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婚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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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元三十一年,小雪。
這日的天突然變得冷得有點離譜,才剛入冬不久,卻生生在這天下雪下了個透,一大早起來,隻見一片銀白,瓊枝玉樹,美不勝收,仿佛天地間一切的醜陋全都不複存在,全部隱入了這茫茫白雪之中。
言相府,小雪嫁女,卻嫁得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緊,隻是門前結的大紅緞子,才在這雪中點染些喜慶的顏色。
“小姐,請更衣。”言初雪早已起來,像個木偶一樣由著那些下人打扮,烏黑的長發放下,梳順,結了婦髻,再換上大紅的嫁衣,正是鳳求凰。披上紅蓋頭,就坐在床邊安靜的等。
這三天來,足不出戶,連母親的麵也沒見上一見,不免有些遺憾。不過,也罷了,母親性格柔弱,見了也徒添傷心,還是不見吧。
“大少爺。”門口的丫鬟叫了一聲,言初雪知道,他來了。
“嗯,我來看一下,你們下去吧。”言少卿揮揮手,想要譴退那些礙眼的人。他想單獨跟言初雪呆一下,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吧?一想到這,他就心煩意亂。
“為娘這麼做的原因,卿兒是真的不知道麼?”碧湖的話這幾天總在言少卿耳邊回響,讓他內疚,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了言初雪。嫁給北王爺,那是怎樣一個噩夢?
“這不好吧,大少爺。”對於言少卿的要求,丫頭們也有些為難,畢竟今天就要出嫁了,隻要出了言相府的大門,就萬事大吉,之前,可不能出一點紕漏。
“放心,我隻是跟妹子講講話,不會誤了時辰。”言少卿已經有點不耐煩。
“那……是,奴婢告退,就守在門口,大少爺、大小姐要是有什麼事要差譴奴婢的,就叫一聲,奴婢馬上就進來。”這個丫頭倒也機靈,知進退。
言少卿擺擺手,她們就福了一福,魚貫下去了。
言少卿走到床邊,把紅蓋頭掀起,言初雪豔麗的妝容盡入眼中,讓他眼中刺得生疼。
“初雪……哥沒用,護不了你。”言少卿的道歉,真心實意。
言初雪心中一暖,這人也不壞。她雖然一直對自己說,要超然,卻一直沒辦法不被人的真心感動。一飯之恩必報,這才是言初雪的做人準則。
“初雪不怪,時之,命也。隻是請哥哥,好好照顧我娘。在言家,唯一能對我娘好,護我娘周全的,隻有哥哥,初雪叩謝!”說完,言初雪盈盈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言少卿煞白一張臉:“你還是跟我這麼生份,不過,你放心,我定不負你之托。”
有他這句話,言初雪也就放心了。真心對他展顏一笑,黑眸如星,如流雲蔽月,紅唇白齒,美得不可方物。
言少卿微一愣神,言初雪已收了笑意。
“快起來,地上涼,莫要傷了身體。”言少卿上前想要扶起言初雪,她已然先一步起來,不著痕跡的錯過那雙手。
言少卿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半晌才施施然的收回。
“哥哥,請回吧,呆久,怕二娘不高興。”言初雪輕啟朱唇,聲音如初啼黃鶯,婉轉動人。
唉,以後怕是再難聽到這把聲音了。
“初雪,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你反悔,大哥拚死也要護你周全!”言少卿仍不死心,做最後一搏,“不瞞妹妹說,我已私下裏買了一個別院,就在城郊,馬車也備好了,在後門。如果妹妹,現在說不嫁,哥哥立刻帶你走!大娘,我以後再接過來,你們也好母女團聚!”
言少卿的目光是殷切的,火熱的,可是碰上言初雪那清冷若無的眸光,如同火遇上了冰,那熾熱也慢慢熄滅。
“哥哥說,初雪能走嗎?如果能,哥哥也不必來問我了。”言初雪澀澀一笑,“莫說我走了,言家如何,我本不理會,隻怕是我娘第一個受牽連。我不能害我娘,你懂的。”
言少卿知道答案如此,心中仍是有些悵然。
“那……你要見大娘一麵嗎?我去安排。”言少卿語氣中的落寞不能說不讓人動顏,可是言初雪故意忽略掉。
“不必了。娘是個重情之人,要是知道了,反而不好,這幾日見不到我,想也是急了的,煩請哥哥帶話給娘,說我一切安好。”言初雪的眼眸也有些黯然,這一別之後,不知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如果北冥烈風那人真跟傳聞一樣,如同地獄判官,那麼,自己還有活著回來再見娘一麵的可能嗎?
言初雪代嫁,已經批了逆麟。
“吉時到!請新娘上轎!”
言官的唱喝,像是催命符一樣,衝擊著言初雪的心髒,不再看言少卿,自己蓋好了喜帕,由著丫頭婆子牽引著自己出了府。
迎親,嫁女,卻連個喜樂都沒有。
北王府娶得奇怪,言相府也是嫁得低調。
“怎麼連個喜樂也沒有?”下人甲。
“喜什麼喜啊?嫁的是北王,出去的是活人,跟送個死人有什麼區別?喜從何來?”下人乙。
“也是。可惜了。隻是這迎親的怎麼不見北王爺?”下人甲。
“切,你小子又傻了吧?北王是什麼人?是我天朝唯一可不跪拜天子的人,怎會親自迎親?”下人乙。
“哦……”兩人說著漸行漸遠。可是話卻被言初雪盡收耳中。
原來,什麼北王妃,不過是個虛名罷了,看北王府這架子,似乎並不那樣殷勤,這王妃還沒有過門,已經深深體會到了那種不被關注的態度。
好好的一個新娘子就這麼草草的送入花轎,一眾人等又浩浩蕩蕩的折回京都北麵的北王府。
到了北王府了,隨行的媒婆正要說兩句吉利話,還沒等她開口,已有一人從容過來踢了轎門,“轟”的一聲,莫說是轎門,轎子也快四分五裂,言初雪一個不慎,就隨著那垮轎子跌到地上,一時言府這邊的人亂作一團,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
“這,這,這位官人……”媒婆的聲音已經發顫,可也沒有法子隻有硬著頭皮想要說下規矩,那踢轎的人已經不耐煩:“人已送到,請回。”
話不多,卻如冰般冷。
“難道,這個就北冥烈風?”言初雪蓋著喜帕,看不到那人的臉,暗自揣測,從喜帕下看,隻有一雙皂靴。
“這不合禮數吧?”媒婆有苦難言,這兩邊,哪邊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一邊是權傾朝野的北王爺,一邊是皇親國戚的言相府,開罪哪邊,都可要了她的小命。
“沒有什麼合不合的,我們王爺說的,就是禮數!還不快滾!”來人話語倒不凶狠,但那語氣冷冷冰冰,讓人如墮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