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神落 第九章 最強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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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想要的是那本書啊……”
隨著身後聲音的響起,阿神的身軀猛地一僵,霎時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是誰?在這一片死寂的宮殿中,能毫無聲息地出沒於自己身後,如果剛才他不是出聲而是突然攻擊……他慢慢地收回手,不敢有任何多餘動作,然後緩緩起身:
“靈湖族主,殷無邪?”
試探地問了一句,卻沒有感覺到半點氣息,他一抬頭,猝不及防看見麵前桌麵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一名黑衣長發的男子單手扶膝,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目中閃爍著兩點幽幽光芒。阿神一驚,連忙後退三步,一枚銀色細葉悄然滑落掌心。那人卻似以看透他心中所想,掃了他右手一眼,微嘲道:“不必緊張,雖然是你擅自闖入了我的地方,可是我今天並不想殺人。”
左手一翻,一本書緩緩自地麵浮起落入他的掌心,金色的書皮上如水晶般鑲著四個大字,那正是“萬物禦書”!黑衣男子一邊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裏的聖典,“你想知道什麼?財富?神物?”他淡淡道:“還是秘密和奇聞?如果是有關靈族內部的消息也不是不可以……想好了沒?機會隻有一次哦!”
……聽著那般隨意的口氣,阿神幾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真的是靈族四大分族之一的族主麼?“你是殷無邪?”既然對方沒有敵意,他幹脆地收起了手裏的武器。失算啊!本以為主人不在家,看來是被騙了,白衣的少年微微苦笑:“你要什麼樣的代價?先說好,涉及到我身邊的人我可不幹!”
殷無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代價……當然很大!”他笑了笑,忽然麵容一肅:“不過如果你是為了身邊女孩而來,我可以告訴你,這本書,沒用!”他恨恨地冷笑半聲,將手裏的聖典丟到角落,一股陰沉而黑暗的氣息自他身軀中散開,令一旁的少年心中一悚。“我等了你很久……”他從桌上跳下,背著手走來走去:“我以為,你會在更早的時候到來或者直接去青竹山強奪封印石——雖然那是個愚蠢的念頭!可是,你讓我失望了。”抬起頭,那雙墨藍色的眸子犀利得令人無法直視:“我不明白,名為‘守護’的你在這段時間內到底幹了些什麼?”
“這個好像不關閣下的事吧?”阿神皺了皺眉,他在等我?為什麼?心裏不由多了幾分警惕,腳下緩慢後退,道:“既然書中沒有答案,那麼在下告辭了,打攪之事,改日補償……”眼看他就要退出門外,突然那人一句話當下令他停住了腳步。
“那麼,你就不想知道解除那孩子身上無邊痛苦的方法了麼?”
忘情山,小築內。
紅衣的半神沉默地看著麵前悠然喝酒的黑衣靈族,右手輕點著桌麵:“這就是你的辦法?殷無邪,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信心居然會以為我會答應?”他臉上顯出一絲陰沉的笑,“不要告訴我這主意是你出的,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壓力,在空間裏蔓延。
黑衣長發的靈族抬起頭,輕輕晃動著酒杯,淺笑:“我以為你會很高興,畢竟這是你那孩子對你唯一的‘請求’!”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懶懶地扔到桌麵,殷無邪繼續窩在椅中喝酒。海易眼瞳收縮,默不作聲地拿起信封,看著上麵“蒼神親啟”的四個大字。
的確是那孩子的筆跡啊……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拆開信,久久地看著,直到身邊男子不耐煩地開口:“如何?現在可以了麼?”
“……就按你說的辦吧,如果這是他自己的要求的話!”抬起頭,湛藍的雙眸裏是冷漠無情的火焰,海易麵無表情:“隻要他……不後悔!”
