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非正常死亡
    楊震提著塑料袋進了病房，季然正用毛巾給病床上的梁彤擦臉。季然抬頭看看楊震，楊震衝她一笑，“真不好意思，我這電話一來，就把你一人兒撂這兒了，你剛回來就讓你在這兒守了一夜！”
    季然笑笑，掛起毛巾，“習慣了，原來是我爸，後來是我姐，電話一響，甭管在哪兒，甭管幹什麼，撂下電話就走人！”她坐下，看看梁彤，又看看楊震，不冷不熱地，“就算我們姐兒倆關係再不好，她畢竟還是我姐。她都這樣了，守一宿還不是應該的。”
    楊震被噎得一愣，想起鄭一民聽到季然回來後對他說的話，無奈地笑笑。他把塑料袋放到一旁的櫃子上，“沒吃飯呢吧，我買了早餐。”
    季然看楊震一樣樣的從袋子裏往外掏東西，麵包、牛奶、油條、豆漿、包子、餡餅、漢堡、薯條……她愣愣地看著楊震，“你這是……”
    “啊？”楊震一樂，“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呀，你看看，要是沒有我再去買。”
    季然笑了，“謝謝你楊哥，別麻煩了。這都夠吃好幾天的了。”
    丁寧跟著蘇虹進來查房，見到楊震，笑著打趣道：“喲，楊警官，又來看媳婦兒了！”
    楊震不答，禮貌性地衝她們笑笑。季然注意地觀察他們。
    蘇虹查看了各項儀器的數值，又對丁寧吩咐用藥醫囑，轉過身對楊震說：“情況還不錯，挺穩定的。我知道你挺忙的，但多陪陪她，多跟她聊聊天，對她的病情是有幫助的。”
    楊震舒了口氣，笑著說：“謝謝蘇大夫，我一有時間一準兒來！”
    蘇虹看了看季然，又看著櫃子上擺著的花，說道：“這花兒真漂亮！肯定不是你送的。”她衝著楊震，又轉向季然，“你是季潔的朋友？”
    “我是她妹妹，”季然笑著答道，“剛從國外回來，才知道……麻煩你們照顧我姐姐了！”
    “要謝得謝你姐夫！”丁寧換完吊瓶，不忘插話。
    大夫、護士離去，隻剩下楊震和季然尷尬地站在病房內。
    “你們……”季然有些莫明其妙，“我從沒聽我姐說起過。”
    楊震啞然，不知該如何解釋，下意識地望向梁彤，臉上的表情頓時舒緩下來。“也許……沒這個機會了。就隻能這麼守在她身邊兒了。”
    “曾哥說我和我姐就像兩隻抱在一起取暖的刺蝟，彼此間離得越近，傷得越深。”
    “大曾？”楊震愕然。
    季然歎了口氣，“我這次隻有一個星期的假，合約都簽完了，演出必須得進行下去。我姐她……”
    “我守著，你放心！”
    “楊警官！”何小楚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蘇大夫讓我請您過去一下！”
    楊震騰地站起來，看了看季然，“是不是季潔她……病情有什麼變化？”
    何小楚怔了怔，焦急地，“哎呀！您想哪兒去了！快跟我走！”
    見楊震被何小楚不由分說地拉走，季然好奇地跟在後麵。
    四樓腫瘤科病房走廊裏，蘇虹被幾個病人家屬圍著，領頭的老太太又哭又鬧，眼瞅著就要動手似的。
    楊震跟著何小楚跑了過去，見狀大喝一聲：“別鬧了！警察！”他亮出證件，幾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蘇虹舒了口氣，朝楊震笑笑，又對病人家屬解釋道：“你們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大媽，”她看著那老太太，“您女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您不想給她討回公道嗎？您就能這麼看著她枉死？”
    老太太聽了這話略有遲疑，而後傷心地掩麵而泣，在兒子和兒媳的攙扶下勉強地點了頭。
    楊震聽得一頭霧水，他不解地看著蘇虹。蘇虹轉過身對楊震說：“楊警官，我要報警。”
    楊震在吩咐了護士協助阻止其他人接近現場後，邊打電話調人邊跟蘇虹進了第一現場——病房。
    “死者叫王玲，肝癌晚期，住院已經五個多月了。”蘇虹領著楊震走到死者病床邊，“剛才護士查房換液的時候，發現王玲已經沒有呼吸了，當時剛好我經過，就跟著她進來查看。”
    蘇虹將白被單掀起一角，露出死者的頭部。楊震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白手套，戴上。
    “她的臉部整體有些不對稱，你看。”蘇虹指給楊震看，“右臉正常，左臉浮腫。”
    楊震查看後點點頭，蘇虹繼續說：“以我行醫的經驗來看，病人並不是因為癌症衰竭而死亡，而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楊震追問。
    蘇虹搖搖頭，“這就得問法醫了。”
    鄭一民、常寶樂帶著技術科和法醫進了病房，“什麼情況？”鄭一民問。
