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公主出嫁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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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柳錦望十六歲
    北柳莫曲三十三歲
    北柳沁旭二十四歲
    北柳邧澈十四歲
    林雲鎧二十歲
    年樊十六歲
    “錦兒,是父皇不好,是父皇不好啊!可我無法後悔,真的無法!”一臉病容的鳳國皇帝手握著唯一的女兒愧疚又堅決重複這兩句話。
    “父皇,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隻希望皇兄不要太過於為難你”,北柳錦望隻當是自己父皇沒法阻止太子將她作為和親用嫁到祁離國。在很多年後,他的父皇死去,她的太子皇兄北柳莫曲也不在時,她才真正明白到‘是父皇不好’和‘無法後悔’的意思。
    鳳涼國、祁離國、南靖國這三國鼎立在這片叫紫攸的大陸上,除此外還有十幾個小國。以國力而言鳳涼國不如祁離國那般強盛,但同為三大國之一相差並不大,又非戰爭時期讓公主和親是沒有必要的事,畢竟兩國間有定下契約十年互不相犯。
    雖說這紫攸暗流從未停止過。
    這片大陸很奇特,據說很多年前是有神族和魔族等的存在,他們和人類一道生活,但是那段曆史卻不知道為什麼給掐斷,留下來的記錄也就隻字言語。隻知道三個大國鼎立是在千萬年開始,在那個有傳說的時候就開始,而且據說現在那些神族魔族是不準進入這片大陸,紫攸。隻是是真是假就要見仁見智了。
    至少她不得不相信,在她奇跡一般的從以前那個世界到了這個世界。
    瀧城很熱鬧,皇宮的城牆下站滿了人,有本身是瀧城的人,也有特意從別處趕來的。
    瀧城,鳳涼國的國都。
    北柳錦望是鳳涼國唯一的公主,在出生後便被封為至上公主,至高至尊的意思。不似別國,她自小便是受鳳現在的鳳涼皇帝北柳蒼穹和兄長們的喜愛,也受到百姓的喜歡尊崇,實實在在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對於這個唯一的公主便是他們鳳涼國的傳說之一。她是北柳蒼穹和周易國第一美人之稱的水嫣菱公主的女兒。有據說,錦望公主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這樣的傳言始於她十三歲那年,並取代她母妃為天下第一美人。用這麼一個‘有名’的公主去和親,實在是匪夷所思,直到今日她出嫁鳳涼國的百姓們還是不舍和不相信更加不知為什麼。因此,鳳涼國裏一直對這個公主好奇喜愛的普通百姓們,在她出嫁之日,單純為了看她容貌或因傳言而傾慕她的都聚集在皇宮的城牆下。
    一個看起來就雙八年華的女子站在城牆上,如墨的頭發垂到腰際,頭戴展翅的鳳凰似要飛出來一般的惟妙惟肖,嫣紅的嘴似嗔似笑,精致的不若真實的五官,不愧這第一之稱,而傾城的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那獨特的氣質。這樣的絕世無雙的少女,給人感覺似乎天生就是高高在上,並不會讓他人感到任何厭惡。她手上捧著香,在出嫁前得最後一次以鳳涼國公主的身份為自己國家的百姓祈福,那是從古傳到今鳳涼每個外嫁到他國公主都要做的。
    隻是沒料到這一天會發生在她身上。
    在底下的人雖無法看清楚這公主的容貌,卻因為朦朦朧朧更多了一份如謫仙的美感讓他們都癡迷了。
    焚香祈天,天佑萬民。
    哪又有誰佑她呢?今日出了國境,她何以生存,身為敵國公主縱然傾城之色也終究不過這政權的爭奪算計,太子北柳莫曲又何苦這般逼迫她,讓她嫁到異鄉成為籌碼,從此仰人鼻息。
    罷!罷!罷!