殷無邪看著他,眼神複雜,“有時候覺得,你真不像個人類呢!”他抄起桌上的酒瓶,一晃身人已在十丈開外,隻有聲音留下:
“我走了。今天的酒,有點澀啊……”
風止,花靜。
歎息……“我本來,就不是人類啊!”紅衣的半神輕輕苦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神而已……”一張白紙從他手裏飄落桌麵,上麵隻有一行小字:
如果是你,應該能夠理解吧,蒼,我的……
時間退回到兩天前。
黑暗的地下宮殿中,阿神望著眼前一臉輕鬆的黑衣靈族,神情嚴峻:“我怎麼才能相信你?”隨即,他唇角一勾:“這不會是你們的另一場陰謀吧?你們靈族不正是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麼?”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目前所能做得的‘最強的封印’!”殷無邪瞥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好吧,好吧!其實我們並沒有仇恨不是麼?你沒殺過我靈湖靈宮的人,況且去年冬季的那場混亂可沒有我的人加入……”
“告訴我真正的理由!”
“……真不可愛!”黑衣靈族撇撇嘴,仿佛頭疼似地揉了揉太陽穴:“其實,我跟靈族有仇……”他歎了口氣,眼神有些悲哀,“因為他們殺了我最愛的妻子!”
空氣忽然沉寂了下來,隻有那人空寂的聲音在回蕩:
“嗬嗬……說起來,你身邊那位和我妻子還是同門呢,同樣也是飲過虛無之水的人啊,為什麼?明明雙手沾滿血腥的人是我,明明是同族,隻是因為一個虛無可笑的理由……”
那黑衣的靈族,臉上明明帶著笑,如此平靜地說著自己心中最深處的痛。
阿神呆了一會,開口道:“對不起。”
“沒什麼。”殷無邪微笑著低下頭,小心地掩藏住著眼底的一抹異光:“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那麼,你就算是答應了?不後悔?”
眼前的少年沉默著。
“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他苦苦一笑:“其實,也許我在初見她時便已知道這個結果了吧,可我還是那樣做了呢……”
“我雖名為‘守護’,卻從來隻是毀滅,在我心中隻想著殺滅一切……”
“這便是‘劫’吧,靈湖族主,在我如此渴望能夠‘守護’的此刻……所以!”少年微一躬身:“你的條件,我答應!”
黑暗的大殿裏,那聲音是如此的堅決。
告示:
告知異師與魔子閣下,靈族四族主欲與兩位一談,請於花繁27日來忘情後山一敘,否則,另一位血緣之人靈族將不再保證其安全!
——忘情山主海易
忽然有一天,全天下所有城鎮貼滿了告示,那上麵赫然通告遭成冬季血腥的異師與血魔的內容,居然是和靈族中最尊貴的四位族主有關,一時間人間謠言四起,議論紛紛,生怕這個春季再次變成“血春”!
惶惶的人心四散,而其中兩個關鍵名詞“忘情山”和“血緣之人”當即成為人們猜疑的對象。隻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究竟是指的什麼,隻能感歎:靈族做事,果然神秘,不凡啊……
山坡上,水衣拿著這麼一張布告,眉頭緊皺:“阿神,你要去?”
“去!怎麼不去?”
阿神細細擦拭著手裏新買的長劍(據他說,是因為這個砍起人來比較爽……汗)頭抬也不抬:“既然是忘情山主親自出麵邀請,怎麼也得給這個麵子吧!更何況……”他扭頭,看著身邊的銀發女孩,“那裏麵所說的‘血緣之人’,很可能就是你那失蹤的同伴!”
水衣身子一顫,是艾葭?她沉默了,慢慢將布告卷起:“不一定。艾葭很厲害,也許……他們是在騙我。”
“也許吧,雖然我並不太願意你見到她。”白衣的少年歎了口氣,仰麵躺在草地上:“可是,如果她真的死了,你會很傷心吧?後山的噬靈大陣是可以吞噬靈魂的,哪怕是擁有不死之身的人……”說著,他慢慢地笑了:
“我們去吧,去看看!水衣,我知道你想去的。”
“這天,藍得可真舒服啊!春天到了呢,小水兒,你應該多笑笑啊,你看,那蒼日是多麼的美麗!”
水衣抬起頭,看著天上那輪散發著刺眼光芒的太陽,不覺喃喃:“蒼日,為什麼要叫做蒼日呢?”
