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個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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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願意彈奏起他的旋律了,害怕會忘記嗎!?”藤原靜不知母親在她的身後聽她彈奏多久了,好久沒彈的曲子讓她頗有些傷感。母親還是最懂她的心思,哪怕是痛苦,也會毫無遺漏地被母親戳穿。
    “嗯,我還是放不下的。”靜輕輕把手從琴鍵上移開,但腕上的手鏈還是發出了細碎而又清脆的碰撞的聲音。
    “這是去荷蘭的機票,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你明天就去吧,去散散心,我不能填補你心中的漏洞,但是我必須要讓你放下痛苦,去吧,去找尋他遺失的愛。”藤母把一張機票遞給靜。
    長長的睫毛蓋住眸子,靜知道母親不想看到她拿得起卻放不下,3年前,她選擇了和洛辰在一起。2年後,洛辰的突然離開,使她不能承受,她把自己關起來,不喜歡說話,不喜歡笑,也從此沒有彈過鋼琴。而今天重新彈起那首久違的曲子,是她想要忘記嗎?還是她永遠都無法忘記而選擇深深地銘記?
    她接受了母親的安排,起程去了荷蘭。飛機上的她顯得更為安靜和沉重,在這條航線上曾經奪走了她最愛的人,而今天當她也登上這段航程的時候,怎麼會不心痛。她很安靜地坐著,她開始變得木然,用她修長的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她想用肉體的疼痛來掩蓋內心的無助,殷紅的鮮血流過她潔白的手指。鄰座的中年婦女看得心疼,她握起靜的手,用自己白色的手帕為她包紮,可是靜卻黯然,任由她擺弄自己的手。
    “小姑娘,你怎麼了?你不要哭呀,到底怎麼了呀?告訴阿姨好嗎?”中年婦女心疼地看著一滴滴透明的液體從靜那略帶褐色的眼眸中流出,開始急了,即使她隻是一個陌生人。
    麵對別人的關心,應該會很感動吧,而靜卻顯得異常的冷靜,她還是沒有說話,這是看著白色手帕一點點被紅色的鮮血染色,她真想用血來麻痹自己,讓自己可以不那麼痛。行不通的,她越是想要麻木,她就越是痛苦。中年婦女見靜不理會自己,也很識趣得自己看起了書,不再多做過問。
    “為什麼今天的飛機這麼安全呢?”靜說了一句很讓人費解的話,難道飛機應該不安全嗎?她很恐慌卻又很茫然,不知所措。
    飛機緩緩在這片土地上降下,她感到眩暈。
    靜沒有直接去飯店,而是在機場附近的小山坡上坐了下來。荷蘭,還是美麗的,要不然洛辰怎麼會選擇這個地方呢。但是,這兒好安靜,幾乎看不到多少人,滿山坡的都是一座座白色風車。靜望向那一座座古樸而又典雅的風車在碧綠的山坡上轉動著,好象整個世界都會隨它們一起轉動。她想讓自己心情變得好一點,她答應來的目的不就是讓自己好好麵對自己從來不敢直麵的那件事嗎?
    她想要奔跑,讓自己在這片既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瘋一回,她呼喊著,聲音是撕裂般地痛苦,淚水又從眼角灑落,跟著她奔跑,慢慢留在了她的腦後。跑累了,她停了下來。坐下,大哭了起來,她把腦袋埋進雙膝。她要放掉,把一切的一切都要放掉,她拚命地告訴自己洛辰不可能再回來了,他已經死了。曾經在飛往荷蘭的途中飛機失事而死的,她不能再騙自己說他還活著,那樣她就永遠活在痛苦之中,她不要這樣。
    靜取下那條曾經辰送給她的帶著紫色鈴鐺的手鏈。把它埋進了綠綠的草叢之中,它才是她痛苦的根源。
    3年前的表白,手鏈的意義,已經像針一樣的刻在了她的心裏。
    山頂
    山頂上一個帥氣的男生,有著歐洲貴族氣息的淺藍色的眸子,看著這個臉上掛著淚緩緩消失在他視線的這個女孩,他木木地站在那兒,眼神很複雜,身旁助理模樣的人手裏拿著文件遞到他的麵前,可他似乎什麼也沒看見,眼神隻是隨著這個漸漸消失的女孩。
    他走下山,走到靜剛剛坐的那片草地上,彎下了腰,撿起了剛剛靜埋在草堆中的手鏈。
    “幫我找一下剛剛那個女孩的資料。”男生終於發話了,好象帶著沉重的回憶和悲傷。
    “是,少爺!”
