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該死！”我低聲咒罵了一句，按下掛斷鍵，腳下油門一踩到底。
    時速已達到200公裏，估計明天得讓嚴叔幫忙找交警大隊的人了，我這一路超速，一路闖紅燈……不知為何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桑克寶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沒回家，而他跟梁彤的電話又都關機了。雖說梁彤應該很有分寸，但……莫明其妙地心亂！
    車停在公寓樓下梁彤的車邊，我推門下車，朝樓門口跑去，手裏仍不停地輪番撥著他們兩個人的電話。
    電梯停在15層，門開了，我卻猶豫。我有些怕，但具體怕些什麼卻又想不清楚。自己這麼冒冒失失的……正想著，電梯的門又關上了。我迅速地按下開門按鍵，一咬牙，衝出了電梯。
    按了十幾下門鈴，都沒有回應，我慌了，雖然想不明白有什麼可慌的。我開始用最原始的叫門方式——砸！先還是用手有節奏地敲，而後就是賣力地砸，最後幹脆手腳並用！我知道她在家，我感覺他也在……桑克寶最近的情緒很不對頭，整天總是找借口、找理由粘在她身邊。我想問他，卻又沒有理由。我算什麼呢？朋友？同事？
    門在我驚天動地、泣鬼神的重擊之下終於開了……桑克寶赤裸著上身、一臉不爽地從門縫裏探出頭來。無名火起，我一拳打過去，他未及躲，仰麵躺倒。門在他倒地時大開，我閃身進去隨手關門。威士忌的味道充斥整個客廳，茶幾上酒杯酒瓶一片狼籍。桑克寶！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她喝那麼烈的酒！我大踏步地朝裏走，躺在沙發上的……隻穿著白色浴袍的……衣衫不整的……梁彤！裸露在外的脖頸上，那刺目的暗紅色痕跡……
    “桑克寶……”我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憤怒地轉回身。桑克寶就站在我身後，瞪著我。“你怎麼可以！你怎麼能！”拳頭再次揮出，卻被有準備的他避過，回手一拳打在我臉上。我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擦了擦嘴角，揮拳再打，他再躲。
    “我們外麵說！”他瞟了我一眼，朝梁彤走去，被我一把拽住。
    “不許你碰她！”
    他甩脫我的手，“這醋輪不到你吃吧！”
    我哪裏肯放任他再指染她，上前抱住他，轉身借力把他甩出去。“你混蛋！枉她那麼護著你，信任你！你卻！你卻灌醉她，卻……”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自願的！”他從地上爬起來，輕蔑一笑。“桑家目前也就隻有我能傍得上！她會看上你？笑話！你不也巴著我妹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玩弄小楠的感情，不用我爸，我就先弄死你！”
    “你等著！”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梁彤身邊，將她身上的浴袍領口拉緊些，輕輕地橫抱起她，把她送到臥室床上。
    出來時，桑克寶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低頭不語。我關好臥室的門，走過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對自己的情緒失控有些不知所措，顯然他也發現了這點。
    “你不是也愛上她了吧！”他語氣輕佻。
    “你！”我咬牙切齒地。憤怒在胸腔裏燃燒著，燃燒得莫明其妙。
    “嗬，”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憑什麼呀？你憑什麼生這份氣！”
    我被他切中要害，愣住。“你……你明知道大哥他……”
    “別拿我大哥唬事兒！”他喝斷我的話，“我大哥了解她多少？你又知道她什麼底細？”
    聽了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他這話裏話外……“那你也不能這麼傷她……”
    “我傷她？”他歎氣，“她是受過傷害……所以她不肯輕易付出。她知道我大哥對她的感情，而且也不能說她對我大哥沒感覺。可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已經有家庭了，他結婚了！她是被別人介入，才受到傷害，所以她不肯這樣去傷害別人！她太善良了，寧願違背自己的心……”
    我從不知道她居然……
    “我不一樣，我能全心全意地愛她！我能給她我的全部！我大哥他行嗎？他還有瑤瑤！你行嗎？你敢說你對我妹妹一丁點兒的感覺都沒有？？”
    桑小楠……我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可另一張臉卻越來越清晰……這漸漸清晰的容貌，剛剛一瞬間無法遏製的憤怒……難道我真的？
    “做個選擇題吧何洋！”桑克寶開口，“你選擇梁彤，我不再提你跟小楠的事，我們公平競爭！你要是選擇小楠，再插手梁彤的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我幾乎要衝口而出自己的選擇，卻在最後一刻沉默……我有任務，我是警察。梁彤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起來：“曾經有個人對我說過：作為一個臥底偵察員，從進入任務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你，甚至你就不再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你隻是一件武器，是警方最具威力的一件武器！無論任何情況下，任務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左右你完成任務的信念。在任務完成之前，自己的生命一錢不值，職業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任務完成之前，你隻有一個生命，那就是任務。你懂嗎？何洋！”
    我閉目長歎，她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轉，“你懂嗎？你懂嗎？你懂嗎……”
    我懂……不惜任何代價嗎？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值還是不值啊！我能怎麼選擇？我要怎麼選擇？你為何會跟他喝酒？跟他……為了任務嗎？任務嗎……
    “我……我是喜歡小楠的。梁姐……梁姐她一直把我當弟弟似的照顧。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沒了父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我！她對我來說，像是姐姐，也像是母親。在她身邊我才體會到女性的溫暖……”我苦笑，言不由衷，“也許是母性。她對我來講太特別了，我！我不能允許你欺負她！”
    桑克寶瞪著我，像是在考量我這番話的真實性。“我爸說要你跟小楠去美國，你肯答應？”
    我下意識地搖頭，“桑家現在正是亂的時候，我怎麼能走！”
    他沉默片刻，“你別忘了你說的話！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妹妹，我弄死你！我們走吧，我明天……”他低頭看表，“不，是今天，今天下午的飛機……”
    我點頭，“我開車。”
    “回去怎麼說？”他指著我的臉。
    我揉揉臉，“你不是比我能編瞎話嗎？路上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