“因為它是藍色的嘛!”少年眯起眼,愜意地享受著溫暖的陽光,突覺不對,“水衣,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不見!”他飛快地起坐身,一臉認真地看著她道:“要知道,就像靈族可以看見暗月的靈光一樣,擁有妖族血統的人,眼中的太陽可是藍色的呀!”
“啊?”小女孩呆了呆:“是這樣的嗎?”
……少年無語,瞅了她半晌,終於無奈地歎口氣:“水衣!”
“什麼?”
“如果有以後,查查自己的身世吧。你的銀發,決不會是妖族的血統造成的——或者,你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妖族血統!”
“嗯。”女孩答應著,遲疑了一會:“阿神,你會和我一起嗎?”
好久好久……一隻手落到她的頭頂,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
“當然是一起啦,你是我的寵物嘛!傻瓜……”
那一刻,阿神笑得如此燦爛。
花繁27日,天晴。
忘情山第一次撤去長年籠罩在上空的結界,完整地露出石坡下青蔥的穀地,鮮花滿園飄香,玲瓏精致的閣樓露出林地一角,淙淙流水繞園而過,水聲叮咚悅耳。再往後,穿過茂密的森林,便是由奇異石林組成的天然陣勢,而在此地定居的主人更是在其中埋下七十二顆釘魂珠組成這連靈魂也要吞噬的“噬靈大陣”,一旦陣勢發動,便是連神靈也要深陷其中。
石林內,此刻陣勢並未發動,陽光映著根根或紅或紫的石筍石柱,五彩斑斕,晶瑩美麗,倒是一片難得的景色。在這片石林的正中心一根灰白的石柱格外高大,一名七歲女孩被金黃色的縛妖索牢牢困在石柱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似乎昏迷不醒。女孩的身前,四名靈族或坐或站,悠閑地等待著此次的目標出現……當阿神牽著水衣的手走進林內,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立在最前方的淡青長發的男子首先抬起眼,然後就是一身藍袍正唉聲歎氣坐下的年輕人猛地站直了身體,白紗蒙麵的動人女子娉娉婷婷地優雅起身,而一旁半靠在石柱上的黑衣男子則無聊地打了個嗬欠,淡淡掃了二人一眼。
靈族四族,封印之土的青竹林,馭風者山巔雪原,屬水的神秘靈湖靈宮以及性烈如火的暮夕山寂寞穀,而此回出動的果然是平時難得一見的四族族長——
“這位便是蒼魂兄了吧,容我們自我介紹下。”淡青長發的俊美男子首先開口,臉上帶著淺淺微笑:“在下青竹風筱,靈族青竹林現任族主!”
“暮夕山寂天瑕!”藍袍年輕人眉目不善地道。
“玉柔芽,來自山巔,雪原族主。”身覆白紗的女子微微一禮,點了點頭。
最後,依然懶洋洋靠著石柱的黑衣男子朝著二人呲一呲牙,發出惡意的笑聲:“不必管我!我看戲——”聞言,藍袍年輕人不滿地輕哼了一聲,而淡青長發的男子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開口:“他是靈湖族主,殷無邪,蒼魂兄不要介意。”
“那麼,人都到齊了,現在……我們開始吧!”
青衣長袖一揮!
藍袍和白紗霎時出現在二人身後,唯有的黑衣靈族依然半靠在石柱上,微微露出冷笑。
與此同時,一道半透明的結界將整個石林籠罩在內……“你們這是幹什麼?”白衣的少年摸摸鼻子,露出無辜的笑容:“我既然來了,便不會走啦。怎麼不見我那昔日雇主海易海先生呢?我可是好想、好想念他老人家啊……”
某地暗處一人咬牙切齒:“臭小子,難道我很老麼?”
“閣下難道不覺得這樣安靜很多?”一身青衣淡青長發的青竹林族主唇邊一抹淺笑:“如此安靜的環境下正好解決一些問題呢,異師‘誅靈’閣下,可否告知你為何一定要與我族為敵呢?”
