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沈雁杳天涯路 心逐碧草搖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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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安陵燁陽臨時有事,不在府裏。安陵燁雲便為洛乾煒安排了住所,讓他暫時住下。而秦一一,自然也是名正言順地隨洛乾煒留在安陵山莊。
經過一番交談,尹思弦倒也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年,秦一一並沒有死,一個人救了她。那個人尹思弦也認識:秦一一的“爺爺”。說到“爺爺”兩個字的時候,秦一一不住地啜泣。
尹思弦這才知道,那個老人竟然在一個月前去世了。而且,是自盡……
但她腦海裏的疑惑卻同時紛至遝來——如果秦一一想躲著安陵燁辰他們,現在為什麼會來安陵山莊?若她不想躲,又為什麼非要過了這麼些年才回來?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秦一一絕對還隱瞞了些什麼。至於因為秦一一和安陵燁辰的過去,她倒不是特別在意,從內心來說,尹思弦還是願意相信安陵燁辰的。隻是,她不知道,若這種信任僅僅是單方麵的,又當如何。
“該這樣,不該這樣,該那樣,不該那樣……”尹思弦兀自坐在花園裏,手裏攥著一朵花,一邊摘花瓣,一邊嘟嘟囔囔著。
“漪兒,最近過得可好?”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尹思弦不假思索地答道:“好?好什麼好……”驀地,她頓住。這聲音,這語氣……柳靖老狐狸!待反應過來,她當即化作雕像,一動不動地坐著,眼角卻在努力地向身旁瞥去。那身影,果真是柳靖……光想著秦一一的事情,怎麼把柳狐狸還留在安陵山莊的事情給忘了!她一把扔下手裏的花花草草,“唰”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又轉過身,恭恭敬敬地一鞠躬:“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真是難得啊。”柳靖揚眉。
尹思弦抽了抽嘴角,又垂下腦袋低聲道,“我知道錯了……”
“停。”柳靖打斷了她,“你裝得再可憐都沒有用,我不是你娘,不要白費心思了。”
“娘比你好多了。”尹思弦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嘀咕道。
“你還好意思提你娘?她擔心你擔心得飯都吃不下,你可真是有孝心!”柳靖喝道,“說吧,你到底想在這外麵呆多久?”
“我……”尹思弦怔了怔,當初她逃比武招親逃出來,還真沒想過什麼到底該時候回冽雲山莊,“那,爹啊,你別再讓我比武招親了行不?”
“什麼?你還想一輩子賴在家裏?”柳靖抬高聲音反問。
“不不不……不是啊,我……”
柳靖見她扭扭捏捏的樣子,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調侃道,“看上誰家小夥子了?”
尹思弦聞言,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雷給劈了,這柳狐狸真的是古代的人嗎?!真夠“矜持”的啊!“我沒……”她搓著衣角,還想狡辯,卻被柳靖犀利的眼神給盯得不敢再瞎掰,一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個月!我再待三個月就回去!”
“好,你記住今天說的話。不然,家法伺候。”柳靖並不反駁她。
聽到“家法”兩個字,尹思弦不由得一驚,隨即又連連點頭。“家法”兩個字,是尹思弦心中永久的痛啊。多年以來,她一直覺得柳靖是個變態,虐人的方法那叫一個層出不窮……想起來就叫人心寒。正想開口講講價錢,卻忽見眼前閃過一道寒光。旁邊的柳靖目光一凜,驀地抬起手,不待尹思弦看清楚,指間已夾住了一柄鋥亮的飛刀。
“啪”地一聲,飛刀立時斷作了兩截,雙雙跌落下地。
尹思弦微怔:功力,這就是功力……
“柳盟主,好久不見。”一個聲音驀地響起,這沙啞無比的聲音……留雁島!尹思弦心下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牆頭上的那人,果然是留雁島上對她施毒針的人。隻見那人仍舊一襲黑衣,鬥笠邊垂下的好幾層黑紗擋住了他的臉,但尹思弦感覺得到他在笑,詭異的笑。
“是你!”柳靖聲音一沉。
“是我。”
柳靖眉頭緊鎖,質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哈哈哈!”對方猖狂地笑了幾聲,“柳大盟主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想怎麼樣?當然是想報仇了。我來這裏,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日子,很快就到了。”語畢,不待柳靖回答,掉轉方向便躍下了牆頭。
柳靖猶豫了片刻,終是追了過去。
尹思弦本也想追上去一探究竟,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上那斷作兩截的飛刀。她權衡了幾秒,還是決定留在這裏看看情況。幾步走到那斷裂的飛刀麵前,彎下腰,用絹布把手包住,撿起一片薄薄的刀片看了半晌,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尹思弦靜靜地看著那寒光閃閃的刀片,不禁出了神。
“漪兒。”柳靖的聲音驟然間響起,尹思弦驚得一顫,手裏的半截刀片“錚”地一聲跌落到了地上。
“爹……”她緩緩回過頭,卻隻見到柳靖一人,“那個怪人呢?”
“被他逃掉了。”柳靖皺著眉。
尹思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爹,那人到底是誰啊?”
“一個故人。”柳靖歎了口氣,頓了頓,接著道,“漪兒,你在冽雲山莊外的這些日子裏,他有沒有來找過你?”
“沒有啊。”尹思弦見柳靖神色凝重,怕他擔心,便暗暗把毒針那件事瞞了下來。
柳靖這才鬆了口氣似的點點頭,“那就好。……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些,別再冒冒失失的。還有,短時間內,別回冽雲山莊。”
尹思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柳靖會這麼說,但她知道柳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忙應了下來。
送走柳靖,尹思弦又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安陵燁辰的書房走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可真難消化。剛走到書房門前,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三少爺,這個茶對你的病有好處。”
秦一一!
尹思弦心頭一顫,不由得硬生生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
“謝謝。”安陵燁辰的語氣有些僵硬,“依琴,我的病……前幾年已經好了。”
“哦……那我這就去換。”秦一一的聲音裏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
下一刻,門打開了,看到門口立著的尹思弦,秦一一頓時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