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深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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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暗自狠狠地按住了自己腰間上的玉,知道躲不過,索性心一橫:[你還是給我出來吧,一直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
話音未落迎麵就是一支長劍,高野雖玩世,但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他前一步將小野寺攬入了懷裏,抽身一閃,小野寺以前也是練過功夫的,本能反應不慢,但還未動彈就叫高野吃了豆腐,這下小野寺又羞又惱:[你……]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小野寺?]高野見著小野寺那寫著即將炸毛的臉龐皺眉,他自然是不知道小野寺是在氣他此時是被公主抱這種對男人來說頗為尷尬丟臉的姿勢叫高野給揣在了懷裏。
小野寺咬咬唇,跳出了高野懷中,拿著那雙好看的祖母綠的瞳孔狠狠地瞪他:[我不是白癡當然躲的開!]
高野聳聳肩,[你還不如看看自己周圍好了。有這個精力的話。]小野寺這才抬頭瞧見了周圍已經被十幾個漢子給霸住了,正是此時,有一個人影從屋頂躍下,一襲青衣長袖飄飄。小野寺當下臉色就難看起來。他是知道這個麵前同自己並稱川國文武二驕的男人武功究竟是到了個什麼令人畏懼的地步,聽聞他十四歲那年第一次上戰場就帶著不過八百的小兵衝入敵營活捉其將。多年比武鮮有人能接他幾招。
高野自然也是知道那個男人實力有多麼強,硬拚不足取,但是畢竟是在自己地盤上,原本以為他們是不敢亂來的,但是看見剛剛那肆無忌彈的一箭,也明白他們此時是來勢洶洶,誌在必得,也不再怠,神色當下就收斂起來了。
[還真是好大膽子啊川國……]高野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就這麼猖狂到可以隨心欺負朕頭上……]
[來試試好了。]男人提起了劍,[久聞大名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在下是上條弘樹,一直都想跟您交手看看,看看……這個被譽為龍中之劍的男人……]
說罷,他將那把劍扔給了高野,在高野接到那瞬間,他拔劍迎來,小野寺隻看見一絲暗影閃過,然後就是冷兵器狠狠碰撞的聲音,刹那放佛是看見了花火一般,幾招下來便已眼花繚亂。上條兩步轉至身後,弧度淩厲每根發絲都激動得顫抖到囂張,高野反手接下,翻身轉劍一掌狠狠擊至上條胸口,上條並未後退,竟然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招,並且借助了反彈力回擊了去,當下兩人都連連退後幾步,連連喘息。
小野寺一時有些瞠目結舌。他跟在高野身邊的時間算不得長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絕對是高野最親近的人,竟然……竟然從來不知道高野竟然有這樣的好身手!
可惡!!!!早知道他這麼厲害當初那麼急火地衝上去擋了那一劍是為什麼啊!!!!
[能和我過上幾招的……不多。]上條慢慢直起身,卻是把劍插回自己腰間,[雖然勝負未定,但我這次前來並不是為了比武,有機會再來一比高低。要知道,我這次來延之國,並未帶“誅神”,並且,高野,“天藏”此時也不在你手上。]
誅神?那不是上條在八年前被川王禦賜的劍麼?據說那是一把在祠堂供奉了不少年的驚世之劍,在那年“斷山之役”時被賜給了絕才上條弘樹,就是那一戰,上條弘樹在史官文記中留下了最濃厚的一筆。
他知道那把劍可是上條從不離身的……這次……?
可是……“天藏”又是什麼?也是劍麼?高野的佩劍?
[“天藏”?原來你們這次是打算對我們宮中至寶下手?]高野冷漠地回應。
[隨你怎麼想。]上條從腰間裏掏出了一枚玉佩然後丟了過來,[不過這個可是陛下讓我轉交給你的,小野寺。]
小野寺一愣,並未伸手接住,任由那玉佩摔在了地上。小野寺望了那玉一眼,目光就登時離不開了。這玉雖說是黯黑色,卻通體晶瑩,上麵雕刻的花紋精致到無可比擬,小野寺揉揉眼,這東西頗為眼熟,然後他忽然就抬起頭來注視上條。小野寺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花紋與自己那塊子玉上雕刻的如出一轍,隻不過是顛倒了而已。
[你這是……]他怔怔地說。
[小野寺,別碰那東西!]就當這時,一個對於小野寺而言並不陌生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飛快地閃逝而來,並一腳飛踹開了掉落在小野寺麵前的玉佩。
——他?……是他?!
