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沈雁杳天涯路 隻應曾向前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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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漆黑的夜空中傾瀉而下的雨珠“啪嗒啪嗒”地打著屋簷,似是在訴說著什麼。一陣綿長而悠揚的笛聲在長廊裏回蕩著,跟雨聲配合得相得益彰,隱隱透著股悲戚。
尹思弦倚在欄杆邊上,眼睛定定地盯著湖裏自己的倒影,一遍又一遍重複地吹奏著那首曲子。無數白色的玄螢在她身邊飛舞,回旋,瑩瑩的光輝美到了極致。都好幾個月了,她還是沒辦法用意誌控製這些玄螢,害得她現在吹笛子彈琴都得去人煙稀少的地方,比如現在。
驀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尹思弦一驚,笛聲戛然止住,玄螢又開始沒頭沒腦地四竄。她緩緩回頭,卻是安陵燁辰,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嚇死我了!阿三,你能不能別老是這樣裝神弄鬼的啊?”尹思弦抱怨道。
安陵燁辰並不理會,仍舊是笑,“你剛才奏的那是什麼曲子?”
“哦,這個啊,這是我們老家特有的曲子!叫莫失莫忘。”
安陵燁辰聞言,眼裏掠過幾絲驚異……或者說,驚豔。但又一瞬間斂去,“莫失莫忘?”
“好聽吧?”尹思弦沾沾自喜地說,“這東離國可就隻有我一個人會。”當然,如果還有別的穿越女或者穿越男,那就另當別論了。
卻見安陵燁辰手裏變魔術似的多出了一隻碧綠的玉笛,他揚眉:“我也會。”
尹思弦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會?”
安陵燁辰點點頭,舉起玉笛,放到唇邊緩緩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繞梁三日,甚至比尹思弦吹得還要好。尹思弦立刻目瞪口呆,她機械地伸手戳了戳安陵燁辰:“小子,你……你怎麼會的?”
“我什麼都會。”安陵燁辰淺笑,大言不慚道。
尹思弦立刻翻了個白眼,這人吹牛也不打草稿的啊!繼而又閉上眼睛狂點頭,“是是是,你什麼都會,特別是吹牛!”
安陵燁辰無奈地伸手敲了敲她的頭:“你就這麼不信我?”
“為什麼天會這麼黑?因為牛在天上飛;為什麼牛在天上飛?因為你在地上吹!”尹思弦煞有介事地搖頭晃腦著。
安陵燁辰聞言,眸中笑意更濃:“跟你學的,總可以了吧?”
尹思弦也眯起眼睛笑了笑,眼皮卻倏地跳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天,她眼皮老是跳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似的。“阿三,我問你一個問題啊。”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如果,如果我和你的依琴……”
“不是我的。”安陵燁辰溫和地打斷了她。
“……咳,那好吧。如果有人說我和依琴姑娘犯了錯,你會信誰?”
安陵燁辰聞言,皺了皺眉,隨即提醒道:“你不是說過,就算你有錯也是我的錯害你犯錯的嗎?”
尹思弦傻眼,這玩笑話,他還記得啊……
安陵燁辰卻趁她愣住的時候,湊到她耳邊,柔聲道:“我信你。”
尹思弦裝作懷疑地斜睨他幾眼,又驀地抬起手,伸出小拇指作拉鉤狀:“拉鉤。”
“小孩子的把戲。”安陵燁辰哭笑不得地扳開她的手。
“不敢?”她傲慢地昂起頭。
安陵燁辰見她那挑釁的神情,心裏很明白,如果自己不答應,她肯定又會胡思亂想,忙道:“當然敢。”語畢,伸出手指,輕搭了上去。
“拉鉤上吊,一百年……哦不,一億年都不許變!”
“不失不忘。”安陵燁辰在她耳邊輕語,旋即握住了她的手。
雨,在水麵上激起層層漣漪,幾隻閃著瑩瑩白光的玄螢翩然墜入碧波中,閃著點點清輝。
從安陵燁辰那裏回來,尹思弦突然覺得有點餓,隻得鬼鬼祟祟地溜去廚房準備偷點東西吃。不料,一進門,卻見秦一一竟然也在廚房裏,看她的樣子,像是在熬湯。
“一一,忙啊。”尹思弦幾步走上前去對秦一一打了個招呼。
秦一一似是這才發現尹思弦的到來,嘴角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便算是回禮了。
尹思弦倒也無所謂,皺著鼻頭嗅了嗅,“好香啊,你在煮什麼?”
“雞湯。”
“嘿嘿,可不可以給我嚐嚐呀?”尹思弦諂媚地笑著。
秦一一微怔片刻,又點了點頭。
尹思弦立刻樂開了花,心裏歡呼著:哦耶!有口福了!
秦一一微微一笑,從身邊拿過一個小碗,盛了些湯進去,又將它遞向尹思弦。
秦一一端碗的手勢,好像以前在哪見過……一瞬之間,尹思弦腦海裏閃過一道剪影。對了,盧映然!她就是這樣的,無論端什麼東西,她總喜歡把小拇指翹起來。當年尹思弦還為這事跟盧映然開了不少玩笑,說她裝淑女。每次盧映然聽她這麼說,都會吵鬧一番,可這習慣愣是過了十幾年也沒改掉。
尹思弦緩緩抬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秦一一,秦一一此刻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也許是心理作用,她越發覺得眼前的人像是盧映然了。
小時候,尹思弦很喜歡喝雞湯。作為好姐妹,每次有雞湯喝的時候,盧映然總是笑嗬嗬地將自己的那碗送給她喝。那時候,也是這樣的笑……她依稀記得,有一次,盧映然還問了她:“思弦,你說,孟婆湯是什麼味道的?”
秦一一見尹思弦怔怔地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手,“思弦,你怎麼了?”
“你說,孟婆湯是什麼味道的?”鬼使神差地,尹思弦竟然脫口而出。
秦一一聽了此言,卻像是受到莫大的驚嚇似的,驀地一鬆手。手裏的小瓷碗立刻筆直地掉了下地,“啪”的一聲脆響,摔得粉碎,湯汁也濺了一地。
尹思弦被這聲脆響給拉回了現實,忙關切地道:“一一,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秦一一神色有些惶惶然。說著,彎下腰,像是要收拾地上的碎片,又像是想避開尹思弦的眼神。
她為什麼會這麼慌張?尹思弦不解,但她還是小心地拉起她,“一一,這裏交給我吧。”
秦一一沒有反駁,隻怯怯地點了點頭。
盧映然應該不會露出這種溫和得像小白兔的表情吧?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了。尹思弦暗自思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