    若是這樣可不用接受他的莫名恨意自己也認了,她不願再擾自個的心。雖然在到這個世界好幾年了,她還是無法當自己是這場戲裏的演員之一,而是當做劇場外的看戲者。
    隻是她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自小便不懂,為何眾多兄長中隻有大她十七歲的太子北柳莫曲對自己厭惡無比,處處針對。這個迷惑太過於強烈,以至於現在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的她也會在意的思考這個問題。
    明明是女孩的她不是爭奪王位的一員,縱然父皇對她是百般寵愛,這太子之位仍是他的,這鳳涼國的未來皇帝也仍舊是他,都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且當時這身體主人那麼軟弱,愛哭,是現在的她倒不覺得這樣的對待過分了。他不知為何不能殺了自己,這次卻趁父王病重迫使自己答應遠嫁到祁離國的皇帝,否則他便不惜弑父。她覺得他敢這般說了便敢這般做,沒有根據,隻是很相信。在這裏她沒有自己的勢力還不夠強大,或者說北柳莫曲的手腕太強,她無法在他眼皮底下發展出更大的勢力歸自己,那樣太危險。逼迫他必須殺了自己,這樣的事她做不出。
    如今的她除了身份是高高在上,卻根本沒有任何在黑暗中有完全自保的能力。
    前世的她叫顧惜命,姓氏是跟了撿到她的被稱為自己‘老板’的人,惜命,這個是她在長至十歲時他給自己取的名字。‘老板’說,她是個過分愛自己生命的人。這個她不否認,要不求生的意誌也不會強到讓她穿越到這個架空的大陸。
    對於生,她很堅持,但是上一世的死是救自己的弟弟,給瘋狂的仇人所殺。到今日她沒有後悔過,弟弟顧雲栗已是她在世上唯一親人。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除了初初醒來時的迷茫,和對於這個身體的驚愕,上一世的理智便讓她在下一刻馬上冷靜下來分析了處境。這個身體留著之前主人的記憶,做為鳳涼國的公主,且是唯一的公主,她除了有個不喜歡她十分明顯的太子北柳莫曲,想她死到最後自己瘋了的母妃和其他哥哥弟弟偶爾會死掉一兩個外,其他都很幸福。可以說除了那些哥哥弟弟都視她為寶貝,父皇也是,幾乎要什麼就有什麼。前世沒受到那麼多親情寵愛的她,倒是不討厭現在擁有,不過知道自己在皇家也沒讓自己過分眷戀。而身體的前一個主人雖然性子軟了些,卻是也不算是個招人討厭的女孩。隻是知道她是因為那麼轟烈的原因死去,還是難以置信。
    誰會想到,性格天生軟弱的至上公主會愛上自己的兄長,且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存活也不在意。或許,那個她是不知道什麼是愛,隻是想救下一個她最在乎最愛的兄長。在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後,想起了無意中闖進的那個神秘詭異的地方,便視為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過,現在曾是顧惜命的她確實不是原來的北柳錦望,又的確是北柳錦望。
    這個大陸的北柳錦望是另一半的自己,她們兩個是由一個靈魂分出來的,雖然她查探了三年還是不明白為何一個靈魂可以分出單獨的兩個人。她們兩者容貌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醒來看到曾經十三時一樣的臉隻覺得不可思議,隻是性格一個身為萬千寵愛的公主怯弱不已,一個身為黑暗生物冷血極致。不過就說自己怎麼會到另一個空間,原來她本是屬於這裏的。
    有著另一個北柳錦望記憶仍舊隻有‘顧惜命’半個靈魂的北柳錦望,的確也是北柳錦望,不是麼?!
