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危情（五）
    “叩叩……”院子的門在一大早就被敲響了，紫晴隻好起身去開門。
    “姑娘，皇上讓奴婢們來服侍姑娘。”一個帶頭的宮女對紫晴說道。
    “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奴婢們就不知道了，奴婢們隻是聽吩咐辦事的。”於是她們拉著紫晴進了屋。那些宮女們手裏托著一些放著衣服以及首飾的托盤，甚至還有旗帽！她們一窩蜂似的湧進屋裏，紫晴還來不及阻止她們，就被她們按著坐在梳妝台前，拾掇起紫晴的頭發來，頭發被挽起，成了一個發髻，然後旗帽被戴了上去。緊接著，那些宮女準備給紫晴換上她們帶來的那套旗裝，紫晴自然是不適應這樣的服侍的，於是打斷了。
    “你們究竟是要做什麼？皇上呢？我要見皇上。”紫晴掙脫開她們的手，自己一個人站在門邊說道。
    “姑娘，這是皇上吩咐的，等一切弄妥了，姑娘就可以見到皇上了。”那個帶頭的宮女道。
    “見不到皇上，我就不換衣服，你們別想逼著我換，皇上讓你們來服侍的，可不是來逼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的。”
    “朕就知道你不會好好配合的。怎麼？想見朕了？”康熙一個人踏進屋子裏，揮手示意那幾個宮女出去。
    “皇上，你這是幹什麼？”猜不透，剛剛的那些宮女叫的是“姑娘”，那也就是代表紫晴在她們眼裏不隻是乾清宮宮女那麼簡單了，但，一個所謂的“姑娘”在這皇宮裏於清於理都不合規矩。
    “朕說過，你不想選，朕幫你選！”
    “選？”那道二選一的選擇題。
    “我也說過，如果皇上非要逼我，我也隻有一條路可走。”
    “朕不會允許你有那樣的機會的，我們又何必非要這樣互相傷害？聽朕的安排，難道對你來說就這麼難麼？”
    “難？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如果是和碩柔嘉，或許她會願意的，可我……”
    “你就是和碩柔嘉，朕說過再不想聽到那三個字。朕已經給了你夠多的時間了，我們的女兒也在日漸長大，她沒有母親，你就不會有一點心疼？”
    “我不會妥協的，皇上若是一意孤行，那麼隻能收到我的屍體。既然皇上不願意讓我好好活著，那麼皇上還是請回吧。”
    “朕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還有那個容若朕遲早能查出他到底是誰！”
    “皇上不用查，遲早也會知道他是誰的，這一切隻是我的錯，跟容若沒有半點關係……”紫晴花還未說完，康熙複又說道：“不管他是誰，你們都不可能會在一起，朕絕對不允許！倘若你願意回到朕的身邊，朕可以不再追究這件事情。”就算康熙不再追究又如何，他終有一天會知道容若是誰，待到他知道的那一天，他還能這樣說麼？
    見紫晴半響不說話，康熙以為紫晴在態度上有些軟化了，道：“願意麼？”問這話時帶著些許的期待。
    “皇上，對不起，紫晴隻能是紫晴，不願意成為其他人。至於你的追究與不追究，也許有一天你放下了，就不會追究了吧，紫晴隻希望那一天能早一點到來，那樣我們就可以不必像你說的那樣互相折磨，互相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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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嬤嬤？”很驚訝，在康熙走後不久，蘇茉兒嬤嬤就出現在院子裏。
    “跟我來。”嬤嬤麵無表情，紫晴說罷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嬤嬤，我們這是要去哪裏？”紫晴跟著嬤嬤走了好一段路，嬤嬤也沒有說要帶紫晴上哪兒去，紫晴心裏越想越發的沒底了。
    “跟著來便是。”嬤嬤依然是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快速地往前走著，是的，快速地穿過了禦花園，然後快速地繞過一條條小道。
    終於在一個小房間停了下來，對紫晴說道：“進去吧！”
    “嬤嬤，裏麵是誰？”紫晴大概也已經猜得著裏麵的人到底是誰了吧！除了孝莊皇太後，還會有誰能讓嬤嬤親自去請一個身份不明的宮女呢？
    “參見娘娘！”紫晴進屋看到的不是一屋子的嬤嬤太監，而是隻有一個衣著很家居的婦人。
