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的骨與血 番外 黑色輪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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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時,她不知道他是“他”,他不知道她是“她”——
“輪回花,花雙魂。一花素,一花玄。白花揚起修羅夜,黑花染血夜中行……”
戰火肆虐的平原上,孤零零的村莊苟延殘喘,縱然大人們愁眉苦臉,孩子們卻依然歡樂,腳下騎著竹馬,相互追逐著,唱著戰區流行的歌謠。一名全身籠罩在灰褐色寬大鬥篷下的人自孩子們身邊走過,淡淡掃了一眼和孩子們玩在一起的一名陌生青年,腳下不停徑自走向村莊最裏頭的一座木屋。
推開門,走進,掀下寬大的鬥篷。漆黑長發傾瀉而下,長及膝蓋,少女冷漠的雙眼掃過屋內眾人,一身黑色長袍上繡著幾朵雪白五瓣小花。正坐在主位,手上不停翻閱情報的少女頓時喜悅地跳了起來:
“艾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任務完成啦?”
那少女似乎是與她一般大,同樣是黑眸黑發,一身血色長袍,繡著幾朵同一種類的五瓣黑色小花。那花,名曰“輪回”,主宰人類的生死!一眨眼間,紅袍少女飛撲到她身畔,兩條雙臂掛在她肩膀上人晃啊晃,撒嬌著道:“我好想你啊~~艾葭~~”
黑袍少女臉上一絲無奈的笑,看著身邊唯一同伴的臉,原本空洞冷漠的眼神也不僅柔和了幾分。屋裏其他人仿佛見多了二人情況,各顧各自手上的工作,隻偶爾抬起瞥過的眼裏透出幾分笑意。“呐,水衣,沒用的。”終於忍受不了肩膀上的重壓,黑袍少女沒好氣地開口:“任務拿來吧!總之你傷好之前絕對不準出去,死心吧!”
“切!”聞言,紅袍少女悻悻地從她身上爬下來,回到主位,從案上翻出一張紙條,丟給自己的同伴:“這次是保護前線主將的任務,據說對方派出很是棘手的人物,你自己小心!”
“嗯,我走了。”細心記住紙條上的內容,指尖一點,一縷火光自紙條上竄出,刹那間將之燃盡。黑袍少女重新披上厚重的鬥篷,一手推開房門,門外傳來童稚的歌聲,“輪回花,花雙魂……白花揚起修羅夜,黑花……”
“水衣,你也要保重!”
門,悄然關上,穿著厚重鬥篷的人再次走過遊戲的孩童,陌生的青年一身風塵仆仆的旅行裝,背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那一年,她遇見了他,卻是誰也不認得誰……
第二次相見,是在火血紛飛的戰場!千人萬馬之中,他一眼便看見了“她”,她亦一眼便看見了“他”……
“嗆”,血色的劍光穿透千萬人壁,刹那間的光華掩蓋了烈日!黑袍的少女剛想和身而擋,卻愕然發現那劍光是朝著她來的!右手紅、藍、綠、黃四色光芒急閃,最後合成刺眼的白,電光火石間隻聽得刺耳的金鐵交擊聲,血色的劍尖被牢牢挾在纖長蒼白的雙指間,漆黑而無情的雙目對上蒙麵下狹長尖銳的雙眼!
那人灰衣蒙麵,麵巾上繡著血色的荊棘,一雙淺碧色的鳳目裏閃耀著狂妄而邪異的笑,低沉的嗓音自麵巾下響起:“初次見麵,你好,輪回之戮神!”
啪,血色的劍尖齊指截斷,蒙麵人周身漾起淡淡藍色水紋,下一秒鍾人已遠遁千裏之外,隻有狂肆的笑聲在風中回蕩:“吾去也,各位,不送!”看著指間剩下的半截劍尖,黑袍少女頭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憤怒,她正要去追,卻被人抓住手腕,身邊主將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向戰場。
戰爭仍在繼續,戰場上卻多了一名發泄怒火的黑色修羅神!
後來,她問他:“當時你不是要去刺殺我方將領的嗎?怎麼好端端朝我刺那一劍?”
