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十三章 生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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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踏出無憂宮一步,但是我卻忘記了‘宿命’二字。那個男人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劫難,可是當時的我看到的隻是他狀是愛情的溫柔和滿口的甜言蜜語,卻不知這世上最不能信的便是男人口中的愛情。
但是,或許是那時月色溫柔,或許是那人眼中的似水柔情,總之我陷了進去,而且陷得很深很深,甚至為了他打破了自己那個‘不會踏出無憂宮’的諾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麼的可笑。
“凝荔,你為何不肯見我?”不知不覺中我竟看著煙花走出了大殿。
我循聲望去,那個讓我既覺得折磨又不舍得移開眼睛的男人躲在柱子之後的陰影裏,隻在煙火下露出他那姣好的半張麵容。我忽然間想起一句詩來‘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低頭看著裙裾下露出的鞋尖,他不死心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到我麵前又問了一遍。我始終不肯抬起頭來看著他,隻問他:“我為何要見你?”
他不語,就如我所說的,我憑什麼要見他,他又是我的誰呢?我正這樣想著,他忽的歎了一聲,“凝荔,我們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看到你我之間這個樣子我很難受。”
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以前的時候他總是喊我小豹子,可是聽他喊著‘凝荔’二字,我卻覺得這世間再沒有一種聲音能勝過此時我所聽到的了。
“為什麼呢?”我抬起頭,又問了一句“花十四為什麼要這樣子纏著我呢?”
“你認為是我纏著你?阮凝荔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難道你看不出來,”他頓了一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心思嗎?”
“心思?我看出來了又如何,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花十四你的花名在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讓我怎麼相信普普通通的阮凝荔會讓你寢食難安?”
“花十四,你知道嗎,我是被當做無憂宮未來的女主人教養長大的。”夜空中仍舊是一片燦爛的火樹銀花。我依稀記起當年管家伯伯教導我的那句話‘即使你未來可能是無憂宮的女主人,但是現在的你依舊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子,莫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那時是我喊少爺做哥哥的前幾日。而管家伯伯之所以對我這樣說是因為我和少爺鬧脾氣,結果不小心將一隻花瓶砸到了少爺的額頭上。
我看著花十四呆愣的模樣,淺淺的笑了起來,“即使哥哥隻是把我當成妹妹,但是如果沒有什麼波折,結局便是已經注定了的。”
莫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這是管家伯伯時常告誡我的話,可是自從遇見了這個男人我便忘記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不可能。”
“不可能?你以為一個撿來的孤女能讓娘送上這麼大的一份禮?花十四,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的喜歡不是愛,你的喜歡又算什麼呢。”
他啞口無言的看著我,我歎了一聲,道:“花十四就這樣吧,你我原就隻是陌路,從今起你我也隻是認識而已。”
“我不要。”
我無奈地一笑,轉身越過他朝殿中走去,然而卻在錯身的那一刹那,他抓住我的手腕說:“我要帶你離開。”
那一瞬間是什麼感覺呢,仿佛片刻間春暖花開,煙花燦爛。隻覺得這樣隨他離開便能得到幸福一樣。但是,我卻沒有如我以前所想的那樣會因他的這麼一句而滿心歡喜的說‘好’。
我帶他走到一旁的石階上坐下,仰頭看著此時已經放了一輪煙火正安靜著的天空說:“在無憂宮裏曾經有一個女子,她愛上了自己的獵物。”
那個女子的名字叫做‘霞’,她在出去殺人的時候見到那個據說對她很好很好的男子,就此淪陷在那個男子春風化雨一般的笑容中。然後她因為愛情放過了那個男子,還約定好了一起離開,可是沒想到其實少爺已經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那一天她穿著大紅的嫁衣跪在我現在坐著的地方,懇求少爺放她離開。
當時少爺看了她很久很久,最後和她打了一個賭,而賭注便是她此後的自由。可是最後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出現,即使她在宮門口等了三天三夜,可是那個男人連個影子也沒有出現。少爺說那個男人跑了,從她回到宮中的時候就已經跑了。
“後來呢?”花十四似乎沒有明白我說這個故事的意思,隻問我結局。我說:“死了,就死在我的麵前,後來被宮裏的影子扔到了血海下麵。”
“花十四,你說我憑什麼相信你呢?”
“我不是那個男人。”
“我也不是霞,我不信你。”
“凝荔,我無法承諾一輩子都隻愛你一個,甚至無法承諾你一輩子都愛你,但是我會盡我的全力讓你幸福。”
我看著他眼眸中的認真,心變得很亂,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該不該和他走。我猛地站了起來,往殿中跑去。
“小小,怎麼了?”少爺見我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連氣都沒喘勻就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往嘴巴裏倒。
灌下的酒又烈又澀,我被嗆得隻能咳,說不出話來。少爺無奈的推開懷裏的美姬,湊過來替我拍著背。“喝那麼快做什麼?明明不會喝酒還望嘴巴裏灌,你的急性子也該改改了。”
腦子裏依舊被花十四剛才的話填滿了,亂的緊。我心不在焉的說:“我的性子什麼時候急過,你以前還說我太安靜了。”
“是嗎?”他哈哈笑了一聲。
好不容易,紛亂的思緒終於平靜了下來,我乖巧的坐在少爺身邊始終不去看跟進來的花十四一眼。
許是看出來我和花十四之間奇怪的氣氛,少爺隻在我耳邊說:“不要喝酒。”就拿著酒壺找花十四喝酒去了。
少爺走後,白先生過來遞給我一杯蜂蜜水說:“你和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的最明白的怕是白先生了吧。他站在我的旁邊向少爺他們看去,說:“有時候逃避什麼都解決不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不去做又怎麼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人,隻有吃過虧才知道怎麼做才能不吃虧。”
“那既然知道要吃虧,又為什麼還要去做?”
“可能是因為不甘心吧。”白先生說。
不甘心?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被少爺纏著一直被灌酒的花十四,我想如果我不去試一試的話,也許我不會被傷到,但是卻也會遺憾。
“丫頭,別忘了你哥哥可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既是吃虧也會幫我討回來的。我在心裏補了一句。可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聽了白先生的一席話,我頓時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我自從在那日問花十四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之後,心裏就有了一個結。我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女子,始終在懷疑他的喜歡是真是假,如是真的又能持續多久,可是我忘了若是我不回應,那我所設想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那麼又有誰知道結局如何?
一想明白了,我就往花十四那邊走去。
“喂,我和你走。”
少爺看著我,眉頭微微的皺起,但是什麼也沒說。而花十四卻是呆呆的看著我杯子裏的酒都被他自己倒到了衣服上。然下一刻他極興奮的看著我,問是不是真的。我笑著點了點頭,他高興的想過來抱我,但是可能是覺得時候地點不對,便轉而去抱少爺,卻被少爺一腳踹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