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老鴇見尹思弦愣愣地出神，忙替她招魂。
    “啊？哦！那個名字還行，就用那個了吧。”
    “您滿意就好！這個，”說著，老鴇笑容滿麵地把那小丫頭拉到麵前，“這是給您的貼身小丫頭，叫奕兒。”
    貼身小丫頭？恐怕是來監視自己的吧？不過，有個人陪著也好，還可以從她那裏打聽點消息。尹思弦裝作滿意地點點頭，又轉過目光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叫奕兒的小丫頭。
    “對了，忘了告訴姑娘您，奕兒她是個啞巴。”老鴇用手帕掩住嘴巴，“咯咯”笑著說，好像她在說的是一個笑話而不是別人的不幸。“就這樣了吧，紫藤姑娘，李嬤嬤我就先走了。”
    尹思弦頗為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哦。”
    老鴇聞言，便一扭一扭地走遠了。
    尹思弦衝著她的背影惡狠狠地“呸”了一聲，又調整好表情，笑嗬嗬地拉那個奕兒進屋。就在剛碰到她手的時候，尹思弦隱約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卻說不出到底哪裏奇怪。莫非……但她轉念一想，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找到秦一一和她爺爺才是正事。
    “砰”的一聲關上門，尹思弦又奸笑著走到奕兒麵前，不知道為什麼，那奕兒居然麵紅耳赤的。“嘿嘿，奕兒，別怕別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尹思弦笑得一臉無賴，“我問你一個問題哦！……那個那個，最近百花樓有沒有什麼新來的姑娘？”
    點頭。
    “一個？”
    搖頭。
    “很多個？”
    點頭。
    尹思弦翻了個白眼，很多個新來的姑娘……事情大條了。
    據那老鴇所說，每晚，百花樓的工作人員們都會去“前台”獻藝，唱歌跳舞什麼什麼的。這個時間段，應該是最方便她“搜查”的。不過……尹思弦雖然才加入此行業一天，卻也要去登台獻藝，如果搞特殊，反而容易讓人懷疑。隻好咬咬牙去換行頭準備登台，盡量用最快的速度搞定。
    尹思弦輕輕撥開高台邊的珠紗簾，用眼睛瞟了瞟台下，早就坐滿了人。不禁暗暗咽了口口水，雖然她這人平時挺大大咧咧的，可她對熱鬧的場合實在沒有免疫力，心髒緊張得加快了跳動速度。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開始轉移注意力。今天的表演她是必須“一鳴驚人”的，倒不是想出風頭，而是……如果她“一鳴驚人”了，就可以偶爾耍耍大牌，給自己爭取點搜查的機會。可是，她到底該表演什麼，到現在都沒想好。彈琴是最簡單的，可是太過於平凡，恐怕沒辦法從那些才華橫溢的青樓美女中脫穎而出。那就彈琴加唱歌吧！她咬牙。可是……唱什麼好呢？古代的歌太普通，直接淘汰。現代歌？這就比較難以抉擇了。首先，歌詞歌名裏有愛啊情啊哭啊淚啊之類字眼的惡俗歌曲，不作多想，直接拖出午門斬首。如果她真唱了這些玩意兒，恐怕等待著她的不是無數香噴噴的鮮花，而是一個臭哄哄的豬籠。
    歎氣，又是歎氣，一轉身，卻見老鴇正站在她身後笑盈盈地看著她，不過她越看越覺得老鴇那兩眼放光的樣子是餓狼見到肉，貪官看到搖錢樹才該有的眼神。
    “啊！紫藤姑娘，您這一打扮，可連嬤嬤我都認不出來了！”老鴇露出驚為天人的表情，奉承道。
    尹思弦翻了個白眼，沒有作答。老鴇卻兀自感歎著：“果然是人靠衣裝……”
    “什麼？”尹思弦微斂星眸。
    “不不不，我是說，姑娘您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老鴇驚嚇地揮動著手裏的手帕，“該……該您上台了……”
    尹思弦“哦”了一聲，做了個深呼吸，微微勾起嘴角便踏上了高台。順其自然吧。她暗想著。
    不過，今天她的打扮倒是費了些心思——
    一身雪白色緞衣，上麵用銀線繡著朵朵紫荊花，緞衣外籠一層蟬翼般的淺紫色薄紗，在燈火下閃著柔和的光芒。一頭青絲隨意地挽起，斜插著一支紫玉簪，簪上幾朵小巧的紫藤花色彩絢麗，栩栩如生，簪頂，幾串長短不一的水晶流蘇隨尹思弦的腳步輕輕擺動著。發間，錯落有致的點綴著一些小巧玲瓏的紫水晶發飾，在燈火的映射下熠熠生輝。耳垂上墜著一對小巧玲瓏的水晶耳環，雕刻成兩串紫藤花狀，兩根細細的銀線下，兩顆淺紫色的珍珠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不畫而黛的柳葉眉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但無法擋住那一對星眸裏靈動的光芒。
    千萬要無視台下的人無視台下的人！就當隻有我一個人在！尹思弦暗暗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坐到古箏後的椅子上。伸出手，輕輕地撥弄著琴弦。當然，她是事先戴好了義甲的，如果上了台再戴，肯定不怎麼雅觀。
    微閉星眸，幽幽的唱道：
    “綠紗裙白羽扇
    珍珠簾開明月滿
    長驅赤火入珠簾
    無窮大漠，似霧非霧，似煙非煙
    靜夜思驅不散
    風聲細碎燭影亂
    相思濃時心轉淡
    一天青輝浮光照入水晶鏈
    意綿綿，心有相思弦
    指纖纖，衷曲複牽連
    從來良宵短，隻恨青絲長
    青絲長，多牽伴，坐看月中天。”
    這首歌的詞，是她在現代的時候收集古風歌詞的時候收集到的。雖然歌詞記得一清二楚，但那首歌本尊，她卻沒機會耳聞。至於曲嘛，是她到了古代以後，跟琴師父那個大美女一起作的。特別是“心有相思弦”那句，讓她愛得不得了。還曾經感歎過：這詞，太適合我了！跟我的名字簡直就是完美的結合哪！
    一開始，尹思弦還有些緊張，但到了後麵，緊張感也慢慢地消失了，越唱越好。清麗得似乎不摻雜一絲雜質的歌聲，婉轉悠揚的琴聲，配合得恰到好處相得益彰。
    最後，伴隨著琴弦“錚”的一聲，一曲終了。尹思弦暗暗鬆了口氣，台下的那些人卻是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李嬤嬤，你們這兒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姑娘？”一個錦衣男子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歪過頭問旁邊的老鴇道。
    老鴇滿臉堆笑，恨不得把這輩子最燦爛的笑容也擺出來：“她是昨天才到的。就是脾氣比較古怪。還說，說什麼什麼，賣藝不賣身。簡直荒謬至極，都進了這一行了，也不知道想裝什麼純。要是陌……公子，您對這小辣椒有意思，嬤嬤我就把她……”
    那錦衣男子聽了老鴇的話，嘴角仍然掛著邪魅的笑容，眼眸卻是一寒。老鴇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幾天怎麼淨碰到些危險的主兒。
    “沒你什麼事了，下去吧。”錦衣男子把玩著手裏的白玉扳指，看都不看老鴇一眼地說。
    紫藤姑娘？他斜睨了一眼台上的尹思弦，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