野分?!
小野寺此時的目光是在野分身上,所以他並未看見,上條弘樹的身影在野分出現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絲顫抖。
[為什麼你,你會在?]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碰那塊玉!小野寺,你趕快離開!]野分回頭給小野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眼神,但是縱然是這樣,小野寺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野分心中的焦慮與擔憂。他跟野分的關係談不上太好,卻也不壞,甚至自己被抓的時候野分還來探望過自己,那時野分那刻著憂傷與無奈的眼神就印在了他心底。人的感覺,這種東西是很奇特的。明明野分做過那些對自己有危害的事情,但是小野寺還是無法去恨他,甚至連討厭他都做不到。
[真是好久不見了,鬼醫……草間!]上條弘樹冷冷地說。
鬼醫……?!小野寺隻感覺當時心裏漏跳一拍。鬼醫早已消失多年,竟然……竟然又出現在世間?!
對於小野寺這種精通藥理的人而言,鬼醫草間這個名銜可謂是如雷貫耳。
鬼醫草間向來是一脈單傳,其行醫手段出神入化,行蹤神出鬼沒,每一代的鬼醫都會留有自纂的醫書,這堪稱珍寶的東西一直為世人所垂涎。小野寺因為師傅也是響當人物,曾有幸接觸過幾本珍藏多年的手抄著本,對其欽佩程度無可言喻。可惜鬼醫草間早在二十年前忽然銷聲匿跡,世人有猜測恐是遇了難處而斷苗。這讓小野寺不由心痛感慨不已,這下竟然讓他知道共同曾做過軍醫的野分竟然就是自己仰欽佩已久的鬼醫,當下心中一時不知道是作何感覺。
[小弘,我……]野分無奈地搖搖頭,[抱歉了……]
[現在還說這些麼?!你這個……]上條幾步幻影直徑衝了過來,迎手就是一拳狠狠摔在野分的臉龐上,野分硬生砸在地麵,他微微抬頭,唇角帶血。他抹去了那絲血跡,卻還是笑了笑。小野寺看見他唇上那股自嘲與悲涼,心中自知這兩人的情仇必定是剪不斷理還亂,上條咬咬牙,又舉了拳頭,卻見野分仍然是那種模樣,收了手,恨恨地拂袖退去。
[這就準備走了麼?]倒又是一句輕輕的笑聲,出現的竟是已離去的宇佐見秋彥。他冷漠地一揮手,便籠過來一圈的人。他向高野抱拳:[我可來晚了。]
[總得要安置好自家人……]高野淡淡地一笑,[好好的日子倒是被攪黃了。]
[真是可惡的家夥啊。起先開始就感覺周圍不對勁了,所以這才匆匆離去找人來。雖然不多,但是對付他們可是綽綽有餘。]宇佐見聳肩,[抓回去還是當場宰了?]
[……喂喂喂!!!!]你當在殺豬麼?小野寺看著他漫不經心地問出這話時不由眉宇暴跳。
高野也是聳肩:[沒那麼嚴重,不過隻是比武而已……不過……]
[刺殺川國之君這種罪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宇佐見接了話茬,[把他們帶回去!]
[你們敢的話就來試試。]這話出口的卻是野分,小野寺未來得及反應,隻感覺脖子上抵上來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匕首?!
[野,野分?]小野寺一時有些難以置信,盡管野分曾有聽命於高橋風致對自己下過手,但是小野寺知道野分絕對不是那種人,並且現在關於高橋風致的妹妹的死因已經真相大白,按理說高橋風致應該不會再為難自己,為什麼野分現在——
[讓他們走。]野分冷冷地從口中擠出這樣的話。
抓自己隻是為了救他們麼?——剛剛上條莫名其妙的暴怒與野分的苦笑……他們到底又有什麼關係?