    飯店
    夜,好美!氤氳的夜色浸染著紫色的窗欞,好一個如水的夜晚,眺望遠方,心中又生起了一絲心痛。
    “辰,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好需要你,我想你,好想好想,好想……又下雨了,看,玻璃也開始流淚了,街上,在雨中往來穿梭的人,看起來似乎都比我幸福一點,辰,不要不理我,一個人難以延續一份感情,很累,我很害怕,真的!”淚水奪眶而出。在她的心裏,關於他的記憶,永遠是個無法企及的痛,害怕去觸碰它,怕它脆弱得就像肥皂泡一樣一碰就破,然後讓她感覺到的就是爆破的微涼,而這種“微涼”是致命的,她會死去,如果是這樣她寧願死去。
    “靜,不哭了,看著你難過,看著你痛苦,我會更難受。我所承受的是看著你痛苦,卻無能為力,是無力的掙紮。你要相信我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陪伴你。”她聽到一個聲音,那個在她夢裏經常出現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他嗎?
    “是辰,你回來了嗎?是你!真的是你嗎?”
    “不哭了,我不哭了,辰,隻要你在我身邊,什麼都不重要了。回來好不好?我不任性了,也不會和你吵架,不會再莫名其妙地跟你生氣了,我什麼都可以改,什麼都可以變,隻要你回來……”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了``````隻有他才能給她一切美好和快樂。她躺在了那張大床上,淚水滑過眼角,紫色的被單上漸漸被濺濕,一點點蔓延開來。她又開始嘲笑起自己來,辰不會回來的,她總是自欺欺人,她笑話自己總是那麼自私。在她的周圍她感覺到的隻有混亂的淚水和複雜的嘲笑聲。
    亦澤集團頂樓釋安澤辦公室
    夜光灑落了一地,辦公室裏很安靜,一位少年拿著一份文件站在落地窗前。平靜```````
    “少爺,這就是那個女孩子的資料,因為她還隻是個高中生,所以所有的資料就隻有這麼多。”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Don。”釋安澤呆呆得看著照片上這個麵無表情的女生,神情恍惚。
    “少爺,不要怪我多嘴,您不覺得她和逝雪小姐太像了嗎?隻是看上去沒有逝雪小姐那種快樂的笑容。”Don站在釋安澤的身後,自從在山頂上看到藤原靜,他就覺得好像,可是他一直不敢說。釋安澤也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也希望是她,可是她已經死了``````Don幫我入學左時高中。”真的是她嗎?他希望是,可是他也明明知道她已經死了。
    “是的,少爺。”
    “安澤少爺,您沒什麼大礙,隻要住院觀察一星期就好了,這次車禍不會對您造成太大的影響。”
    “逝雪呢?她也沒事吧,她和我一起出的車禍,既然我沒事,那麼她應該也沒事吧,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釋安澤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在害怕,他怕醫生告訴他,逝雪不好,很嚴重。
    “逝雪小姐她`````````少爺,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麼……什麼叫做你們已經盡力了?什麼意思?——你告訴我什麼意思?”釋安澤暴怒起來,拔掉了手上掛著的點滴,一把抓起Jerry的胳膊。他不能忍受關於一點點逝雪不好的消息,更何況現在醫生告訴他的是一個最可怕的詞——“盡力”?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敢再想下去,隻是自己聽錯了,就當自己聽錯了就好。