他笑著回答:“我在後麵看到了你,就知道這次行動肯定完蛋!所以幹脆刺你那一劍然後想辦法逃走算了。”然後伸手慶幸地拍著胸口,“你那時要是追過去,被你震傷內髒的我肯定逃不了,真是萬幸哪!”
那時,他和她坐在沼澤中,卻是追殺與被追殺!
同是敵對雙方暗殺部隊的首腦,她追著他從巫冥山一直到迷暗沼澤,詭計與反詭計,暗殺與反暗殺,那一路殺機彌漫的生死較量,卻讓兩人間多了一絲不可思議的默契,而結果卻是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最後,在那危險和魔障並存的廣袤沼澤中,她卻收到了自己被唯一的同伴踢出組織並被宣為“叛逆”的消息……碧熒草地的螢光中,氣喘籲籲的他遞給她一張白紙黑字的通緝令,幸災樂禍地道:“看吧,你的同伴為了權力似乎是要趕盡殺絕呢!呐,這回我們可算是同一邊的了,你不會再要殺我了吧?”
沉默地看完通緝令,她的表情依然是冷漠而空洞,卻是多了一絲茫然。黑色長袍經過千裏追蹤而變得破破爛爛,他伸手,抹去她臉上一塊泥漬,“來正式認識一下吧!”他笑著說:“我是陰蓮天幽,‘輪回’的戮神,你叫什麼?”
“我的代號,是‘戮離’。”她茫然地看著他唇邊邪異而狂肆的笑容,不知道自己的心髒為何突然跳漏了一拍。
“戮離啊……那麼,看在同是‘優秀同行’的分上,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去我家做客嗎?”男子站起身,銀藍色的長發在風中飄揚,陰柔而俊美的臉上揚起一絲奇異的笑,淺碧色的眸子裏綻放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光芒!
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那種光芒的名字叫做——掠奪!
那年,還沒有以詭異聞名的殺手組織“血藤洞”,隻有曜、閔、楚、滄四國聯盟最強大的殺手暗部“逆血殺閣”!
陰蓮天幽,逆血殺閣建立以來最厲害的殺手,風格詭異多變,性格狂妄!十九歲成功殺死其父前任閣主以及其他六名競爭者登上逆血殺閣尊主之位,從而在長達近五十年的戰爭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死在他手下的有名武者及各國將領數不盡數,唯一一次失手還是栽在同樣站立在殺手顛峰的輪回天雙死神之一“暗之戮神”的手下。由於他的戰績以及在戰爭中不可忽視的影響,大陸上不知何時開始有了這種傳聞……
“……‘若想戰火熄,必先天幽死’?真是可笑!”
庭院裏,樹蔭下,男人斜披長袍,懶洋洋地坐靠在一塊平坦潔白湖石上,銀藍色的長發在星星點點的陽光下閃耀著媚人的光,那雙鋒芒盡斂的淺碧鳳目裏滿含不屑和傲然的笑意:“所謂戰爭,不就是‘欲望’的外在體現嗎?這跟我死不死有什麼關係啊!你說是不是,戮離?”
這是她來到逆血殺閣總部所在逆殺城的某個下午,仍舊一襲黑袍裹身,陪著男人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冰冷的臉上依然是沒有一絲表情,卻已不再像以前那般空洞。
接到男人故作委屈的目光,黑袍少女下意識地點一點頭,突覺不對,於是淡淡地開口:“如果,你不‘搗亂’的話,那麼戰爭的確和你沒關係。”
“嘁!”在大陸上有著“殺戮魔王”之稱的男人無趣地撇撇嘴,幹脆整個人都懶懶地靠在她的身上。
那天,陽光很溫暖。
“呐,戮離啊,為什麼你的眼睛裏總是什麼也沒有呢?”閑暇時,他總是問:“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手下,是否可以在那雙黑眸中留下我的影子?真是想試試啊……”
他用手指輕觸著她的眼瞼,笑嘻嘻地道。
黑袍的少女也總是淡淡地瞟過一眼,無所謂的表情:“你可以試試。”
於是他便笑了,很是肆意的大笑。
隻是她卻始終沒有發現,那雙淺碧的眼中所閃過的一絲悲傷,以及還有被深深隱藏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