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搜神  第十一章 蟾變(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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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老夥計,難得有人對你這樣感興趣。罷了,女娃子快回去籌錢吧。老頭子可等不了太久——”
    3。
    “你是說,那守墓人的身上,寄生著異生?”秦履真問她。
    “是那。也不知道他拿那麼多錢來做什麼?或許就與他體內的異生有關呢。他的舌頭,似蛇芯子。”
    “蛇芯子?”秦履真沉吟半晌,道:“明天去找他吧。不過,若我是你,就用自己的力量讓他開口,而非這樣迂回了。”
    “但……你也總有自己行事的方式吧。我無法左右。”他轉頭看菩提,她咬著嘴唇,神色很緊張。他又笑了:“我還是很神秘麼?或者說,我還是讓你緊張?”
    “……跟記憶裏的,就是不一樣嘛。”菩提小聲道。
    “世情總是變遷的。”
    4。
    老頭子站在茅屋前,見到菩提的身影,遠遠地便開始招手。
    這一天是陰天。走在青山上,菩提覺一股寒氣無端端地襲來。而一片墓田中,也隱約能感受到極微弱的異生氣息悸動。想必是一些沒有意識的淡薄魂魄從墳墓中逸散出來。
    它們在墓碑間出沒,在菩提眼中,是無害的,如霧氣一般的影子。
    “好多……你,可以從那些殘魂中吸收‘靈’麼?”菩提轉身對秦履真道:“小夏的靈,因消散太快,你沒有得到吧……”
    “殘魂?太弱小,沒用的。”秦履真搖搖頭。
    菩提卻想起目連說過的話。傀儡師對於異生的需要,隻會越來越多。目前的秦履真,還能夠支撐多久?她隱約開始擔憂了。她目光遊離,忽又看到了遠遠立在屋前的老頭子。
    “我要得到……他體內寄生的異生。”秦履真冷不丁道。
    老頭子體內寄生的異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吧?把它交給秦履真也好。忖定了,菩提加快步伐,不久便走到了老頭子麵前。
    “喲,這就是女娃子的同伴?”老頭子笑著,目光卻貪婪地投向菩提手中的一隻黑色提包上。
    “老頭子已嗅到錢的味道了。快拿來,快拿來!”他催促道。
    “說話可要算數喲。”
    “老頭子雖然愛錢,但也有自己行事的原則。”老頭子伸手去拿菩提手中的提包:“就算是老夥計,也不會同意老頭子幹太傷天害理,騙人錢財的事情啊。”
    “拿去吧。”菩提將手鬆開。
    “好,好!”老頭子慌忙將拿提包打開,好似饑餓已久的野獸見到了血食。他摸出一張紙鈔,在空中甩了甩,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
    “好味道啊……好味道……”他將那鈔票湊到鼻子前,用力吸了吸氣,忽做出一件讓菩提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將那鈔票塞入口中,咀嚼起來。他的神情很是享受,一臉的褶子都舒展開了,眼睛眯成一條線。“好吃啊……真是好吃。”好似在吃著珍饈美味。過了一會,他的喉結滑動一下,隻聽“咕嘟”一聲,便將那嚼碎的鈔票吞掉了。
    “好啦。”他拍拍肚子,笑道:“咱們去幹寶墓吧。”他又用極低的聲音道:“老夥計,現在是靠著祖宗來養咱們啦。”
    “慢著——”菩提定定看著他道:“你別忘了,還許了要給我說你身體裏‘那個東西’的事情呢。”
    “老夥計的事情?”老頭子一怔:“你們不慌著先去幹寶墓?”
    “不慌。隻等著老人家把你的‘老夥計’的故事講給我聽呢。”
    “老夥計,有人打聽你啦!”老頭子笑著往屋裏讓去,“來坐,來坐著聽老頭子說。”
    菩提與秦履真走進去,在一條長凳上坐下。
    老頭子做在對麵的圈椅上,拿起一把茶壺對嘴兒吸了一口。
    “說起老頭子的老夥計……嘖嘖,這是二十來年前的事情了。”
    【老夥計】
    我叫桓平。
    我這輩子和名字一樣,都是“平”的。不——或許連“平”也算不上,應該被稱作窩囊吧?
    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很多年,長到二十多歲,一事無成,還在外頭鬧出幾個亂子,家裏的老頭子給我氣死了,幾個哥哥姐姐把老太婆接過去養,也都不再搭理我。
    沒奈何,為了吃一碗飯,隻好接了桓家最晦氣的工作——上青山看墳。
    青山上埋著的據說是我家的老祖宗,還有一位很有名頭的人物。但這人物到底叫什麼?我也不大清楚。隻記得交割事務的那日,我吊兒郎當地空著手上了山,墳邊兒茅屋裏頭出來一個老頭子,他把一串鑰匙交給我,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一番,旋即低沉地笑著走開了。
    “莫名其妙!”我把鑰匙在手頭掂量一番,走入茅屋中。屋子建得還算結實,裏頭雖簡陋,但床鋪櫃子一應俱全,不勞我多費心。“這倒也好,每個月拿點錢吃飯,也清閑。”因覺得有些氣悶,我便把窗子開了。往外一看,好大一堆土饅頭。常人或許會害怕,但我爛人一條,還怕什麼?
    我哼哼兩聲,和衣往床上一倒,心說先睡一覺再說。前夜喝了點酒,現在還迷瞪著。
    這一覺睡得倒是極甜,隻是半夜忽給餓醒了。別說,海邊兒山上,夜間還有些涼。我點了一支蠟燭,在一旁的破木櫃子裏翻檢一番,竟好運找到一件藍布衣裳。“死老頭,居然還給我留了衣服。”我將衣裳披在身上,又裹緊了。
    “眼下要尋些吃食才好。”我自言自語著,到隔壁的屋子裏去。那屋要小些,正中砌了一方灶台。還有一隻小爐子,並鍋碗瓢盆等物。我從一堆雜物裏找出一袋子幹麵條,還有一點鹽巴,小半碗顏色可疑的豬油。
    剛好可以煮麵吃。
    我取了一塊煤球,點著小爐子煮麵。熟了之後也不盛起來,隻蹲在爐邊,就著鍋子撈麵條吃。
    畢竟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吃完麵後,精神竟好得很,身上也冒出熱氣。我也再睡不著,索性從屋角將罩著玻璃罩子的煤油燈提起來,到外頭去走一圈。
    到了屋外,方發現這夜月色好得很。天上一輪明晃晃的月亮掛著,好似一隻大油餅。而山上的一切也都纖毫畢現。一個個土饅頭在月光下好似灑了一層糖霜。
    “媽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夜風帶著海水的鹹腥。我側耳細聽,除了樹葉簌簌,隱約還能聽到山下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
    沿著一條幾乎被荒草湮沒路向前,不久便走到了那土饅頭之間。即便是月光極明朗,但我仍能看到隱約的磷火。有鬼?有鬼老子也不怕。
    “呱呱。呱呱。呱呱……”忽然,我聽到了蛙鳴。
    大肥田雞?若逮回來烤了吃,也不錯。我興致大起,慌忙將燈拿衣服略掩著,又放輕了步子,向那蛙鳴處過去。
    未走近時,遠遠地便見一塊殘碑後有一點亮光。但那亮又不似磷火,仿佛是什麼在反光。
    那是什麼?我好奇心大起,到了一看,卻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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