    “少爺``````````”
    “哦,沒事就好,逝雪她沒事。你說她馬上就可以和我一起出院了。”他冷靜下來,打斷了醫生的話,他什麼都不想聽,逝雪沒事,是自己聽錯了,他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少爺,逝雪小姐她`````````”
    “你住口,她很好,她沒事,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知道她現在要休息,我不能去打擾她,我不去找她就是了,不去了`````````”他就像失了魂一樣,完全失去了他一貫擁有的少爺的驕傲,在那一刻他徹底崩潰了。
    “她死了,她死了```````”作為釋安澤的好友又是個醫生,Jerry沒辦法騙他,沒辦法不把真相告訴他。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他狠命從病床上爬起來,揮起了緊握的拳頭,又落下。
    “她死了```````她死了``````”Jerry一遍遍地提醒他,卻也一遍遍地把他拉進另一個深穀,他怎麼能忍受自己最心愛的人離去。
    “求求你告訴我,她還好好的````````求求你了。”連最後的尊嚴也不要了,他隻要她。
    “我帶你去看她。”
    當他們到了25樓的太平間時,逝雪的母親已經哭昏過去了。他清清楚楚看到她躺在那兒,她的臉被白色的布蓋著,他看不到她的臉。他踉蹌地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塊可怕的白色的布。他的手滑過她冰冷的臉頰,她再也不會因為他撫摩她的臉而開心得笑了,她的嘴角沒動,她的眼睛沒眨。她死了,真的死了```````即使他是多麼不想相信這一切,可是卻發生了。那顆心不會因為他靠近而跳動了。他就這樣看著她被推進隔間,她再也不能和他親呢了,他再也不能給她愛的溫度了,他和她的故事結束了。
    “逝雪,你又回到我的身邊了是不是,這次你要懲罰我吧,所以在一年後才出現,還讓我差點認不出你來。”釋安澤緊握著照片,嘴角微微鉤起,“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雨後早晨的陽光總是那麼從容,是一個新的開始吧。醒來,望著紫色的窗欞,就這樣發呆也會開心吧,昨晚又夢到了辰,辰說她過得很好,叫靜不要擔心,如果靜不快樂,他反而會不知所措,在夢裏,靜答應她要好好活著,帶著她自己的生命,也一並帶著他的生命好好活著。她打算明天就回去。她在荷蘭所有的意義也都已經完成了,也許母親的決定是對的,她真的隻有再走一遍他的路,她才可以真正放下,真正可以重新開始。她要的價值,才會有意義,她隻是放棄了盲目的痛苦而讓天國的辰擔心。回去告訴母親她做到了,但不是忘記他,而是更愛他,隻有更愛他,她的生命才有活著的希望。
    ******
    第二天,藤原靜就搭當天的飛機回到了家,這次她沒有像去的時候那樣的沉重,反而有種更輕鬆的感覺,她以為她可以放下了傷感,可以讓自己變回原來的自己。
    “媽,我回來了。”下了飛機就打車直接回到了家,把行李放進房間後,就在鋼琴邊坐下來,又彈起了那首曲子,那首辰為她寫的曲子。
    藤母什麼都沒問,其實她也什麼都知道了,如果還沒看開的話,她就算回來也不會打招呼;如果沒有看開的話,她不會再次彈起那首曲子。她應該是想明白了吧!