[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草間野分。]上條狠狠地扭過頭去,[我會讓你付出代價——並且……]他唇角忽然冷冷地泛出了笑意,[你以為,你真的能救得了小野寺麼?他可是——隨時會墮入深淵的人!]
——墮入深淵?我?小野寺祖母綠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接連的轟炸讓自己措手不及。並且……還越來越是……難以接受的!這這這這是為什麼?我怎麼了我?
開什麼玩笑啊?!
可是……可是看見上條弘樹和草間野分那絲毫沒有一點玩笑氣息的神情,小野寺不由咬咬牙,望向了高野。此時高野也是一副陰沉的模樣,隻要是跟小野寺有關的,高野必定是在乎不已,更何況——
[怎麼可能!]小野寺隻感覺自己血氣翻湧,這些家夥是不可能在這種關頭開玩笑的,但是——自己墮入深淵什麼的,更不可能!
[不要以為自己是善類了,小野寺。]上條弘樹冷冷地笑了,[——你完全可以去問那個叫高橋風致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麼,那麼就,來吧!]
說罷,上條弘樹一展輕功,刹那間失去了蹤影。
[對不起。]野分收了刀,[我不想讓小弘受傷所以隻能……]
[混蛋。]高野一眼便瞧見了小野寺的脖頸上有著擦傷,上前一步就給了他一拳,然後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瞳孔殺意森然,[告訴我,那個人,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隻能確定,]野分毫不畏懼地對上了高野的眸子,[隻能確定,小野寺是他們用來對付你的……]
[不可能!]
[不可能!]
兩個人同時出聲,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小野寺迅速低下頭去麵龐緋紅一片,他倒真是想也未想就這麼脫口而出——果然,果然還是最在意那個家夥啊……
[我不知道,隻是覺得,大事不妙……小野寺,你還是,小心一點。]野分輕輕地說,[……還有一件事,當初你被高橋風致囚住時,他在你身上下過藥,味道很類似於“清醫”……]
[植入?]小野寺微微蹩眉,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把兩種藥物弄混鬧的一場心驚。自己當時以為那個味道就是極毒“清醫”,但是高橋風致卻告訴自己那隻不過是味道與熏衣相似的藥物,“植入”。
難道——
[那個並不是植入,而是從清醫中提取出來的……]
[什麼?!]小野寺渾身一顫,提取?這什麼概念?清醫可是劇毒之物,這……這提取之物,又……
[還沒有到它發作的時候,所以你不知道。]
[什麼?]
[那麼,它有什麼作用?!又怎麼除?!]高野心下大駭,一時驚恐鋪天蓋地,他所能做的隻是攥緊草間的衣領。他絕對不允許,絕對不允許小野寺出現一絲一毫的傷痕!
[我,不知道……]草間無奈地搖頭。
[你不是鬼醫麼?!]高野吼出聲來。
[那種東西,是因人而異。]草間野分咬咬唇,[那是個未知數……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沒有效果,但是如果不好……輕則發狂,重則……]
他沒有說下去。
小野寺驚駭的神色此時觸目驚心,他退後一步,忽然轉身跑掉,他想逃開,這種感覺無比劇烈,輕則發狂,這什麼意思?重則——野分沒說,就意味著野分也不知道……那個重則……
——如果繼續留在高野身邊,那麼,那麼……
我,我不能讓高野有任何危險!!
[小野寺!]高野鬆了抓著野分衣領的手,便去追小野寺。不管野分說的是不是真的,小野寺那副表情無疑讓自己心驚肉跳。他不能讓小野寺逃開自己身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
小野寺一頭栽進一個巷拐角,便靠著牆壁喘著粗氣。果然受過重傷的身體不允許自己做這種太過激烈的運動,眼角有一絲晶瑩滑下來,他知道自己流眼淚了。
——高野,喜歡是什麼?
——就是這種心疼的感覺麼?
[小野寺!]
他聽見高野的聲音,高野現在一定很著急吧?可是……
他忽然一笑,往後退了幾步。猝不及防,一雙手從後麵環住了他,小野寺一驚,轉過臉去隻看見了一雙分外陌生的眼睛,未有反應,一麵布罩就按在了自己口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