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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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我是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床上。我仿佛靈魂出竅般,無神的看著坐在床邊的沈靜靜。她不說話,淚珠在她眼中轉啊轉的。
想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做夢,一想到野豬死了,我的腦是一片空白。
我想翻身背對著她,可是完全不行,一動身體就像裂開。逃避她的辦法,隻能是閉上眼睛睡覺。於是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做著亂七八糟的夢。我夢見了野豬,夢到我們一起出海打漁,突然下起了大雨,然後野豬就消失了。
每次我睜開眼,都會看到沈靜靜坐在我身邊看著我。直到我再也睡不著了,還是閉著眼睛不想看她。她好像知道我並沒有睡著,她問我是否想吃點什麼,我說不要。
閉上眼睛就是天黑,我在黑暗中,感到沈靜靜的淚水在慢慢的覆蓋著我。真是奇怪的世界,我憑什麼要給身邊的人帶來如此大的傷害。為什麼我想逃避,卻不給我機會。
我就這樣一直躺在床上,除了上廁所,基本上我都不做任何活動。我徹夜不眠,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在這期間,沈靜靜煮了白粥喂我,但我沒有吃。她接了幾個關小明打來的電話,有時候出去幾個小時,然後會帶一些牛肉飯之類的食物回來,我還是拒絕進食。她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我隻好吞了幾口白粥。
過了一個星期,我身體基本可以活動了。傷口還是很痛,但是我想,這一次的傷,對我身體造成的傷害,是永遠也不會痊愈的了。對我的心的打擊,也永遠不能複原。我的心,真的已經全部碎成粉末隨風飄走了,哦,應該說是隨著野豬的血流到那公路旁邊的水溝裏去了。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廢物,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躺在床上靠女人照顧的廢物。我甚至還在一直傷害這個女人。
吃了沈靜靜喂的一碗白粥,我還是像往常一樣一句不吭的看著天花板,沈靜靜依然還是坐在床邊看著我。這些日子,沈靜靜為了照顧我,瘦了一圈。以前有點小圓的臉蛋,變尖了,而且由於休息不好,臉色蒼白,黑眼圈也出現了。
看著她憂鬱的眼神,我那脆弱的神經,好像又開始有點顫動。一般在這個時候,我會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去看她,也不要去想她。管她變成什麼樣,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放著好好的一個關小明不管,卻背上我這麼個大包袱。
電話響了,是關小明。從兩人的通話我知道大概她和關小明最近的關係已經變得很緊張了,有幾次講完電話她還哭了,我隻是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說。
這次講完電話,她換好衣服出去了。我豎起耳朵,聽她那高跟鞋的聲音走下了樓梯,再過一會,我又聽到她開著小車離開了。我耐心的等了一會,確認她真的走了。我努力用手撐著自己坐了起來,下了床,走到床邊的鏡子照了照,滿臉胡茬,全身都是繃帶。
我走到廚房,拿著把刀在手腕比劃了一下,然後狠狠的在手腕上用力一劃。手腕一疼,血流了下來,我坐在地上。計劃是去廁所死的,懶得動了,就在廚房死算了,免得血流得滿屋都是,到時候沈靜靜打掃房子也不用太麻煩。這也許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可惜沈靜靜很快就回來了,我被送進了醫院。我躺在醫院的床上,我對沈靜靜說:你放過我可以嗎?我要死關你什麼事。
沈靜靜:你可以去死,但請你不要死在我家,等你完全好了,你喜歡去哪裏死你就去哪裏死。
我長長的呼了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要對著你呢。你能這樣想,我真的是太高興了。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對我真的是一種折磨啊,我要去死,大概也是被你逼出來的吧。如果以後再也不用見你,也許我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沈靜靜站起來,情緒有點激動,她說:大菲,你這些伎倆我早就看透了,為什麼你每次都要扮偉大把所有的東西都扛在身上。你以為趕走我,我就會開心嗎?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告訴你,大菲,你如果再離開我,我馬上自殺,不信你就試試。我不是你,什麼都藏在心裏。我隻是知道,我不能欺騙我自己,我這輩子,就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她說完趴在我身上哭了起來,我知道她這些日子一直忍受我的無理取鬧,我輕輕的用手撫摸她的頭發,我說:傻瓜,要哭,就毫無顧慮的哭出來吧。
當我以為全世界都拋棄我的時候,卻終於找到我最後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