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雕琢 第五章 巫女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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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還是一個年輕人,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出校門就躲進親戚家的公司裏,未來在她的眼中仍是個水晶玻璃,晶瑩而剔透的。
可現在,她看了一下午來來往往的路人,陌生人,又張望了一下身旁或睡或看小說,同樣與沐沐相同命運的人。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無疑,沐沐是個農家孩子,隻是母親過於寵溺她,反讓她的公主脾氣暴斂起來。同時,沐沐要想過上好日子,也必須靠自身的努力才行。她清楚而明白地知道這點。隻是,有時真的是力不從心,被人排擠啊。
沐沐以為賣標文隻要賣這一天便行了,哪知,餘下的一年裏,隻要沒有新人來,她都必須來招投標中心賣標文。平淡而無奇地度過那些個安靜得近乎讓人恐懼的時間。
“你是多銀多利項目管理有限公司?”旁邊一位四十來歲的女人向沐沐問道。
沐沐點點頭,有些疑惑,“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有,平常沒見你來過,你是新來的吧?”
沐沐又點點頭,眼中的疑惑又加劇了幾分。
還沒等沐沐反應過來,女人的麵孔迎了上來,她臉上粗糙的毛孔同時清晰地在沐沐的眼球中擴大化的暴露出來。那是沐沐最害怕看到的一張臉,在沐沐的計劃裏,在她年齡進化的同時,也要讓自己的臉孔能像新白娘子傳奇裏的趙雅芝一樣保持著完美的肌膚。顯然,看到眼前這張臉,她會做惡夢的。
“以前我也在你那家公司裏待過,人是挺好的。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了。”女人壓低嗓音在沐沐的耳邊輕聲說道。
“嗬嗬。”沐沐不可思議地從喉間發出幾聲笑聲。
過了許久,女人又緩緩搭訕道“女娃子啊,我會看點手像,算算你未來的星運。”
沐沐兩眉毛一挑,不再疑惑了,把手伸了出去,“好吧。我覺得這幾天特別倒黴,晚上還時常做噩夢。夢裏頭,我永遠都處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然後,在一個特定的時間段裏,我的身邊會流過一條銀河,那燦若星光的溪水裏掩映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偉岸的大山,還有許多穿著各式各樣衣飾的人們,他們的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可恍惚間,這一切又都消失了。而當我再次揉動自己雙眼的時候,裏麵全是戰火,死屍,殺劫擄掠。沒有一個人是安然地存活下來。我覺得很害怕……”
“女娃子,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才會產生幻覺的。”女人將沐沐的手掌放平,仔細地觀察起掌間的紋路。
沐沐的掌間觸碰到女人指尖傳來的暖意,有一股微妙的氣流想要衝進來,卻被一個屏障所阻擋。女人的手仍在她的掌上婆娑著,她覺得好奇,問道:“你真能看出什麼來麼?”
女人沒有回答她,而是回應了一個笑容,連帶她眉角的笑紋也露了出來。然而這個沒來由的笑容裏有她看不懂的東西。
“我幫人看手相,從沒有一次算漏的,隻是,你的星運我還真看不出來。”
“哈?”沐沐翻開自己的手掌,掌上的紋路清晰而有條理,怎麼的就算不出來了呢?!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我算不出來,但我的師父可是神算子,他一定能幫你算出來的。”
沐沐兀自翻了一個白眼,心想,這些莫名其妙的鬼話居然也能相信,八成是為了錢,到時候還要追加費用哩,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
