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帳邊點著燈，搖曳的燭火，把屋子照得不甚亮堂。
    “漸墨，肚子漲漲的，難受……”
    小年子平躺在床上，兩手攥著錦被的角，皺著眉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床頭坐著的蘇漸墨，怯生生道，“幫，幫我揉揉……好不好？”
    蘇漸墨聞言，把視線從手邊的，小年子白日裏習的一疊字中挪到了小年子小臉上，微挑了眉戲謔的說道，“四兩百合梨糕呢，一點碎末末都沒剩下，年兒也太貪心了，現在知道，我以前為什麼不讓年兒多吃了吧。”
    蘇漸墨一手從錦被底下探進去，輕輕搭在小年子鼓鼓的小肚子上，見小年子撅著小嘴不回答，就懲罰一樣戳了一下。
    小年子頓時‘啊’了一聲，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年子看著一臉好整以暇的蘇漸墨，委屈的說道，“我，我知道了，漸墨不讓我多吃，是為了我好，為了不讓我肚子難受。”
    “嗯，這才乖。”
    蘇漸墨笑了一下，手掌順著小年子鼓鼓的小肚子輕輕撫了一圈，偏了頭說道，“哦，對了，年兒剛剛想讓我幫什麼？”
    “幫，幫著揉揉肚子……”
    小年子小手拉著錦被往上拖拽蓋住了嘴，小年子覺得讓作為他的天的夫君蘇漸墨幫著揉肚子有些過分，但肚子實在鼓脹的厲害，就小小聲的哀求著。
    “年兒說什麼，我沒聽清呢。”
    蘇漸墨看著小年子大半埋進錦被的小臉，心情大好，俯身下去，一邊說，一邊用鼻尖蹭了蹭小年子的臉頰。
    “揉揉，揉揉肚子。”
    小年子隔著錦被大聲說道，小臉漲的通紅。
    “還是沒聽清呢，年兒如果不說清楚，我可就沒辦法幫了。”
    蘇漸墨湊到小年子耳邊吹了口氣，歎息一樣說著，話音剛落，就被終於不耐煩了的小年子探手出來勾住了脖子，略直起上身，有些生氣的衝著耳朵大吼道，“揉揉肚子啦！討厭，漸墨討厭，漸墨假裝聽不到！”
    小年子剛吼完，就又皺了一下眉頭，動作幅度太大，肚子更難受了，蘇漸墨連忙收起挪揄之心，應了聲‘好’，然後把手指挑進小年子中衣裏，在小年子小肚子上輕柔的劃著圈子按壓了起來，幫著小年子消化滯留的百合梨糕。
    小年子繼續勾著蘇漸墨的脖子，眉頭一點一點的舒展開，蘇漸墨的手掌溫熱，手法甚好，自幼練武不輟生出的老繭摩摩挲挲著小年子細膩如玉的小肚子，小年子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沒多久，小年子滿意的張開小嘴，輕輕打了幾個嗝。
    蘇漸墨見小年子不難受了，就收回了手，忽然中指指尖不小心頂到了小年子的腰側，小年子身子一緊，扭了扭腰，小腿一蹬，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哈，哈，漸墨，漸墨不要撓，撓……”
    小年子一邊結結巴巴的說，一邊笑的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小年子天生怕癢，隻要找準了點，旁人哪怕輕輕一下，就能讓小年子半天合不攏嘴。
    “原來年兒怕癢啊。”蘇漸墨眯起了狹長的眼，尾音打了個轉兒微微上揚，像是發現了有趣至極的事兒。
    小年子兩隻小手合力，使勁兒推著蘇漸墨起了興致，還想作祟的手，笑到已經泛著霧氣的大眼睛很沒威懾力的瞪著嘴角帶笑，一臉戲謔的蘇漸墨，努力著強硬的說道，“不，不要，哈，要撓了……”
    “是不要呢，還是要撓呢。”蘇漸墨手下不停，手指沿著小年子的腰線遊山玩水，吃足了豆腐之餘，還有心調侃眼淚汪汪的小年子一句。
    “不要！撓了——嗝——”
    小年子冷不丁又打了個嗝，苦巴起了小臉，蘇漸墨這才把手抽出來，係好小年子的中衣，蓋好小年子身上的錦被，再掖了掖，然後伸手在小年子皺成小苦瓜的臉上捏了一把，“好了，不撓了。”
    小年子大鬆了一口氣，蘇漸墨又說道，“年兒以後還敢不敢多吃了？”
    “不，不敢了。”
    小年子很認真的搖了搖頭，肚子漲漲的，太難受了，小年子以前隻知道餓肚子很難受，空蕩蕩的像有刀刮在內髒上麵，原來吃多了，也好難受的……
    肚子啊肚子，你真是的，好麻煩。
    小年子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蘇漸墨莞爾，在小年子嘴角偷了個香，然後放下床帳，起身吹熄了床邊的燈，輕手輕腳的往門口走去。
    這些天，蘇漸墨為了備戰武舉都會在書房挑燈夜讀，不過今天，蘇漸墨手裏的書卷，由孫子兵法變成了小年子習的字。
    蘇，漸，墨，三個字，小年子大半天寫了不下千遍，比劃卻各不相同，有缺橫少豎的，有多勾插點的，偶爾也會有幾個歪打正著寫對了的，就如小年子所想的，每個字長的都不太一樣……
    年兒，真是小笨蛋，三個字而已，大半天都學不會，還寫的東倒西歪的，蘇漸墨想起小年子揉著衣角，嘴裏含著百合梨糕不敢咽下的樣子，忍俊不禁。
    “不過不要緊，可以慢慢教，手把手的教沒問題，教多久也都可以……”
    蘇漸墨一邊細細碎碎的念叨著，一邊忙著把小年子寫對的和寫錯的字分門別類，然後一一放進書桌格子裏收好，書房裏通明的燭火映照出了蘇漸墨幽深瞳眸裏一心一意的專注，和漸而入底的溫和。
    忽然燈火一黯，像是平地而起的疾風迅速吹熄了火苗，一縷青煙從蠟燭芯上冉冉升起，書房頓時彌散了沉重的夜色。
    蘇漸墨一驚，猝不及防的回眸，像是傳承千年的一縷藥香絲絲入扣，像是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淡淡激蕩。
    “唉，一念之貪，年年貪的是食，後果不過是腹脹難受，你貪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