    “媽,你聽,多好聽的旋律啊!那才是我最愛的辰,多有才華啊,《塵封的記憶》,是啊,我也應該把他變成最深的記憶。”靜一邊彈奏著那首曲子,一邊嘴裏絮叨著,“媽,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沒事,媽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藤母什麼都不想說了,隻要自己的女兒變回來了就好,隻要這樣就好,別的什麼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忘了也好,銘記也好``````
    可是她的淚水還是湧了出來,在她來不及控製的時候流來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她還會在彈這首曲子的時候流眼淚。流水濺濕了鍵盤,在鍵盤上彈奏出一曲悲傷的歌。
    窗外的風還在吹著,在灰蒙蒙的天際下,展露出它失意的傷痛,也許這是她為她那段回憶劃上一個句號。往事一幕幕展開:
    “陽光下的女孩手裏拿著一本小說津津有味地讀著,嘴裏添著奶油味的冰激淩,男孩隻是靜靜得看著女孩,不時用紙巾拭去女孩嘴角的奶油漬,女孩俏皮地向男孩吐了吐舌頭,這時,兩個人的心裏都洋溢著甜蜜,身後的噴泉噴出美麗的水花,過往的人們看著這浪漫而又美麗的畫麵都不由停留幾秒。
    ‘啊——’雙臂張開,女孩和男孩瘋狂而又快樂,享受著過山車的刺激。
    寧靜的湖畔搭建著一個小木屋,身後是一個很寬的跑馬場,女孩依偎在男孩的身上撒嬌,甜美而又幸福,仿佛這個世界隻要能為他們停留一會會就好
    ``````````````”
    記憶是個大匣子,它裝了太多東西,一下子把它們全都倒出來的時候靜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快樂的,幸福的,就是個愛撒嬌的,要人疼的小女生。這麼多年她似乎忘記了開心應該是怎樣的,笑又是什麼,她一直隻是在無盡的悲傷的深淵,而和辰在一起的日子裏,她有的隻有開心,漸漸明白辰是希望自己開心的,她開始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給別人帶來的傷害,她要變回原來的自己,因為現在她的生命不止是她一個人的,還是他的。
    為了他的那部分的生命,她必須快樂地生活著,她已經傷了他,不能再傷他一次,痛苦的累贅,該放下了,那堅硬是外殼也該脫下了,那個沒有人能闖進來的,封閉了整整一年的世界也得“對外開放“了。
    一邊彈著《塵封的記憶》,一邊想著自己該怎麼做。她的心情也不再那麼煩悶了,平靜下來。
    熟練的樂曲,不一樣的心情,悠揚的歌聲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打開手機,彩色的屏幕上出現了126個未接電話和86條短信,都是尹琰和安恬打過來的。靜輕輕翻閱著手機裏的信息,就像是與世隔絕千年,突然落入凡塵的睡蓮,眼淚又不受控製的掉下來。
    “靜,安恬好想你,求求你見我一麵好不好?——安恬”
    “藤原靜,拜托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尹琰”
    “靜,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難過,會傷心,我們也會,我們也不希望辰發生這種事,可已經發生啦,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你明白嗎?你也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不是隻有洛辰一個,你還有我們啊……知道嗎?我們很擔心你。——尹琰”
    “靜,我在你家門口,伯母說你把自己關起來了,什麼人都不想見。你連安恬也不見了嗎?——安恬”
    “靜,你不是很堅強的嗎?我們的靜不是很堅強的嗎?怎麼可以被打倒。——安恬”
    ………………
    靜足足用了2個多小時看完這積壓了很久很久的短信,這些話極具有穿透力地透過了她的心,讓她感到刺痛,是啊,她是那麼的自私,因為辰的離開而難過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她卻把她們——她最好的朋友關在了心門外,朋友不是應該傷心的時候一起分擔的嗎?更何況辰也是她們的朋友。
    到底是怎麼了?到底要怎麼做?在靜的心裏被這兩個問題折磨著,她好想這個時候讓自己失憶,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認為從荷蘭回來後,想通後一切事情都不會有了,再也不會難過了,但是為什麼忘不了的終究忘不了,放不下的還是放不下?還有一段時間吧,短短的一兩天時間當然是放不下的,她極力地安慰自己。也許這樣她會好過一點,也許可以吧。
    靜的手指在積滿粉塵的手機鍵盤上按了“2”,那是尹琰手機號碼的快捷鍵。
    手機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卻遲遲沒有傳來手機主人的聲音,就在靜打算掛掉手機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了一個久違的聲音,是尹琰,是她!她又怎麼會知道,尹琰在看到手機出現這個號碼的時候驚訝且又矛盾的心情,想接卻又不敢接,她在掙紮著,但最後她還是輸了,沒辦法不去接這個電話。輸給了自己的決心,她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喂!尹琰——我是——我是靜。我——”
    “靜?你還記得我嗎?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原來你還記得——原來你還記得——”尹琰在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整個心都沉了下去,是她嗎?為什麼那個熟悉的聲音變得那麼憔悴,在她的心裏到底掙紮了多久?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是理解她的,可是她同樣不能原諒她,如果是朋友她就不會所有痛苦一個人承擔;如果是朋友,就不會在她們等了一年之後才等到她的電話。
    “我——”靜真的不知道她該說什麼。
    “哼!”電話那端傳了一陣輕笑,“為什麼要打電話來?現在會想起我們了嗎?我們來找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隻會把自己關起來,不是說不見我們嗎?你還當我們是你的朋友嗎?你知道安恬為了你哭了多少次嗎?你忍心嗎?”