“你不要想太多,不用花錢的,就當做個人情。這是地址,隨時可以過來的。”說罷,女人將一張名片塞到沐沐的手裏,沐沐恍惚間覺得手中的明片像是一團火,一團無法壓製內心深處不安地火。
人行道上,眼前的紅綠燈正好停在了紅燈上,無法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四周等著過馬路的人又聚成了一堆,一到城市方才知道人多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連走路都得被人群擁擠著前進。
沐沐摸了摸衣兜,有股不可思議地力量在促使她走向最終的畫麵,她會走到名片上所提示的那個地方。果不其然,腳下的高跟鞋正發出哀怨的叫喊聲。眼一抬,是個挺偏僻的地方,卻無法抵擋旁邊這家散著麵包香味的蛋糕店。蛋糕店裏的主人是個肥肥胖胖的女人,但她的動作麻利,隻是眉間卻有股讓人無法理解的嚴肅感,那雙眼睛似乎不是很歡迎要進‘流星絆’的客人。她的眼神帶著狠厲,卻有著一股淡淡哀傷。
“流星絆?好怪的招牌。”順著台階,唯一的光亮除了後背滲進來的,就是前麵昏黃的燈光。走到台階的中間,是最晦暗的一刻,仿若整個世界都浸潤在一片漆黑中。沐沐有些害怕的將手摸向了牆壁,想要支撐著她略顯無力地雙腳,而指尖在凹凸不平的牆麵上傳來的冷意更讓她內心一陣冰寒,好像牆壁裏有一個活物,正在蘇醒。
沐沐盯著牆麵,她想知道剛剛觸摸到的是什麼東西,然而,在這裏,所有的光線都像被這萬籟寂靜的空間所吸噬,她隻得加快腳下的步履,急欲想突破剛剛恐怖的氛圍,終於,前麵昏暗的光線越來越近,近得幾乎可以用手觸及。
“女娃子你來啦!”突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憑空而至。
沐沐是多麼欣喜啊,她終於可以不用再害怕,她陡然地,不假思索地踏進了這間‘流星絆’。
然而,她如置身在一片濃霧中,沒有那昏暗的光線,沒有那熟悉的‘女娃子’的叫聲,“這裏是哪裏?”她茫然地望著四周。緊接著,全身像是浸泡在了湖水裏一般,冰冷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裏勾起令人顫抖的震顫。隨著四肢的抽搐,身體的顫動,她的眼前被一個暗無天日的天地遮掩。
耳邊陡然間傳來人流聲,鼓聲,烈火的燒灼聲,這與原先的地方不一樣,可她的身體確是虛弱得很。
她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俯瞰之下,是一雙雙炯炯有神的大眼,虔誠而莊重地投射在她的身上。
風在狂吼。彩旗獵獵飛舞。沒有高樓,沒有汽車,沒有一切現代化的產品。這裏是什麼地方?
風中徐徐散落的玫瑰花瓣從天而降,每一片花瓣上還留有細微的水珠,焰火妖嬈地在前方跳躍著,火光照射在玫瑰花瓣上,它的嬌豔,如血色般注入沐沐的雙眼。
沿著火焰的方向望去,五六個穿著單肩紅色衣裙的美麗女子恭敬地匍匐在這片黑土地上,嘴裏呢喃吟誦著古老的歌頌。火焰越燒越旺,而沐沐卻截然不同地被扛上了一個寬大的靈台上,眼波閃動,內心的疑惑,恐懼,不安油然而生。
沐沐端坐在旗柱上的靈台,俯瞰著地上拜伏的人群。灼熱的焰火圍著旗柱不斷地發出裂帛撕碎般的聲音。
“祭祀,開始!”一個高亢的聲音抑揚頓挫地驟時響起。
而此時旗柱之下的白衣使者,舞動著古老的圖騰,他們抖動著手中的算籌,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腦漲得越來越暈,越來越疼,猛然間隻感覺四肢的力量像被什麼東西牽製住,力不從心,四肢漸漸失去意識,酸軟地倒了下去。因為靈台搭建在高空中,再加上沐沐漸漸失去知覺,她的身體隨之從靈台上跌了下來,沐沐的雙眼中無力地半睜半閉著,那種突然懸空沒有安全感的恐慌遽然充斥著她的腦袋。
而在那一刻,半聾的耳朵伴隨著風的氣流,竟還能聽到其他的聲音,“睜開眼睛!”多麼美妙的聲音啊!沐沐在心裏默默想著,眼睛也像生了魔力般睜開了。
隻見虛空中如霧靄般輕薄的身子飄飄渺渺地要迎麵撞擊,仿佛要穿過她的身體。長發,黑眼,高鼻,紅唇,尖臉,無一不展示那具靈魂的完美。
天際的紅霞,如白鵬展翅,流線一般將大半個天空染得透紅。沐沐在空中一個翻騰,圓弧一般倒懸而下,那種感覺,仿佛倒進了一片軟軟的棉絮裏,不是很疼,但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