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沈雁杳天涯路 玄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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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思弦微怔,接過笛子,輕撫了幾下,冰涼滑膩的感覺卻讓她心裏掠過一陣失落。這支玉笛是她15歲生日那天邵雨瀾送給她的,是由東離國特有的一種白玉製成,不僅稀有,還堅硬無比。既可以吹奏,也可以當作武器用。而且,為了方便攜帶,還特意打造得比一般笛子小巧些,不過絲毫不會影響其音色。尹思弦扯了扯堅硬的嘴角:“師娘,我……”
“不用道歉。你盡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邵雨瀾知道尹思弦想說什麼,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可溫柔如水的眼眸裏竟藏了幾絲讓尹思弦捉摸不透的神情。她長長的歎了口氣,“漪兒,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尹思弦見邵雨瀾臉色有些凝重,也不禁直起腰,神色肅穆了起來。
邵雨瀾低頭,似是在權衡要不要告訴尹思弦。良久,她才抬頭似是釋然地一笑,“漪兒,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師娘有什麼不測……”
“什麼?!”尹思弦焦急地打斷了邵雨瀾的話,“師娘,你在說什麼啊?”
“我隻是說如果,瞧你急得。”邵雨瀾伸手戳了戳尹思弦的額頭,滿臉的無奈與寵溺,但又很快化作了剛才的那般凝重,“漪兒,如果我出了什麼不測,你就到老地方去,裏麵的東西……你看了就知道了。記住了嗎?”
邵雨瀾說的“老地方”指的是密室裏的一個隱秘的暗格。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情,她僅僅隻告訴了尹思弦一個人,就連謝洛安也不知道。
“記住了……師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沒有,你想太多了。”邵雨瀾轉頭看了幾眼天邊懸著的月,又回頭莞爾一笑,“漪兒,時辰不早了,師娘要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啊?師娘你就再歇一會兒吧……”尹思弦不舍道。
邵雨瀾苦笑搖頭:“已經歇了很久了,要是再遲些,你師父又要大發雷霆了。”
尹思弦隻得依依不舍地點點頭送邵雨瀾出門。謝洛安那火山脾氣,她是相當清楚的,要是真惹毛了他,恐怕他得把房子給掀了才算完。
“漪兒,不用送了,回去吧。”出了門,邵雨瀾幽幽地歎了口氣轉身道,“師父師娘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萬事小心,知道嗎?”
“嗯。”尹思弦點頭,鼻子卻有些泛酸。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
“要是倦了、累了,就回家吧……別人會欺你害你,可師父師娘永遠不會。”邵雨瀾捋了捋尹思弦額前的被風吹亂的烏發。
“師娘……”要不,我也回去吧!尹思弦張了張嘴,差點就脫口而出,但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突然浮現起安陵燁辰的微笑,又硬生生地把下一句給憋了回去。
“不用說了,我明白。既然舍不得,你就留下吧。”邵雨瀾淡笑。
尹思弦咬著嘴唇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那師娘就走了,不然你師父真的要發脾氣了。”說罷,似是不舍地拍了拍尹思弦的肩,轉身便往院外而去。
尹思弦靜靜地目送著邵雨瀾離去,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完全融入濃濃的夜色中,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頭瞥了瞥手裏的白玉笛,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隻得搖了搖頭準備回房。不料,剛一轉身,卻乍見安陵燁辰正站在她身後疑惑地看著她,半晌,他才開口問道:“紫藤,你怎麼在這兒?”
“我……”尹思弦吸了吸鼻子,心裏暗罵:大爺的,人家正傷感著,你就不能別來得這麼巧啊?她故作輕鬆地甩了甩手,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我瞎逛啊。”
“你怎麼了?”安陵燁辰見她笑得勉強,心裏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三少爺,您慢慢玩啊,我回房睡覺了!”話沒說完,尹思弦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回屋的方向而去。
安陵燁辰卻是幾步追了上來拉住她,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說實話!”
尹思弦穩住身形,抬頭深深地看了他幾眼,不無哀怨地說:“我吃飽了撐得慌玩玩深沉還不行嗎?”
安陵燁辰低頭沉吟片刻,又驀地對她一笑,緊了緊正拉著她的手,“帶你去一個地方。”
“啊?什麼……哎喲,你慢點行不行啊!”
不一會兒,尹思弦跟著安陵燁辰到了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草地中央立著一棵枝葉繁茂的樹,樹幹很粗,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
“帶我來這兒幹嘛?”尹思弦四顧了一番,問道。
“等等。”安陵燁辰揚眉,繼而又轉身走到那棵樹邊,隨手摘下一片綠得發亮的葉子看了一番,又走回尹思弦身邊,衝她優雅地一笑,“看好了。”
尹思弦翻翻白眼,不知道這狼王要讓她看什麼。
隻見安陵燁辰把那片樹葉放到唇邊吹了起來,一陣婉轉而優美的音樂隨之流瀉出來。
尹思弦目瞪口呆,這小子居然會吹樹葉……但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泡MM當然要多才多藝才行。正當她想再翻個白眼的時候,卻見樹上隱約出現了些小光點,好像是……螢火蟲!可是,這明明都快入冬了,怎麼會有螢火蟲呢?莫非是看花眼了?她揉了揉眼睛,但事實卻證明了並非她看花眼,那些“類似螢火蟲生物”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那些小光點越來越多,有些還飛了過來,圍繞在兩人身邊。更讓尹思弦感歎不已的是——這些“類似螢火蟲生物”顏色並不像普通螢火蟲那樣單一,赤橙黃綠白藍紫,深淺不一,明暗各異。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那些飛舞的流螢,又轉眸對安陵燁辰投以詢問的目光。
音樂戛然而止,安陵燁辰放下那片綠葉,微微一笑對她解答道:“那是師祖養的玄螢,漂亮嗎?”
尹思弦愣愣地答道:“漂亮,漂亮。”輕輕一抬手,一隻白色的玄螢竟停在了她的指尖上休憩,尹思弦又驚又喜。但驚訝之餘,她竟發現這種玄螢並不完全像是螢火蟲——螢火蟲隻有尾部才發光,而這玄螢卻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瑩瑩白光,根本看不到它的身體。也許……也許它的身子就是這麼一團光芒,她突然想道。
“你師祖養這個做什麼?”尹思弦有些疑惑。
“你不要小看了這些玄螢,它們可不是虛有其表的。不僅可以打探消息,還可以……殺人。”安陵燁辰笑得有些詭異。
“啊?這麼神?可是,你師祖怎麼跟它們交流啊?”尹思弦盯著手裏那隻盈盈發光的玄螢問道。
“他們會寫字。”
尹思弦聞言,立刻呆若木雞,果然很神……再次轉眸看向手裏的那隻白色玄螢,卻見它竟驀地鑽進了尹思弦的手指裏。
安陵燁辰身子微微一震,這玄螢竟然會認尹思弦……
“啊——!鑽進去了!給我出來,死蟲子死蟲子!”尹思弦不迭地甩手,想把它甩出來,卻無濟於事。
安陵燁辰哭笑不得:“它這麼做,就是認你作主人了,你這輩子也甩不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