易輕信於人,受了委屈也隻會偷偷掉眼淚……
這麼久的音訊全無,年兒隻怕凶多吉少了,窮寇多,人販多,強賊多,心懷不軌之人更多,商旅中都是些貪生怕死之人,有誰會照顧年兒,有誰會保護年兒,這天下這麼大,又讓他去何處找才好……
蘇漸墨頹然坐倒在木椅上,狠狠看著那‘五月初九’的字樣,若他早些拆了這信,若他當初多找些人看好了年兒,若他……
蘇漸墨捏緊了雙拳,額頭,青筋暴起,悔意,鋪天蓋地。
蘇漸墨不及細想,這樣的牽腸掛肚,對一顆棋子來說是不是過了。
“啊咧咧,什麼事兒讓你這麼大火氣。”
長住在了蘇府廂房裏的莫忘機忽然破門而入,先看看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無辜至極的木桌,再托著腮挪揄的看著麵色慘白的蘇漸墨。
蘇漸墨不發一言,真的是,連生氣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
“正好,武舉這破事兒也過了,和我一起去花街柳巷敗敗火。”
莫忘機一邊說,一邊不知死活的上前來拉蘇漸墨,才扯起蘇漸墨的袖子,就覺得周遭的空氣像是被冰封了似的嚴寒,蘇漸墨微微抬了眼,忍無可忍,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樣的眼神蝕骨的掃在莫忘機身上。
莫忘機挑了挑眉,鬆開了蘇漸墨的衣袖。
“你,給,我,滾。”
蘇漸墨一字一句,殺氣叢生,滿臉的生人勿近。
莫忘機眼神一凜,熱臉貼了冷屁-股,莫忘機幾乎拂袖而去,但想起故人的囑托,莫忘機不怒反笑,繼續勸誘。
“別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啊,長安城裏名聲在外的向醉樓,今晚有三五個青蔥水嫩,掐的出水兒的小倌兒等著開苞,哦,對了,據說還有個叫素年的,不去後悔哦。”
像是被觸到了心神,蘇漸墨眼裏的殺氣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