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集團江雨行辦公室裏，季潔熟練地用開水澆燙著紫砂茶壺，江雨行坐在她身側，漫不經心地，“你秘書沒換？”
    季潔將茶葉放入茶壺，“兩個人同時動的話，意圖就未免過於明顯了。”
    “林琳也有些順風順水了。”他看著季潔提高開水壺，向紫砂壺內衝水，壺內茶葉隨著水浪翻滾。
    “一個沒有背景而坐到高位上的人，”季潔輕笑，用壺蓋輕輕地刮去茶壺表麵的白色泡沫，“在那個位置上也會是如坐針氈。雖是個副職，但可不隻一個人盯著呢！”
    江雨行點頭微笑，“用人方麵，你是越來越成熟了。”
    季潔維持著笑容，將壺內的茶湯注入茶海，再將開水注入壺中，加蓋後用開水澆淋壺的外部。
    “克己……”
    季潔放下手中的開水壺，“幹爹，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桑先生的意思……想讓你開導開導克己。”
    季潔低頭不語，盯著茶幾上的茶壺。
    “彤兒？你……”
    “我明白，桑總那天跟我說的時候，我就明白。”
    “那這幾天你為何……”
    季潔失神地輕笑，語氣中充滿無奈，“克己他並不想見我。”
    “你對克己……”
    “幹爹，您今天怎麼總是……欲言又止的？”季潔將衝泡好的茶湯倒入子壺，之後乘熱再次衝水。
    “克己對你的感情大家都看得出，你對他呢？”
    季潔提著子壺頓了頓，然後均勻、快速地將茶湯注入聞香杯中，“是您想知道，還是桑總想知道？”
    江雨行笑笑，“怎麼？答案會有所不同？”
    季潔將描有龍圖案的品茗杯倒扣在聞香杯上，把扣合的杯子翻轉過來。她雙手把龍鳳杯捧到齊眉高，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江雨行。“有又如何，沒有又怎樣？”
    江雨行接過龍鳳杯，看著由熱敏陶瓷燒製的龍杯上的黑龍變為彩色。“沒有，你得利用克己的‘有’，幫桑先生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有，”他將聞香杯提起，聞了聞杯底留香，“你得去爭那個名份。”
    季潔愣了愣，失笑道：“您不會不明白前陣子老爺子防我什麼呢吧？”
    “可現在不同了，你有談條件的資本。”江雨行飲盡杯中茶，笑道：“好久沒有喝過你煮的茶了，果然味道就是不一樣。”
    季潔默然將茶湯再次倒入江雨行杯中。
    “我說過，克己會是你在桑家的護身符。對於桑慕麟……我太了解了。你好好想想吧。”
    “在這晃了快一上午了，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啊？”桑克己注視著在房間中央轉來轉去的桑克寶，說道。
    “哥……那什麼……”
    “是不是老爸他……”桑克己騰地從床上坐起，緊張地看著弟弟。
    “老爸？不是！”桑克寶皺著眉，一屁股坐到桑克己身邊，“你跟梁姐被那個什麼彼得陳綁走的？”
    “嗯。”桑克己點頭。
    “那……那天你們一直在一塊兒？”
    桑克己心中“咯噔”一聲，敏感地瞪向桑克寶，“沒……你什麼意思？”
    “我……”桑克寶見他的反應，心中一涼，憤怒頓時扭曲了他的麵容，“我宰了他！”
    “哎！你給我回來！”桑克己一把抓住要朝外跑的弟弟，“怎麼回事兒？說明白了！”
    “梁姐，梁姐她……”桑克寶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
    “梁彤？她怎麼了？”桑克己緊張起來。
    “她……她八成是被那個彼得陳給欺負了！”桑克寶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什麼……”桑克己鬆開了桑克寶，頹然地跌坐在床上。“這是真的？你怎麼知道？”
    桑克寶甩開桑克己再次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怒氣轉移到桑克己的身上，“你怎麼能！你怎麼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昨天遇到那個人了！他一見到梁姐就動手動腳的！嘴裏還不幹不淨的！”桑克寶憤憤地，“還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沒見到他當時的表情！我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梁彤怎麼說？”
    “我問她，她說不讓我管。哥，他們那地兒在哪？我廢了那老小子！”
    桑克己想起了曾克強那個貪婪的淫笑，想起了第二天她那躲閃的目光與?然的淺笑，恨意濃濃地湧上來，充斥著他的胸口。“小寶，你別衝動！”他強製自己冷靜下來，“憑你我還傷不到他。卡林的勢力……”
    “哥！我沒想到啊！那可是梁姐啊！”桑克寶恨恨地，“別的事兒，你躲，你猶豫，她的事兒！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找！你不去，我去！”
    “小寶！”桑克己一個巴掌打過去，桑克寶捂著臉愣了。“對不起……梁彤是為了我，我……我不會袖手旁觀。但這事兒不是靠打架能解決的！”他拍拍弟弟的肩，“等我跟梁彤問清楚了，咱們一起再研究對策。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那最後一句話，桑克己咬著後槽牙擠出。桑克寶從未見過謙和、守禮甚至有些懦弱的大哥也會有如此狠絕的目光。他在那目光中似乎閃爍著父親的影子……
    “你去吧，不是要上班嗎？這都幾點了，你梁姐又該發火了。”桑克己坐到床上，若有所思地。
    “你問她的時候，別太直……”桑克寶臨出門前丟下一句，“昨天她那表情……你看了會心疼的……”
    待桑克寶出了房間後，桑克己將茶幾上幾乎未動的早餐全部掀翻在地。他抓住一片碎瓷片握在手中，任鮮血順著指縫流出，以此來緩解萬箭穿心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