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靠在豹皮沙發上，隨意地按著遙控器，晃動著套著黑蕾絲花長襪的腿。
    張良倚著窗，眼神有些空洞。
    身邊的女人讓自己忽然陷入迷茫，心裏柔軟的地方似乎是空了一大塊。若曦，好久沒見到若曦了啊……
    不知道她最近的情況……還有，那個人……
    打住！不能再想了。
    越想隻會讓自己越猶豫。
    若夕玩弄著指甲油，眼角輕輕瞥了麵無表情的張良。
    越來越不是滋味了……她用力甩甩手，未幹的指甲油便隨著動作打在了水晶桌麵上。正欲起身，口袋裏卻傳來了笛般的鈴聲。
    她愣了愣。
    這個鈴聲……
    是白鳳的，她唯一設置的特殊鈴聲。
    她又瞥了張良一眼，轉過身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哪位？]
    她問。
    明明知道是白鳳，自己卻還是不確信地試探啊……生怕，生怕他不是……
    [你忘了就算了。]
    簡短的招呼，劃開了涇渭分明的界限。若夕一手支撐著牆體，忽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的聲音……是他的聲音啊……
    [哦，白鳳？有什麼貴幹？]
    她試圖掩飾，卻還是無法遮蓋住自己語音間的波瀾。
    [把手機給張良。]
    若夕那經過打點的唇一動，卻沒有聲音出來。她的臉色頓時變化了三分，恢複了以往的表情。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當初你為了衛莊拋下了我，而現在你又打算阻礙我與張良麼？]
    沉默，寂靜地能從手機裏聽出對方彼此的心跳。
    [你會同時毀了四個人的……你不愛他，你隻是想阻礙他們二人……我不明白，這對你究竟有何好處？]
    [因為你！我不相信……張良與顏路這兩人跟你和衛莊還真相像啊，我隻想知道，所謂的bl的底線！現在在我眼中，當初的你真的很幼稚，幼稚到極限……]
    [打場賭吧，顏路他會來的，一定會的。別因心態的不平衡毀掉自己。]
    斷了。
    [不要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宮若曦啊白鳳。]她轉身，卻見張良站在自己身後。
    仍然是麵無表情。
    [你都已經聽到了？]
    [嗯，從頭到尾。]
    他回答，兩個重疊的影子投擲在牆上。厚重的窗簾毫無新婚的氣息，隻是留下冰冷的麵容。
    白鳳看著已黑的屏幕，搖搖頭。
    他還記得清楚，自己與若夕曾度過的時光。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若夕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小小的身子在路上搖搖晃晃，他還記得清楚，自己打群架受傷時若夕蓋在自己額頭上那圓滾滾卻又溫暖的小手。
    他歎氣，那個曾經可愛過的若夕……再也回不來了吧？
    自己走時的決然。
    他聽得見若夕追在自己的身後的腳步聲，她的哭聲。
    他還記得，若夕擋在自己麵前，那滂沱的臉龐。然後自己不受控製地甩了若夕一巴掌。那聲音清脆得駭人，他記得很清楚，清楚地令自己詫異。
    自己掌心似乎又開始疼起來，像螞蟻在啃噬一樣。
    但是當自己重新站回衛莊身邊，卻不再有這樣的感覺了。
    而今衛莊已離去，那曾經的回憶竟又重重湧上來，從四麵八方將自己淹沒。
    他下意識地去看看懷中熟睡的孩子，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龐，慢慢滑下，滑到心口。那心髒跳動的步伐隨著指尖傳遞到白鳳的身上，他看著她，目光裏滿是回憶的蒼穹。
    [良？良！——]
    張良一愣，回頭，身後是長長的樓梯，紅地毯一直蔓延著，仿佛沒有盡頭。
    幻覺麼？
    他搖搖頭，無奈地扯了扯唇角。
    [良？張良！——]
    不是幻覺！他猛然向反方向疾步過去。
    一刹那。正是那一刹那。
    他看見顏路的身影，樓梯的轉角處。
    兩人的步伐在那瞬間停止，仿佛整個世界化成一片黑。
    隻剩下他們兩人。
    隻剩下眼裏隻有對方的麵龐的兩人。
    [抱歉。]
    [沒什麼值得道歉的。]
    冷到爆的開頭，令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顏路忽然笑了笑：[嗬嗬，若曦天天都在訓我呢，說我做的食物沒你弄的味道好。你把曦曦的口味帶壞了呢。]
    張良也笑笑：[是麼？]
    顏路點點頭，忽的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目光直逼張良：[良，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