    “錦兒,在別國要照顧好自己。不必太過擔憂,我會照顧好父皇和九兒的”,守在一旁溫文爾雅的男子說。
    他是六皇子北柳沁旭,長相有五分似他母後,五分似父皇,融合了兩者最好的五官是個俊美無比的男子沒有一絲陰柔,總給人溫和儒雅的感覺,也是除了太子外唯一存活的兩個皇子其中之一,也就是那個北柳錦望用命換回的兄長。而站在他旁邊的就是另外一個存活的皇子,九皇子,如今是十四歲,而看來卻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臉色有些不健康的蒼白,因為自小身體不大好沒有競爭的資格,因此也沒有成為皇位的犧牲者。此時,他隻是定定的看著自己得皇姐沒有任何言語,在她轉身的時候眼裏卻是決絕。
    聽到六皇兄的話,她心裏也稍微有些放心,九兒的身體一直都是不好是她離開最大的擔心。大概是這個少年像自己上一世的弟弟,一般倔強、冷清、偏激所以才那麼喜歡,或也許是那個北柳錦望情緒的影響。答應北柳莫曲的要求時她就派人去把六皇兄找回來,雖然覺得他在宮牆外會更加安全,但這宮裏的需要他回來。
    鳳涼國有九個皇子,一個皇女,共是個子女。她是唯一的那個皇女,排行第九底下隻有一個皇弟,從北柳錦望懂事開始便不斷的聽到,皇兄們某名的暴斃或意外死亡或因為罪名被流放,那麼多巧合都證實著不單純。父皇的身體也是從那時開始慢慢的變壞,她大一些都明白那些皇兄都是死於貴為太子的北柳莫曲的手上,父皇的病也應該和他有很大的關係。明明皇位會是他的,他卻不肯等待的殺了其他所有影響他坐上皇位的人,也直到被迫出嫁她才明白那個狠絕的男人恨的是他們的父皇,恨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也因此,不惜連兄弟情都拋棄了,讓自己痛苦也不惜,隻為向父皇報仇。
    隻是為何不殺了自己,對他而言殺了自己是何其簡單的事。
    那個每次見到自己都用很痛苦絕望的眼神的人,她知道他想要死的人是她,卻不知道何緣故他一直沒有殺自己,還會保護她的安全。那麼矛盾的做法,她沒有想恨,也恨不起,天性涼薄吧!
    “公主出嫁”,太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一切,她緩緩的走下城牆,紅金色的嫁衣拖在地上,宮女們跟上抬著下擺。嫁衣繡著鳳涼國的國花,大朵大朵紅色被稱為鳳凰的紅蓮,絲綢的觸感帶著淡淡涼意,金色的鉤邊讓紅蓮豔麗無比。初次見到這件嫁衣,她想也許那一世傳說詭豔無比的彼岸花也不過如此罷了!沒有頭飾,隻是簡簡單單的用一根紅繩綁了一個馬尾,這是她要求的,簡單和複雜混合在一身卻是出奇的合適。
    北柳錦望站在城牆俯視著下麵那些一窺皇家麵貌的百姓,今天是她出嫁之日,按規矩要換上嫁衣以喜氣為國家祈福後再離去。站在高處,陽光暖暖的照在她臉上,她眯著眼睛有些看不清下邊的人,隻剩下模糊不清的黑影。
    不知道祁離國是否也有這樣的溫暖?
    鳳涼國有一個傳統,公主出嫁到別國,從太監喊出:公主出嫁後,便不可以再回頭。一旦回頭,這個公主便有回來的一天,一般而言出嫁到別國的公主歸國都是有了不好的下場,所以稱為不吉之事。
    “皇姐”,似野獸受傷後最後掙紮絕望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在聽到這個悲傷至及又決絕無比的聲音,從昨夜開始便不好的預感讓她便不管不顧的回頭。而看到那個從早上便沒有和她說一句話隻是看著她,穿著一身白衣的北柳邧澈如脫線娃娃一般從她剛剛祈福所站的城牆上下墜,她還可以看到邧澈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幹淨清澈。
    她應該知道的,她應該知道,在她想去接住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邧澈墜地。
    一切都定格了,沒有人想到在公主出嫁時,九皇子會在自己從城牆上跳下去,在場的人給這個事實震驚到連呼吸都停下。
    “九兒,九兒,沒事的,傳禦醫啊”,似呢喃的哄著入睡的小孩一般輕柔的對著懷裏已染滿鮮血的人說,沒有顧及其他抱著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弟弟。
    “禦醫,傳禦醫”,慌張至極的她反而冷靜無比的叫人喚禦醫到來,似乎這樣就會沒事她不要九兒出事,她不要。
    血不停息的湧出,把邧澈身上的白衣染得如同他皇姐嫁衣一樣紅豔,卻無比礙眼,而他的臉色也蒼白如紙,隻是那笑容始終沒變。
    他輕輕的搖頭,阻止最後的救治,他跳下來的時候就知道救不了了,隻是想看姐姐最後一眼。
    “皇…姐,九兒陪……你去,不…要…掛念九兒…,我在你……身邊”。
    “九兒,你怎麼不聽我的話。我不準你死,我不是說我會讓你好好的活著。”
    “姐,不……要哭。你不是…不再…不再…那麼軟弱了。…我很……很……幸福……”
    他抬起手吃力的擦掉錦望的眼淚,似鬆了口氣的微笑,聲音嘎然而止,最後無力的垂下。皇姐為他哭了,真好,這樣的話來世自己就不會忘記她了。帶著所愛之人的眼淚輪回便再下一世也會記得,他一直記得很多年前母妃給他講的這個故事。
    他聽到了,太子哥哥說,若皇姐再回來或牽製不了祁離國的太子,便殺了自己。
    皇姐,你知道麼?九兒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我知道,太子哥哥用我們要挾你。從小我便身體不好,母後怪責我不能給她帶去恩寵,帶不去父皇的寵愛,她恨你,恨你的母後,總在恨極的時候打我。第一次見到皇姐是我第一天到上書房讀書,我六歲,你已經八歲。你哭著說:“九兒,以後姐姐會一直保護你,所以不要哭”,軟軟的聲音,沒有今天的氣勢卻讓自己安心。那時其實哭的人是你,我沒有,我都習慣了那樣的打罵後帶來的疼痛。不過,你沒食言,那麼多年你一直都在保護我。
    可是,九兒想保護姐姐,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保護不了也不要成為姐姐的負擔,所以讓我陪你走吧!