    “對不起,對不起——”靜也不在的她除了道歉還可以怎麼辦。
    “道歉?你認為有用嗎?我們還會接受你嗎?還會嗎?”尹琰不敢再說下去,她怕自己在靜的麵前撐不了多久,她怕自己會妥協,她掛斷了電話。
    是她重重地傷害了她們吧,她想。又能挽回什麼呢?她就像隻受傷的火鳳凰,傷痕累累的翅膀再也承受不起風吹雨打,墜落——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孤獨得舔舐著傷口。沒人會同情她,是的,沒人會同情她,最溫柔的雨也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血水在地上蔓延開來,然後衝散,而雨滴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她身上劃出一道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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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又下雨了,啪嗒啪嗒打在窗子上,靜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紫色的蕾絲窗簾。呆呆得看著雨水打在窗上,然後又會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滑下,聽著那聲音脆響。被風吹亂的翠綠色的梧桐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
    10分鍾,20分鍾,30分鍾……一個小時,就這樣聽著看著,雨下小了,越來越小了,變溫柔了……
    在她仰起頭看那些莫名落下的雨滴時,在那晶瑩的雨珠中,她看到了一張寫滿純真的臉,像是萬裏無雲的湛藍的天空。她不自覺地笑了,這個遺忘了多久的笑容……那個記憶中的清澈的笑容。
    “辰,你快看呀,好好笑哦!你看這幅漫畫,史努比好可愛哦,它老是欺負它的主人。”丁香花園的長椅上靜手裏捧著《SNOOPY黃金五十年》,眼睛彎一道弧線。眼神清澈、爽朗。
    “靜,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很好看。”洛辰蹲在長椅旁望著竟,深情——手中正編著一個丁香手環,“靜,好後悔現在沒有相機,好想把你的笑容框下來。”
    “你喜歡?”
    “恩,喜歡。”
    “你去申請專利呀,那它以後就屬於你一個人的了。”靜調皮得吐了一下舌頭,高一的小女生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你說的哦。”洛辰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壞笑了一下,“把你的手伸出來。”
    “那有什麼問題。”靜毫不猶豫地就把手伸到了洛辰的麵前,“是不是打算套個戒指啊,什麼的上去啊?”
    “你好象很期待哦——,不過,你想太多了——”洛辰給靜設了個冷門,靜撅起嘴巴,一把把手縮了回來。
    “好啦,開玩笑的,把眼睛閉上。”
    “怎麼又要閉眼睛啊,太老套了啦。”
    “話這麼多,閉起來啦。”
    “好啦,知道了。”上眼皮掛下來正好蓋住了略顯褐色的眼眸。
    洛辰小心翼翼地把剛編好的手環套在了靜的手腕上。
    那些屬於他們的開放的丁香花肆意地零落,到了最後終究逃不過巫師的魔咒。就像華麗的舞會終會散場,灰姑娘在12點鍾的時候總要離開,如果王子沒有將水晶鞋再套回灰姑娘的腳上,那麼灰姑娘永遠都隻是灰姑娘,不可能變成尊貴的王妃。
    一片梧桐葉子悄然無聲地飄下。淚水在這個夏天蔓延開來,散發出一點點寂寞的香氣,不必難過,因為沒有人會在意。
    天又變得湛藍,又一架飛機劃過天際,依稀在耳邊響起了多年以前,和洛辰在地鐵站聽到有人輕唱:
    我還記得那年晴空萬裏/那一道飛機雲的弧線
    蜿蜒著思念/寫下故事的總結
    我一直在等你/卻沒有等到你
    我沒有等到你/卻一直在等你
    原來即使錯亂了順序/還是一樣有意義
    努力假裝忘記,可是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是會記起,總是會哭泣。那麼,既然已經決定,她情願人前做戲,人後哭泣。她不能再傷害身邊的人了。既然沒辦法忘記,那就假裝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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