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4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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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這個女孩兒吧,從來都是任性——在外人的眼中,她是既懂事又漂亮的一個乖乖女,可偏偏跟自己最親最近的人就截然不同了——這一點對柳雲尤為明顯。也不知是柳雲平時一味遷就她、慣著她,還是小雨對柳雲向來就沒好氣兒,總之稍微有一點不順心,就會跟他鬧脾氣。後來,小雨一氣之下就躲到單位宿舍住了好幾天,而柳雲的父母也沒有來北京,是柳鳶不想讓他們過來,因為她怕他們見不到‘姐夫’而自己又沒法解釋,便說什麼也不讓他們過來了。
    小雨在住宿舍的那幾天裏也很不方便。因為單位並沒有給她留出床位,所以她就得跟同事擠在一張床上,給人家陪笑臉不說,寄居在別人床上還得欠人家一個人情,最後經柳雲軟磨硬泡,小雨便不再執拗,又跟他回家了。
    不過這一次他們倆吵架就截然不同了,因為小雨現在心裏有了劉子月,就好像當初在川娃子時心裏有了柳雲一樣,她現在一分鍾都不想再跟柳雲好了。
    王岩已經被柳雲說動了,答應第二天跟他一起去天津,可是第二天柳雲卻很晚才起來,他是想給自己找個不走的理由,他舍不得小雨。過了一會兒,他撥通了小雨的手機,然而接連打了幾個都被對方掛了,無奈之下,他隻好又撥通了小雨單位的電話。電話接通了,小雨一聽是柳雲打來的,便怒氣衝衝地罵道:“你不知道這是我們單位的電話啊!不是告訴過你別亂打麼!你有毛病吧?”說罷就要掛電話。柳雲趕緊“等一下等一下”地勸她別掛電話,說我想去天津幾天行麼,小雨說你愛去哪去哪兒,我就沒想著回家,說罷就掛上了電話。柳雲便又是一肚子悶氣,心想自己明明是想跟她和好,想打個電話讓她挽留一下自己呢,誰承想又挨了一頓罵,這哪裏像談戀愛呀,分明是敵人一樣——便終於痛下決心,約王岩兩點到北京站,說那邊兒黑車多得是,咱倆坐那個過去就行。
    臨走時,柳雲還是放心不下,便給小雨留了張字條:“老婆,咱倆別老吵架了。我去天津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要是比北京好的話我就帶你一塊去!我過幾天就回來。還有,睡覺時別忘了關窗戶,出門的時候要檢查一下電閘和煤氣。”
    柳雲寫完後還檢查了一遍這張字條,盡管字寫的很難看,倒總算沒有錯別字,於是便心滿意足地把這張紙條壓在了茶杯底下。出門時又好像忘了什麼,就趕忙回來,從兜裏翻出了僅有的四張一百元,自己隻留下一張,其餘的三百就都跟那紙條一起壓回了茶杯下麵。
    一個小時以後,柳雲到了北京站。王岩在廣場上已經等了很久了,見到柳雲以後便一大堆牢騷:“兄弟啊,你怎麼才出來啊!不是說好兩點見麵麼!我等你多半天了!早知道你這麼晚才來,我還不如多睡會兒呢!”柳雲沒說什麼,自己也沒有什麼愧疚的意思,隻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對他說道:“來都來了,咱們還是趕緊找車去吧!”
    北京站的周圍有好多拉黑活兒的小臥車,有的問他們去不去大連,有的問他們去不去沈陽,還有武漢長沙南寧上海濟南等等等等,總之這些人張牙舞爪的幾乎把祖國的半壁江山都說上了。最後,柳雲和王岩還是找了一輛去天津的大巴,因為王岩說京津高速最愛出事了,大巴開的慢,個頭兒也大,還相對安全一些。
    一路上,柳雲看著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心裏想的卻全是小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對她不好了,從她工作到現在就一直對他陰陽怪氣的。看著身旁一上車就嚷著睡覺的王岩,本想跟他再聊聊,可是他現在早已經鼾聲連天了,柳雲歎了口氣,心想要是自己能像王岩這樣什麼都無憂無慮的就好了。但是小雨——這個他人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女人,跟他的關係卻岌岌可危,他現在甚至都不敢去設想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兩個人的戀愛關係到底還能維持多久。
    不知道大巴的司機是為了省過路費還是躲著查車的,因為即便自己“個頭兒”再大也終究是黑車嘛,所以不到非要走高速公路的時候是堅決不走的,於是就帶著整車的人在大興和廊坊之間繞了無數個彎子,把一百多公裏的路程走了三四個小時。不單如此,這輛大巴的終點是天津市裏,但柳雲的那個朋友在塘沽——兩個人就隻好又轉車,到塘沽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下了車,柳雲提議今天晚上就去上班,王岩說不差這一天,咱們先吃點東西,然後再好好逛逛,況且這麼倉促上班也不見得有生意。柳雲哪有什麼玩的心思,他隻想在這個新環境裏多掙點錢,回去也好給小雨一個交待。可他又拗不過王岩,便隻好跟著他,整個晚上像丟了魂似的幹什麼都沒有心情,王岩跟他說話時他依然六神無主,最後弄得王岩也沒心情逛了,提議就近找個大排檔“喝點算了”。
    這次他們倆又喝到了後半夜,王岩的臉喝得紅通通的,見柳雲一點醉意都沒有,就勸他道:“我說兄弟,今天實在不早了,咱們找個洗浴中心睡覺去吧,要不然明天酒勁兒都下不去,那時候真就沒法上班了。”柳雲是想借酒澆愁,他現在的腦子裏又怎麼能考慮到第二天會怎麼樣呢,便說還想再喝點,今天要王岩先陪他喝個痛快,明天再說明天的事,否則就不是兄弟。
    王岩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眼眉下的傷疤格外突顯,他勸柳雲道:“兄弟啊!我知道你現在心裏煩,可是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吵個架也不至於往死裏喝呀!就咱們今天喝的酒,夠我喝一個禮拜的了!”
