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四十四章 女人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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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的眼睛是碧色,就像沉澱了千年的湖水一樣,是如同古玉一樣的碧翠。她的頭發是淺淺的棕色,略帶著可愛的卷曲。而她的容貌就如同書中描寫的胡人一樣,眉骨和顴骨都是高高的,鼻子是挺直的,小小的嘴巴,唇顯得有一點點的厚,唇角天生是那種微微上翹著的,似乎總是在驕傲的笑著。
但是當她似哭非哭的看著你的時候,那總是笑著的模樣在刹那就會變得可憐兮兮的,讓你覺得她是那樣的無辜,楚楚。
而此時,她正是以那一雙碧色的貓眸,含著水汽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我瞪了一眼在一旁等著看好戲的幾人,很是無奈。早知道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小時候就不貪圖美色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小時候的妙妙長得比現在還要可愛漂亮,粉粉嫩嫩的一團,水靈靈的。而我自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因為她長得太過可愛而撲上去就‘啾~’的在她嘴巴上親了一口。雖然已經記不清當時因為覺得她的嘴巴長得像我喜歡吃的櫻桃,還是因為她實在是可愛粉嫩而色心大起。但是我卻清晰地記得當時被少爺牽著的小女孩子在被我親了一口之後,嘴巴就緊緊地抿了起來,好看的眸子裏也蓄滿了水汽。
然後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捂著臉哭著,一邊還打著嗝說我是壞蛋。
隨後不知道是誰在旁邊說我親了妙妙就要對她負責,而那時懵懵懂懂的我竟信以為真,很是認真地拉著妙妙的小手對她說:“長大了,我娶你。”
那個時候,淚眼朦朧的女娃娃瞪著一雙大大的水眸,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忽的展開一抹極為燦爛的笑顏。
而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每次來無憂宮總是會來找我打架,當我問她為什麼的時候,她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了要娶我的。”妙妙哽咽著又重複了一遍。
無論是誰被那一雙似乎能說出千言萬語的眼睛盯著,都不會不動容。而我早在她哭的那時就已經心軟了。
我被她緊緊地摟著,掙脫不得,也無意掙脫,隻輕輕地拍打著,哄著。
“妙妙,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她在我懷裏漸漸地安靜下來。披散著頭發的腦袋乖巧的抵在我的肩膀上,很是小鳥依人,隻是她那額前的額飾硌得我有些疼。
濃濃的鼻音讓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像小貓一樣的嬌軟。她說:“美人哥哥說隻要跟著影子過來就能找到你了。”
“小小,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看著那碧波裏的期待,我有些狠不下心來拒絕,但是隻要一想起自己所受的欺騙,還有此前做的種種準備。我沉默片刻,輕輕地推開她,說:“妙妙,我不能回去。”
“為什麼?”皓白的細腕上重重疊疊的黃金纏絲手鐲因碰撞‘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她一掌拍在旁邊的方幾上,震得杯子裏的茶水晃蕩了出來,滴滴答答的滴到地上。
我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失望,別開臉去。狠下心道:“沒有為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是我卻一直記得你小時候的諾言。”
“妙妙,我是女孩子,你也是!”
“我不管,我不管!”
她和我一樣都是固執的女子,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不會後悔。自從知道女子和女子之間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便有些擔心她會不會還將那句話當真。
但是想了想之後,又覺得她總會知道女子和女子之間是不能在一起的,到那時她也不會將那句話當真了。加上後來我便再沒見到過她,也就沒有在想起,那個有著明媚陽光的春日我拉著一個有著碧色貓眸的女孩子認真對她說‘長大了,我娶你’的事情來。
我沒想打她竟會將那句話當真,也沒想到她竟會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沉默的盯著他。而她固執的,用溢滿了思念、愛意的眼眸熱情似火的看著我。
最後,終是我狼狽不堪的逃開。
我冷著聲音,拂開她拉著我袖子的手,盡量裝出一副冷漠的模樣來,“我喜歡的是男人,你也知道我是為了誰離開無憂宮的。”
“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她強裝出來的笑容刹那龜裂,她狠狠地在我身上推了一下,淒涼而歇斯底裏的喊道:“我突厥女子向來敢愛敢恨,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就算是下一刻就會死掉也一樣,就算不容於世又如何。但是你呢?阮凝荔,我討厭你,你這個膽小鬼!”