沒有風,結界內的確很是安靜,安靜得讓人窒息。
漸漸地有了笑聲,從“噗哧”悶笑到“嗬嗬”的低笑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白衣的少年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咳出了眼淚:“水衣,水衣!這人居然問我……問我為什麼與他們為敵呢!難道他不知道是誰在人間發起殺絕異術師的行動麼?難道不是他們——這些高貴的、偉大的靈族,殺死了我家族每一個人的麼?為什麼……他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哈哈,哈哈哈——”
“可是……據我所知,當年向我靈族告發,說蒼魂一族有不軌之心的那人,好像就是閣下吧?”
淡淡的聲音霎時消滅了瘋狂的笑聲,青竹風筱溫雅地微笑著,淡綠的瞳孔中散發出清冷的光:“這樣的理由,可以說明我的疑問嗎?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既然身為是蒼魂家最崇高的‘神之守護’,又為什麼要親手毀滅自己所要守護的家族呢?”
隨著那人口中一字一字吐出的話語,阿神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蒼白了起來,他冷冷地笑,目中漸漸射出凶狠的光芒,卻是再也沒有說話。
“這還用問?”身後的藍袍年輕人忍不住冷笑著開口:“那樣人,連血都是冷的,從骨子裏就是殺戮成性!真不知當年的蒼魂家瞎了眼,選了他做守護者……”
“你住口!”
一句話未完,銀發的小女孩終於忍不住憤怒咆哮了起來:“阿神做的事,肯定有他的理由,不要你們管!”她緊緊拉著身邊少年冰冷的手,以仇恨的目光盯著身邊的每一個靈族:
“在你們說話之前,還請放開我的同伴!否則——”水衣的聲音陰沉而充滿殺氣,“我,可要殺人了!”
冰寒刺骨的血腥味瞬間籠罩了整個林地,那樣無情而瘋狂的殺機竟是從眼前這小小的女孩身上傳來,被某種生物盯緊的毛骨悚然敢漸漸爬滿了在場每個靈族的身體,就連最是淡然的青竹林族主也忍不住臉上微微變色。
“殺人?”出乎意料般,這回是白衣的雪原族主玉柔芽開口說話,“小妹妹,殺機過重可是會走火入魔哦!”她的聲音如同冰雪般清冷,卻又如碎玉般清脆動聽:“其實,要我們放人很簡單。”
“隻要你死了,我們自然放人。可是如果我們中一旦有人死去,小妹妹,那你這同源的夥伴可就不是如同此刻睡著這般簡單了哦!”
白紗覆身的女子微微點頭,用玉一般的聲音,說出以上充滿威脅的話。
這一下,銀發的女孩完全地憤怒了。
那是她的夥伴啊,那一同來自暗無天日的地下,一同學藝、一同飲下虛無之水的同伴!就算是已遠離,就算是曾做下不可原諒的錯事,就算是無法再麵對……殺氣大盛,水衣放開阿神的手,刹那間衝至玉柔芽的身前,尖利的五指卻在眼光瞟到石柱旁黑衣男子微移的手掌時硬生生停住,握緊!
“我會死?”她緩緩收回手,冷冷地笑:“我是不死之身,想殺我,你們能夠?”
“噬靈之陣。”淡青長發的男子適時地開口:“縱然是‘非’,靈魂消散,也是會死的。”
“是嗎?可是你們不要忘了,你們也在陣中啊!嗬嗬,嗬嗬……”銀發的女孩大笑著,似乎聽見了最好笑的事:“難道你們要陪著我一起死?”
“不。”身後有人開口:“這個問題我來回答——”那是無比熟悉的嗓音。水衣一愣,轉身問道:
“那……”
“嗆”長劍出鞘,瞬間狠狠穿透她的心髒!
劍尖刺透背心,一滴滴淡紅的鮮血順著劍槽緩緩流向地麵,時間仿佛停止了,在那一刻,水衣眼中隻有阿神漆黑無情的雙眼——
“那是因為,會進入噬靈大陣的,隻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