    楊震看了看法醫何燕華，“何姐，你先給看看。”
    何燕華上前仔細查看屍體，又跟蘇虹說了幾句，轉身走到鄭一民和楊震跟前，“蘇大夫的判斷沒有錯，死者的確是非正常死亡。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在今天淩晨1到2點左右，具體的死因得經過屍檢。我建議你們用紫外光輻射照相機將死者的手臂和腳部皮膚拍下來，也許會有用。”
    楊震和鄭一民互相看了看。
    “楊震，這案子你接，你手頭那個我來！”鄭一民發話。“省得你老惦記著！”
    “老鄭，這……”
    “就這麼定了！不過這案子你可得給我漂漂亮亮地破了！”
    楊震心中一暖，樂了，“是！”他轉過身，指揮起現場的勘察工作。
    病房外，死者的母親見警察將女兒的屍體推出便撲了上去。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幾個警察上前勸阻，老太太聽聞還要進行解剖，暈了過去。死者的丈夫和妹妹也吵嚷起來，阻止警方將死者的屍體運走。季然站在一旁，漠然地注視著情緒激動、大吵大嚷的死者妹妹。
    楊震從裏麵走出來，見此場景皺起眉頭，“吵什麼，吵什麼！”
    “我媳婦兒活著已經受了那麼大的罪了，為什麼你們死了也不放過她！還要……還要解剖！”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件事沒得商量！”楊震拉過死者丈夫，“老兄，你媳婦兒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殺害的！你這做丈夫的就不想把凶手繩之以法？”
    死者丈夫愣在原地，神情恍惚，楊震注意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你們……你們！”
    楊震拍拍他的肩，“放心！我們會還死者一個公道，絕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楊震回頭朝抬著單架的2名刑警遞了個眼色，他們將屍體抬走。“寶樂！帶幾個內勤把相關人員的筆錄做了！”楊震回身朝季然走去。“季然，你看……”
    季然一樂，“得，你甭解釋。忙去吧，我姐那兒有我呢。”
    楊震點點頭，“謝謝你啊！”
    “她可不光是你朋友，還是我姐呢！”季然丟下這話，扭頭走了。
    楊震無奈地笑笑，然後便投身於工作之中。
    技術科小高從案發病房內走出，邊摘白手套邊衝著站在門口的楊震說：“現場情況很糟糕，指紋、腳印大量重疊，估計很難取到有價值的證據。”
    楊震點點頭，“這病房少說也算半個公共場所……高兒，那紫外光的照片兒，你多費點兒心！”
    小高點頭，正要往外走，季然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楊，楊哥！”
    “怎麼了？季然！”楊震緊張地問。
    “三，三樓！”季然邊喘邊說。
    “別急，緩緩氣兒！”常寶樂扶住險些摔倒的季然。季然感激地衝他笑笑，手撫在胸口勻著氣。“我發現一情況，可能跟這案子有關。跟我走，邊走邊說。”
    楊震一行人跟著季然朝三樓跑去。
    水房裏，何小楚不明所以地站垃圾筒邊，見季然他們進來，找到救星般。“你可回來了！我那邊兒還好些事兒呢！”
    “沒人動過吧！”季然問。
    “誰動垃圾幹嘛呀？”何小楚莫明其妙地。
    季然踩上垃圾筒的踏板，指著裏麵，楊震湊過去從裏麵撿出一支注射器。他跟常寶樂和小高對了個眼神，問何小楚，“你們這種東西都是隨便這麼扔的嗎？”
    何小楚一皺眉，搖搖頭，“我們這種使用過的一次性的醫療器具都是有專門的回收存放地的，然後要統一處理，根本就不可能這麼隨意的丟棄啊！”
    楊震略有所思，從口袋裏掏出物證袋，將注射器裝入，遞給小高。“謝謝你啊，何護士。”
    何小楚禮貌性地笑笑，走了出去，季然看著楊震，說：“去我姐病房裏說吧！”
    梁彤病房內，楊震聽季然的敘述，常寶樂作記錄。
    “我從水房裏麵打開水出來，正撞見她從垃圾筒裏撿東西。她看見我好象嚇了一跳
    手裏的東西就滑下去了。她也沒再撿，慌慌張張的就走了。”
    “那人你看清長什麼樣兒了？”楊震問。
    “當時挺暗的，看不太清。”季然想了想，“但我感覺特眼熟，好象有點兒印象，可想不太起來。”
    楊震皺眉想了想，掏出張名片遞給季然，“這是我電話，你想起來什麼及時通知我。”
    季然接過，抬眼瞄了楊震一眼，點點頭。
    楊震和常寶樂站了起來，他朝季然笑笑，“今兒還真多虧了你！案子破了我請你吃飯！我得好好謝謝你！”
    季然樂了，“那可得我點地兒！”
    “成！”楊震幹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