她吼了一通,就哭著跑了出去。我衝裝成沒看到也沒聽到的李曼娘無奈的笑了笑。這下好了,估計到時候除了瘋女人之外,還要再加上禁忌之戀了。我的名聲算是臭到底了。
“你不去追她嗎?”
“沒事的。她現在需要冷靜一下。”我脫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從李曼娘的手裏接過一杯茶水,潤了潤有些幹渴的喉嚨。
現在當真是一團亂麻了。
我扯了扯嘴角,朝陳翠兒他們安撫似的笑了笑,說:“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但是陳翠兒卻攔住我問我是要回哪裏。我現在除了回去青花巷,等妙妙冷靜下來之後和她好好談一談還能怎麼辦。
回到青花巷的宅子裏的時候,少爺他們都不在宅子裏,隻留下百草他們在東廂裏等我。
百草一見我這幅模樣,就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讓百果去泡了一杯洛神花茶來,而她自己在角落裏的博山爐中點上了寧神的香料。
額際突突跳著的穴道,在百草溫柔的輕按下,漸漸減輕了疼痛感。我有些疲累的靠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枕著引枕,在想究竟要怎麼和妙妙把話說清楚。
愛而不得的感受我也曾經曆過,清楚地知道那種恨不得天地都毀滅算了的瘋狂的衝動。
而那個女子是我怎麼也不肯去傷害的。不僅是因為年幼時的好友,就剩下了這麼一個。那個女子在每一年我的生辰都極用心的為我準備禮物,有時是她親手做的荷包,有時是她辛苦找來的香料,有時也是她親手種植的花草。唯獨這一次她原本說要親自送禮物來的,但是最後我什麼也沒見到,無論是人還是禮物。
我微微有些走神,忽然間意識到不知不覺中那女子竟為我做了那麼許多。
窗外雜遝的人聲一點一點將我不知遊離到了哪裏的意識拉了回來。大開的窗前落滿了火紅的楓葉,似火一樣的熱烈,夾著深秋的寂寥朝我迎麵撲來。
原來已經深秋了。
百花隔著簾子稟報是顏無月來了,問我是不是要見他。
我撚起一片豔紅中透著一絲枯黃的葉子,放在午後的陽光下,仔仔細細的瞧著。半天才有些迷糊的想起來,剛才百花似乎在說顏無月來了。
我支起身子,伸腳夠到腳踏上擺著的繡鞋,穿好。
厚實的抱著白狐皮邊的棉布簾子被立侍兩旁的侍女輕輕地打起,我往外一看,階下立的不是顏無月還有誰。隻是遠處那倚著梧桐樹呆呆凝望著這邊的卻是剛在彩蝶軒跑走的妙妙。
深秋的庭院,百草枯黃,百花凋零,隻有那梧桐和楓樹寂靜的立著。
我招招手,喚來百花。
姣好的麵容帶著一絲的疑惑,但是卻乖順的走過來,垂首立著。
我指了指遠處的妙妙,又指了指階下的顏無月,“你讓他們進來吧。”
江南的秋,依舊顯得有些溫暖,但是隻披著一身紗袍出來的我還是覺得有些寒意似乎透衣侵體而來。
當三人圍坐在桌子上的時候,我竟覺得有些詞窮,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便將眼神將顏無月投去。
他看了一眼,低著頭不說話的妙妙一眼,又看了過來,袖子下的手似乎攥成了一隻拳頭。他有些不高興的問:“你瘋了嗎?”
他說的是今天我和妙妙在彩蝶軒鬧起來的事情。但是我能說什麼呢。
他見我不說話,更加不高興的指著妙妙,“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我嘞個去的,我本來是要歡快的啊,怎麼又悲情上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