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曙光微朦，風從窗縫裏吹了進來，帶著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意。
    在昏迷多日之後，司馬泓澄終於慢慢睜開了雙眼，對他來說仿佛已經過去整整一個輪回的歲月，從他的胸口處仍然會傳來隱隱的痛楚。
    司馬泓澄在睜開眼的刹那，很希望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秦羽笙，隻是眼前模模糊糊似有人影佇立，他便情不自禁開口道：“皇妹，是你嗎？”
    而床前那人本來麵上充滿欣喜之色，但聽司馬泓澄這麼一說，即刻就花容黯淡。
    “皇上，是臣妾啊，臣妾怎會是皇上的皇妹呢？”元敏低聲道，帶有微微的怨懟和不滿之意。自從司馬泓澄遇刺之後，她就經常獨自一人守候在他的床前，有的時候，一守就是一夜，不眠不休。她的心思很簡單，隻願司馬泓澄醒來的時候，第一眼能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她。
    她篤信這世上，唯有她才是真正在乎司馬泓澄，深入骨髓去愛司馬泓澄的人。
    司馬泓澄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元敏那張隱含哀怨之色的臉也同時映入他的眼簾之中。司馬泓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愧疚之情。相比起他對夜驚塵和秦羽笙的寵愛關懷，他對元敏這個皇後實在太不上心。
    “你莫非一直都守在朕的床前？”司馬泓澄慢慢挪動身子想要起身，元敏見狀連忙小心翼翼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臣妾擔心皇上，難以安眠。還不如守在皇上身邊，臣妾就這樣靜靜看著皇上，也是…很好。”
    司馬泓澄聞言不由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他一早就明白元敏對他的一片真心情意，但他對她的感情卻一如當初從未變質過，從未向男女之愛轉化過。比起現如今，他更懷念從前帶著元敏和司馬珞舞一起與宮女太監笑鬧嬉戲的少年時光。
    可惜越是美好的日子就越是短暫，司馬泓澄遺憾的是自己再也回不去曾經的心地澄明，那一片赤子之心不適合他這樣的君王。
    “皇後，朕以往是怠慢了你啊，你會原諒朕嗎？”盡管不願麵對，司馬泓澄也不想再繼續逃避下去，他決定等到自己的傷勢完全康複之後，就專寵元敏一人，直到她懷上龍種為止。
    這樣一來，也可以了結元太後一直以來的心願，也算是兩全其美，他何樂而不為。
    經過這一場生死劫難，司馬泓澄也仿佛頓悟了不少，有的時候成全別人，其實也是在成全自己。
    元敏沒曾想會從司馬泓澄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瞬時就淚如雨下，抽噎不止。她從未怪過司馬泓澄，又何來需要原諒這一說。
    得知司馬泓澄已經醒轉而且在太醫的精心護理之下，身子已經漸有起色，秦羽笙也安下了心來。不過她卻沒有再去永正宮看望過司馬泓澄。如今司馬泓澄身邊，皇後元敏一直陪侍在側，她就無謂過去打擾他們夫妻二人的共處時光。
    而對於秦羽笙和趙楚熙的婚事，元太後因為司馬泓澄遇刺之事心結未了，也不急著為他們舉行大婚。尤其看到司馬泓澄和元敏之間越來越恩愛，元太後似乎也不用再擔心司馬泓澄對自己皇妹那份近乎偏執的愛戀會毀了他和司馬皇朝。
    伴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炸雷聲，元敏猛然睜開了眼睛。她慌忙回過頭，隻看到司馬泓澄安詳自若的睡顏。自從司馬泓澄康複之後，連日來，司馬泓澄都會來秋明宮過夜，她總覺得自己還恍如夢中。
    幾年的情意淡薄早就讓元敏不再奢望可以得到司馬泓澄的垂憐，如今縱使他就在她身邊，她的心卻依舊擺放在搖搖欲墜的空中樓閣之上。
    “皇後，你害怕雷聲嗎？”司馬泓澄緩緩張開眼睛，並不濃密但是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元敏將身依偎在司馬泓澄懷中，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前，感受著他微暖的體溫，輕輕地搖著頭。
    “有皇上在，臣妾什麼都不怕。”
    半晌，從司馬泓澄口中傳來輕輕的一聲長歎。元敏聽著這歎息聲，莫名一陣心揪，險些就流出淚來。
    如果她這一生的幸福就隻能這麼短短幾天，那麼她隻希望這幾天不要如同流雲般散得那麼快，抓也抓不住。司馬泓澄發現元敏的身子愈來愈冰涼，他不由更加緊密地摟住了元敏。
    他明明刻意疏遠她這麼久，她卻對他不怨也不恨，依然是這麼柔情似水，溫婉大方。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心裏是有多麼痛苦煎熬。他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天底下，真正能夠得到幸福的君王又有幾人。他隻不過是其中一個妄想同命運抗爭卻終究力不從心的一個。
    譬如這麼多日來，他都很少見到秦羽笙一麵，他隻是從侍衛口中聽說在他昏迷不醒的日子裏秦羽笙倒是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望他。而他終於醒了，她卻再也不來了。她這分明就是刻意避開他。
    既然她都有意避嫌，那麼他又何苦執著不放手，既然太後懿旨已下，她終究還是會嫁進趙家，嫁給趙楚熙，成為他的妻子。他們兄妹二人這一生也就這樣罷了，亂倫的罪名他們兩個人都擔不起。
    而關於自己遇刺一事，當司馬泓澄得知夜驚塵主動向元太後請命追查疑凶，心下倒是十分的欣慰，也不枉他寵愛了夜驚塵這麼久，可以說他在夜驚塵身上花的心思才是最多的。雖然朝中少有人看好夜驚塵，不過司馬泓澄仍然會力排眾議支持夜驚塵。司馬泓澄相信夜驚塵所擁有的不隻是蠱惑君心，以色事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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