    柳雲耷拉著腦袋,手指頭在酒杯的邊上一個勁兒地蹭來蹭去。他說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煩!”
    王岩道:“我怎麼不知道啊!當年我和那模特兒拜拜的時候,都快把我煩死了!還有崔晶,也把我煩的夠嗆!”
    伴著一聲苦笑,柳雲說道:“你怎麼老是失戀啊?都戀過這麼多回了,虧你還愁得出來!”說罷終於舉起已經把玩了半天的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又說道:“不過,你要是當時真跟那個模特兒好了該有多好啊!你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整天跟個混子似的!唉!”
    王岩望著遠遠的大海,空氣中不時吹來許許夾雜著泥土氣息的微風,勾起了他的回憶。本來不想再喝的他,卻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感慨道:“是啊!那該有多好啊!可是她怎麼也瞧不上我,後來聽別人說是當‘小姐’去了——其實我幹這行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不過說實在的,我確實挺喜歡她!”
    “嗬嗬,你都‘確實’喜歡過多少人啦,”柳雲打趣著,“要不然等回北京的時候咱們一塊兒找個機會見見,我再幫你跟她說說?”
    “還是算了吧!我們不是一路人。而且這裏邊的事情太多了,上次把人打了那錢還沒還清呢!”
    ……
    後來兩個人一直喝到了黎明,把一肚子的煩惱車軲轆話說了好幾遍,要不是攤主要打烊了,兩個人喝酒的興致還一浪高過一浪呢。
    第二天,他們倆都不約而同地早早起床了。因為早上洗浴中心很吵——王岩昨晚提議住在洗浴中心,說要是能找到十塊錢一位的洗浴中心就比住旅館強。快到中午的時候,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廳裏有走動的、有說話的,中間的背投電視還嘰裏呱啦地播放著外語節目,把他們倆吵得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這個上午,兩個人一直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抽煙、聊天,快到十二點鍾的時候,王岩說咱們出去吃飯吧,再不走就該算兩天了,於是兩個人就換上衣服,乘著中午熱辣的太陽逛街去了。
    柳雲沒來天津之前還以為這裏會和北京有多大的不同呢,但是到了以後才發現這裏吃的、玩的、住的都和北京沒什麼大的區別——畢竟也是城市嘛,相比之下,無非就是人少些、天空晴朗一些、口音不同一些罷了。
    他們倆漫無目的的邊走邊逛,也不知道東南西北,更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但他們還是本著一個原則,就是始終圍繞著海邊的那艘觀光航空母艦轉悠,行動的範圍不能太大,不然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可是男孩兒畢竟和女孩兒不同,他們倆誰都沒有逛街的“癮”,剛剛逛了兩三個小時就已經覺得沒意思了——因為在他倆的心裏,都在盼望著夜幕趕快降臨,這樣他們好快點上班。但那時天色尚早,他們就隻好又漫無目的的捱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盼到了晚上,柳雲才給他那個朋友打了電話,說先請他出來吃個飯。
    柳雲的這個朋友是以前在狀元紅的少爺,後來自己混不下去了,就到塘沽來發展。他在電話裏告訴柳雲自己現在有點事情不在塘沽,說既然你們都來了,我給你個那裏領班的電話,你們找他就可以了。
    柳雲掛上電話後,王岩有點不高興,說柳雲到底是年紀小,什麼事都不安排好就來了,我還以為沒什麼問題了呢,你看吧,要是再有點什麼問題咱倆明天就得回家。
    說到回家,其實柳雲剛坐上長途汽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想了。他想小雨能跟他和好,能像從前在川娃子見麵時小雨對他的笑語盈盈,也希望仍舊能吃到兩個人剛開始時小雨給他做的擔擔麵。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機,給小雨發了條短信:“老婆你在幹嗎呢?我已經到天津了。”
    這條短信發過去還不到兩分鍾對方就回過來了,弄得柳雲心髒突突地一陣久違的緊張。然而短信的內容卻跟他原本盼望的那些甜言蜜語大相徑庭:“別叫我老婆,你愛去哪兒去哪,我管不著!”
    柳雲的心頓時涼了,望著王岩詫異的表情,就把手機遞給了他,說道:“給你看看,這是小雨給我發的短信。”
    王岩看後一樂,說:“兄弟啊,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她怎麼能說這話啊?忒不靠譜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她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王岩停住了腳步,好像頓悟了似的,搖著手指說道:“我知道了,她是不是有外遇啦?”
    柳雲納悶道:“這不太可能吧!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其實王岩這次來天津就是為了陪柳雲散心的,自己本沒有“出門”的興致。這會兒見柳雲跟小雨鬧得一發不可收了,便故意攛掇道:“要不咱們打個閃電戰,現在就回去看看,說不定就給她抓個正著呢!”
    柳雲想了想,卻還是放下軟話,說道:“還是算了吧,我相信她再怎麼樣也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的,咱們在這兒就呆幾天,等掙點錢了再回去,應該沒事的!”說罷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回過頭對王岩說道:“咱們先上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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