    “起來吧！嘉兒。”是很和藹的語氣，孝莊不會不知道紫晴與康熙的事情，但為何她會叫紫晴為嘉兒呢？答案也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謝娘娘。”紫晴站在孝莊麵前，心裏的緊張自是不言而喻的，孝莊是何其偉大的一個女人！這樣渺小的自己站在她麵前，就像一個小粉絲見到了大偶像一般……
    “你……是真的像啊……難怪玄燁會這般不肯放手，可他也是個聰明人，他心裏必是知道你不是的，可……愛新覺羅家的情種啊！來，你過來！”孝莊招手示意紫晴走近去。
    “來，坐。”孝莊拉著紫晴的手，讓紫晴在自己身邊坐下，“你也是個倔孩子，怎麼就一直跟玄燁硬碰硬呢？難道不知道玄燁自小開始就沒人會逆著他麼？就當真不願意做他的妃子？”孝莊溫和的說道。
    “娘娘，我不是和碩公主，隻是長得像罷了，既然不是，又怎麼能答應皇上呢？皇上隻是一時之間放不下和碩公主之間的心結，況且，公主也不是永遠找不到，若是將來找到了，讓公主情何以堪？讓皇上如何麵對？”
    “你倒是能將這一切看透了，隻是……當局者迷啊……你不願意成為玄燁的妃子，那麼就不能再留在宮裏了……倘若你願意，那麼，就更留不得……”孝莊言語之間倒有些無奈。隻是紫晴聽罷孝莊的話，想著，也許解脫的一天已經到來了，她知道這一天會來，隻是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紫晴笑著說道：“娘娘想要怎麼做？”賜藥？賜白綾？
    “你不怕麼？”對於紫晴的反應，孝莊倒是有些許驚訝，本來想著她會求饒的，但不料竟是這般平靜，仿佛，是生是死都與她無關……
    “其實本來還是怕的，隻是，如果這是紫晴的命，紫晴也……”
    “你不會是個認命好孩子。”孝莊肯定地說。
    “是啊！可娘娘打算如何處置紫晴呢？”紫晴微微一笑，問道。
    “嫁給耿聚忠。”孝莊平靜地看著紫晴，仿佛是在提建議。
    “我……我不願意。”紫晴也怕是這種結果，微微皺起眉頭。
    “生與死？你怎麼選？你是寧願一死了之，也不願意給自己生的機會麼？”
    “娘娘的意思是……”要麼嫁給耿聚忠，要麼死！
    “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的，我老了，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取人性命，倘若你想得開的話。”
    “可我不是……”
    “隻要皇上說你是，就沒有人敢說你不是！”孝莊說這句話時倒變得堅定了起來。或許紫晴打從進了這間屋子，打從見了孝莊，就已經注定她會成為和碩柔嘉了……
    “娘娘，難道就不能放我離開麼？一定非嫁不可麼？”
    “倘若是我，我可以放你離開，但玄燁不會，你懂麼？隻有你心甘情願嫁給耿聚忠，玄燁才會真正死心。”
    “但我並不是公主，為何要承擔她該承擔的呢？”紫晴實在不願意把自己給淹沒掉，嫁了，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夏紫晴嗎？隻剩下一個亦是亦非的和碩柔嘉了吧！
    “隻因你長著一張跟嘉兒一模一樣的臉！這也許是你們前世為算完的債吧，今世才這般糾纏不清……”孝莊接著陷進自己的回憶裏，眼光隻是遠遠地看著，遠遠的……
    紫晴內心十分混亂，如何抉擇呢？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吧？如果一旦選擇死，那麼就這樣死了，也許靈魂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可以回家看看家人，看看朋友，但家人朋友再也看不到自己了。也許什麼都沒有了，肉體死了，也沒有靈魂，就隻是那樣消失了……
    “孝莊回過神來，倘若你不能做決定，那由老天爺來決定好了，孝莊拿起旁邊桌子上的紙筆，在兩頁紙上寫了嫁與不嫁的字眼，然後揉成一團，一齊放在手心裏，在紫晴麵前攤開，道：“抓鬮，由天幫你決定。”鼓勵的眼神讓紫晴終於在好半餉之後才慢慢抬起手來，撿來一張。孝莊示意她打開，紫晴舒了一口氣，才慢慢地將字條打開來，而字條上隻是赫然地躺著一個字：“嫁”！
    “瞧，這上天的好生之德，既然已經有了答案，就好好著手準備吧！”孝莊倒是一臉的高興。“蘇茉兒，把和碩公主送回去，告訴皇上說是哀家下的旨意，讓和碩公主和耿聚忠擇日完婚。”
    “可是……”紫晴明顯不想接受這個結果，隻是現在孝莊也由不得她說不了。
    “好好活著吧！孩子。隻要活著，比什麼都好，以後你便會明白的。”孝莊將紫晴拉到門口，示意蘇茉兒送她回去。
    “公主，走吧！主子的安排總是好的，公主要惜福才是。”嬤嬤帶著紫晴離開了那個院子，隻剩下門外的那一眾奴才，還有站在門邊，看著漸漸走遠的紫晴，以及手裏那張寫著“嫁”字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