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條魚，一條深海裏的魚。
    我習慣快樂地遊弋，習慣不停地追逐，習慣微笑著麵對所有朋友和事情……可是，我是不快樂的，我不知道我內心那麼深刻的悲傷是緣於什麼？
    我會在一場熱鬧的聚會中，心突然很疼。是的，像美麗的小島，在月華普照的清夜，遭遇一個意外的傷害，在狂野的浪潮中一點一點被淹沒，那是手足無措的茫然還有心痛。
    黑色的風吹不進海底深處，卻那麼輕而易舉地造訪了我的心。讓它在肅殺的勁風中，剝離出瑣碎的皮肉，鮮紅的泛著詭異的光芒，抽搐般地短促劇烈地疼痛。
    我總是會在夜裏難以入眠，我的眼睛總是閃著晶亮的光。我的腦海裏呈現出一團模糊而陌生的畫麵：色彩明亮，輪廓粗獷。不同於大海憂鬱內斂的藍，它是鮮豔奪目的紅。那樣的張揚，像極了我內心的渴望，明媚的憂傷。我總是在萬籟寂靜的時候，一個人仰望天空。天空大多數時候是明朗的，但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牆，它無法觸摸我的憂傷，就象我無法感受它的快樂一樣。這些不解，並不妨礙我對它的喜愛，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太寂寞的心情，太深刻的痛楚，讓我希望在一片淒涼的海域之外，尋找到一絲慰藉。就象流浪天涯的人為一個陌路的鄉客而落淚，不是多麼矯情，隻是一種寄托情感的方式而已，那樣心情會快樂一點釋懷一點吧！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上蒼，讓我和她相遇相戀。它總是那麼任性地決定了我們所有的故事。像對待玩偶一樣，從肆意地擺弄，饒有興趣；到燃燒出熱情，越發迷戀；最後是興味索然，棄如草芥……
    我記得那個清晨，我的心潮再次泛濫成災，我想我快窒息了，於是我麻木地望著藍天，眼神空洞，身體沉淪在冰涼的海水裏。海水是溫暖的，我知道是我心裏無休止地顫栗讓身體僵硬，仿佛下一秒身體就會冷凍結冰，瀕臨死亡。我竟然有點期待，但是更多的是惶恐。我不畏懼死亡，但是我總感覺我還沒有完成一項使命，一個等待的誓言。我等待著藍色的憂傷可以破繭成蝶，調和成鮮紅的愉悅。
    然後我的眼睛就真的煥發出了光彩，被冰凍結的心隻一瞬便融化成柔軟。
    她，一身黑白相間。怔怔地望向我的時候，我懂得了一個成語的美妙：一眼萬年。我知道她是我等待的關於生命的全部傳奇。從此我要為她守候。我的心被一種奢侈的快樂填充得不留一絲罅隙，飽滿的笑容，肆無忌憚地在臉上誇張開來。
    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會不會嚇到她？她就那麼安靜地在天空中看著我，我想風穿過她的翅膀時一定會沉醉，因為那裏有特別香甜的陽光的味道。
    “你是誰啊？”她問我。
    她的笑讓我如沐春風，明明朗朗的，不輕浮，不做作。
    “我叫成裏，這片海裏的魚。”我望著她，急切地問她：“那麼你呢？”
    “清妍，你的朋友。以後會經常見麵的。”她說著，就飛走了。輕盈曼妙，像一道不會褪色的風景。
    真的就這樣認識了，然後她每天都會過來，告訴我她的所見所聞。我也會描述我的世界。第一次，我對我的世界進行了探索，第一次懶懶地在夜裏笑出聲來，第一次我對生活，未來充滿了期待……
    茂密的叢林，林立的高樓，萬紫千紅的世界，臨摹成一片明豔的畫卷。我渴望進入她的那片天空，欣賞沿途的風光無限。
    夕陽，斜垮下來，倒在海裏，若即若離。
    “你覺得快樂嗎？”有一天，當她深深的眸子，在聊起從前時，色彩暗淡下去。然後我問她。
    “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樂。可是我想我的媽媽了，我唯一的親人，最愛我的人。”她說著，苦澀的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其實我想告訴她，我最愛的人也是她。她還是決定離開了吧？明明晃晃的波光裏，我突然覺得我落淚了。怎麼可能，魚是沒有眼淚的，我心裏自嘲。也許不是沒有眼淚，隻是流出來就進入了海裏，所以才會忘記了哭泣的本能。
    心糾結成千回百轉的九連環。如果她真的離開了，那麼我的悲傷，我的幸福，要演繹給誰看呢。這樣想來又自覺好笑，是希望她是生命裏的主角吧？而不是看客，更不是過客。
    天空啊，你能懂嗎？我的絕望和祝福……
    我是那麼害怕看見明天的日出，我想太陽從海麵跳出來，然後繞著我的頭頂轉啊，轉啊……再在一片消沉的暮色中頹唐地走下山去。隨著時間不斷地割鋸著我的意誌，然後我會聽見心底匆匆地流過一條河，冰冷的，卻沒有什麼感覺，像一路潛行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獨行者。我想，我應該快失去靈魂了吧？在對生活沒有了期盼的時候，像死屍一樣活著。
    夜裏突然劃槳而過的小舟，很凜冽地打斷了我的思考。卻倏忽清明了許多，我記起她說，“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事就是遇見你。”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快樂地活著，等她！因為我是她最大的快樂，她一定會回來的！我想就算她不再回來，我也會等她的……
    這一夜，我思緒萬千！我累了，我不能睡。我想，明天她會來的吧？即使是來說再見。。。。。。
    我要告訴她，從第一次見她，我就愛上了她。一種宿命般無法掙脫的情感，一種明明知道相愛無果卻割舍不下的深情。我還應該問她，是否愛我？對，即使結果很慘烈，我還是應該問她的。因為我最不希望我的愛成為她的羈絆，那樣我會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