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你這麼努力……”季宇紅著眼眶，抽搭著鼻水：“太可憐了……”
    可憐？蘇梁皺起眉，雖然知道季宇口中說出的話並不是虛偽的，但心裏有些不悅，畢竟他還是不喜歡有人可憐他。
    “明明是一個好人……拚命努力了那麼久……為什麼為什麼要遭遇這麼多不公平，蘇先生你為什麼不說呢，我不聰明出身也不好，更沒有錢，你辭退我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你為什麼不說呢，用匿名給我弟弟付了大筆的治療費，我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知道我多想感謝那個人嗎，我想報答他，不止是因為他肯捐錢給我弟弟治病，還因為我想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可是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前……我竟然就先害了他……蘇先生……我竟然害了你……”季宇擦了擦眼淚：“我被辭退的那天，遇上了南先生……他說他可以幫我墊付我弟弟的治療費也可以為他尋找相匹配的器官……代價是我必須來到這裏監視你……你昨晚走後，是我，是我打電話告訴的他……對不起……蘇先生……我對不起你……”
    蘇梁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你，把頭靠過來。”季宇一怔，照著蘇梁的話把頭靠了過去，蘇先生一定很生氣，明明都給自己弟弟捐了那麼一大筆錢，自己還出賣他……如果換做自己是蘇先生的話也會很生氣，說不定會把那粥扔到他的頭上……不不不，就算蘇先生把粥扔到自己的頭上自己也不能躲開……
    季宇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把頭更近的靠向蘇梁。
    等了很久，但想象中的熱粥卻沒有扔到他的頭上。
    蘇梁歎了口氣，表情淡漠的將粥喝完後，看見季宇靠過來一動不動的腦袋，把碗放了上去。
    “裏麵盛著粥，如果灑出來的話一輩子別在我麵前出現，如果沒有灑出來，我就原諒你。”蘇梁頓了頓：“用頭頂著它去廚房吧。”
    “啊，是！”季宇表情嚴肅，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腦袋慢慢的走了出去。
    蘇梁調整了一下坐姿，靠下滑了滑，困意突然的湧了上來了，摸了摸額頭，剛要閉眼，就聽見門外“啪”的一聲，季宇手忙腳亂收拾碎片的聲音。
    看來想休息下都不行了。
    果然，剛抬起頭就看見季宇一臉冷汗的進了臥室：“那個……沒有聽見吧。”
    “聽見了，還聽得很清楚。”
    “蘇先生，我……我……”
    “但粥沒有撒出來吧。”蘇梁頭有些疼，實在不想招架季宇。
    “啊……裏麵沒有粥……所以沒有撒……”
    “那就行了，你給我出去吧，我要睡覺。”
    “啊……恩……”季宇點頭答應下來，剛轉身要走，卻又馬上退了回來：“蘇先生，您現在還不能睡！嚴先生上班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如果蘇先生醒了，就馬上去見他。”
    “佑辰要我去見他？”蘇梁頓時來了精神，笑逐顏開的問。
    “啊……恩，是這麼一個意思，原話是‘讓他早點來，越早越好，’恩，嚴先生就是這麼說的，剛剛因為蘇先生剛剛醒過來我太高興了差點忘了，後來又想蘇先生這麼虛弱還是吃點東西再說吧，現在幸好想起來了，否則一定會被嚴先生瞪。”季宇摸摸腦袋，顯的十分不好意思。
    “好，我去。”心裏好輕快，跳的怦怦的，蘇梁滿滿的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把衣服給我拿來，不，你扶著我，我自己找！”
    “誒，不不不，蘇先生，我去幫你拿吧，你不要勉強自己，你坐在這裏再多休息一下——”
    “扶我去，沒有聽到嗎！”蘇梁掀起被子，皺著眉頭：“不肯就算了，我又不是不能走。”說著，撐著身子緩緩的下了床。
    季宇趕緊上去架住蘇梁，看到滿麵紅暈的蘇梁後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別人說過的“紅衣薄麵為君妝”的場麵嗎？蘇先生真的是很喜歡嚴先生呢。
    “蘇先生，你現在連走都是問題，真的要趕去公司嗎？這樣還是太勉強了，實在不行電話其實也可以的吧……”季宇看著一臉嚴肅拿出衣服不停比對的蘇梁。
    “你懂什麼。”蘇梁冷冷的回他，季宇這才閉上了嘴，沒有再讓他回去休息。
    第一次聽到嚴佑辰這樣的話，雖然不是親口傳達的，蘇梁的興奮的簡直想要高歌一首，如果不是在這種尷尬的事情之後才聽到這種話的話，想必他現在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十年了，等這樣的話等了十年。
    他鼻頭發酸，眼睛發熱，差點就哭了出來。
    為了不讓季宇看見，轉過身假裝專心的挑衣服。
    啊啊啊……
    現在他就有馬上衝到公司的衝動。
    馬上見到嚴佑辰，然後告訴他同樣的心情。
    可是這幅樣子去見嚴佑辰，八成會被他踹出公司到大街上當展覽品，蘇梁看了看箱子裏的衣服，沒有滿意的，大多的自己的東西都堆放在公司的專用置物間裏，放到這裏的不多。
    對了，自己的不是有一件最珍藏的嗎？
    蘇梁勉勉強強的站起來，季宇馬上扶著他：“要去哪？”
    “臥室。”
    季宇扶著蘇梁又回到了臥室，終於在床櫃裏找到一個密封的很好的箱子，蘇梁打開箱子，裏麵擺放著一件灰色毛衣，一條紅圍巾，款式都有些舊。
    寶貝似的拿起毛衣，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十年前，嚴佑辰送給他的東西。
    一直一直，他當做珍寶似的放在這裏，傷心難過了，艱難困苦了，看一眼這個，什麼都能馬上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