    皇姐,不要討厭九兒,一點也不能。生在皇家的他能得到額外的親情,真的足夠了,九兒真的很幸福,沒有騙你。
    看到他垂下了手,呼吸慢慢沒了,錦望知道,她的九兒不會再在她麵前,耍賴的笑著講:皇姐,我不要吃藥。不會有那個喜歡穿白衣的小孩特意留東西給自己,總是一臉別扭的說自己是順手。
    九兒,她的九兒,為什麼那麼傻!?姐姐不在乎,反正對自己沒什麼影響,這個世界對於我而言也隻不過是場戲,隻要你好好的就好。記憶中那個纖細蒼白,眼睛清澈,笑容幹淨的少年清晰無比,一直敏感的如同玻璃般,所以她好好的保護,無論是這個身體上一個她還是現在的她,都想不讓外界來傷害他。
    她還是沒有保護好那個被扭的少年,“九兒,我的九兒”,絕望的情緒彌漫了整個瀧城,錦望抱起這個一個纖細的少年低聲的叫著那個溫軟的稱呼,在場的百姓都感到壓抑的悲傷。
    然後,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他們看到至上公主的眼淚是紅色的,如血滴下來般。
    原來她真的哭了,九兒沒有看錯。
    “公主殿下,九殿下已經去,您放下他吧!”趕來的太醫看到九皇子臉色就知道他已經回天乏術,在心抱僥幸的把了脈,有些不忍的對著他從小看到大的公主說。
    “我知道,九兒說陪我去祁離國,就讓他陪吧,我會帶他走的。沒有我的皇宮,他一定呆的不習慣”,露出絕美純粹的笑容,剛剛的絕望似乎是不存在一般,似自言自語般得講。
    手裏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少年,她的九兒,她會保護的。用了輕功,在大家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她自小便學了武功,父皇親自教她的,之前那個她性格雖然怯弱但是學武卻又出奇的天分,然後還有上一世所學的,這個一直都是沒有人知道。父皇一直不準許她告訴他人,連同那個還沒瘋之前的母妃也不允許自己讓他人知道。
    瑾華曆三百五十三年十月二十日,至上公主北路錦望出嫁,九皇子北柳邧澈墜城,亡。
    至上公主帶著九皇子失蹤一日。
    那一日沒人知道至上公主帶著九皇子到哪裏,事後也查探不得,隻是隔日,她出現在城外的驛館,仍是離開時的那身嫁衣,絕美的虛幻。趕去的六皇子北柳沁旭看到她後楞在那裏,感覺眼前的她不真實的要消失一般,問她去了哪裏,她說把九兒帶到可以看到她的地方,說時臉上和邧澈死前一樣的笑容。
    鳳涼國唯一的公主出嫁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延遲取消。有人說她太過於涼薄,皇家沒親情果然是真的。有人說,那個皇子真的很傻,怎麼身在皇家那麼好還要自殺。不過,當時看到這一幕的人又說,至上公主哭了,你們知道麼,眼淚是紅色的,不是傷心到深處怎麼會流出血紅的眼淚。但,無論怎麼說,公主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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