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塵
    千年歲月，浮塵幻滅。隻是要他，滄海桑田也不變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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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人人都道司徒王朝的十九皇子是天生的好命。身為眾多皇子公主中的老幺，雖沒啥戲爭皇位，但因其出於顯赫的皇後一脈，且當今天子唯有他這麼一個同母的血親，自是百般恩寵。再加之那張小臉瞧著挺惹人疼，小嘴也跟抹了蜜似的，諸位哥哥姐姐可不疼他麼？就連已退居二線的太後她老人家，一旦聽聞這心尖兒的寶貝小兒子受了什麼委屈，吵到朝殿上去她也得給要個說法來著。
    哎喲喂!總之，十九皇子那是惹不得的小祖宗。
    以上……都是市井之間流傳的。真實情況是……我司徒宵活了一十三年，排行最末，除了被那些個大山壓到吐血我撈到了什麼好處？啊呸！老子堂堂玉樹臨風人見人愛的十九皇子是也，憑什麼調戲個小姑娘都得給……罰跪？！
    “跪好，偏了一點你自己看著辦。”
    我那玉麵含煞的皇帝大哥端坐在玉案後，氣定神閑的批奏章，偶爾瞥一眼過來我立馬挺直腰杆，等他收回視線又軟成一灘。
    “哥，”我揉膝蓋，“今兒個母後給我煲了烏果雞仔湯的……”
    他睇我，眼寒得跟冰裏鑿出來似地。我立馬低頭，一會兒又不甘地扁嘴，“哥，我餓-----”
    “啪”
    他把上好的狼毫筆給摔桌上，斷成兩截的白玉杆骨碌碌滾下來，嚇得我眼觀鼻。
    “你又沒吃早飯！”
    我吞口水，絞手指，
    “母後做了叫化雞和魚片粥……還有桃花釀！不留著肚子我怎麼吃得下……”
    肚子配合地咕咕叫起來。
    皇帝哥哥揉眉，麵上的寒冰化開，變成一派無奈。
    “起來，去吃飯。”
    我“嗖”的躥到他身旁拽住他的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了。他眯眼瞟我，但終究是先妥協，擺駕去母後的行宮。
    淵姐姐老早等在門口，見了我們行過禮之後嗔怒著埋怨，
    “娘娘從剛才就一直擔心，十九皇子你倒是快些去看看。”
    我點頭，一溜煙衝進去，心裏打著小算盤。甜膩的桃花香老遠便能聞見，繽紛桃花中，未被歲月磨蝕去美麗的女子含笑而立。
    “母後！”
    我叫著直直撲進她懷裏，無恥地拿出以前那套撒嬌本事來。母後舒展開皺著的眉，又責備地瞪我一眼，
    “宵兒，怎麼這會兒才來？”
    我扁嘴作可憐狀，“我本是想早些來給母後請安的，但皇帝哥哥罰我跪一個時辰…所以就耽擱了……”
    母後立馬沉了臉，一麵心疼我，
    “可有覺得不適的？原兒也真是！你身子不好他怎麼能------”
    “兒臣給母後請安。”
    清淺的語氣卻足夠壓迫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抖了抖，底氣不足的朝母後懷裏鑽。母後隻以為我心有餘悸，當下口氣又沉了三分，
    “原兒，母後倒是要問問你，宵兒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罰他？”
    我似乎聽到了皇帝哥哥的歎息聲，但他語氣明明又那麼嚴厲，
    “宵兒，你自己和母後說你做了什麼事。”
    我抬高視線，正巧碰到哥哥漠如冰雪的眼，早已打好的腹稿就這樣寂滅，隻剩嘴裏訥訥吐出來的幾個字，
    “我……我調戲了……宰相家的千金……”
    母後看我一眼而麵色不改，“原兒，母後知曉你勵精圖治善待忠臣，但皇族豈是那些下等民士能比肩的？先不論宵兒這麼小的年紀能對宰相家的小丫頭做出什麼，即便是宵兒真的看上了她，那合著也是她的福氣。”
    哥哥眼都沒眨的應了聲“是”。我隻低頭抓緊自己的袖角。淵姐姐在一旁打圓場，
    “娘娘，若是十九皇子喜歡，配了做正室也不打緊。”
    “哼，倒便宜她……宵兒，你喜歡她？如果喜歡，母後幫你把她娶回家。”
    我趕緊搖頭，
    “我可不要才十三就成天被母老虎追著跑。母後你為皇帝哥哥打算吧，他都二十一啦，該生孩子了吧。”
    本來正淺笑的皇帝哥哥臉陡然僵住，抬眼冷冷剜著我，我縮脖子，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