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千寵愛  應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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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立在大殿之上,夫差身旁,聽著殿下群臣竊竊私語,我隻覺便體發寒,這樣的高度,讓我頭暈目眩,微微側頭,夫差他,會不會也有那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美人……”夫差轉過頭來,“你可有解釋?”他看著我,雖然是看著我,我卻從他眼中看不到溫度。
    “當然。”思緒微微一轉,想得應對之策,我低頭恭謹有禮地答道,隨即抬頭,我挺直了脊背,嘴角微微綻開一抹笑意,輸人不輸陣,至少不能先露了怯意。
    緩緩低頭,我微微掃視殿下群臣,竊竊私語聲立刻消失不見。
    “王,你可知道越女此次險些為衛琴劫獄之事?”回頭,看著夫差,我道。
    “美人不是製止了越女?”沒有看我,夫差道。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過如此也好,至少可以洗脫了私通的嫌疑。
    “如此便是了”,我彎唇輕笑,“如果不是相愛至深,怎麼可能輕易為對方涉險?”
    夫差轉頭看向我,“所以?”
    “所以衛琴既與越女相戀,又豈能傳出與我私通此等難聽的傳言?”一字一句,我淡淡開口,卻沒有去看衛琴此時的表情,也不忍去看,休要怪我自作主張,將你與越女湊成一對,隻因在我心中,唯有越女才能夠帶給你最大的幸福,唯有越女才能將你帶離我的悲哀……
    隻是,那般的自作主張……我卻故意忽視衛琴的心……
    “你這前後不一的禍水女子!剛剛不是說衛琴是為你潛回越國的嗎?”伍子胥立刻不依不饒地道。
    我微微側目,看向伍子胥,一臉凜然道,“伍將軍,男兒大丈夫又豈止愛情而已?為之赴死者,由來忠義當先。”
    伍子胥微微一愣,似是沒有料到我這虛有其表的禍水竟能說出如此這番話來。
    “在座眾人可有誰知衛琴的身世?”淡淡掃視一眼,殿下無人應聲,“那要離是何許人也,諸位又可曾知道?”
    “要離是為吳捐軀的大英雄,何人不知?”伍子胥雖然高傲,說起要離,卻也是一臉的敬意。
    “當初要離為了成全那苦肉計,殺妻成仁,眾人可知其有一子二女尚在人世?”我緩緩開口,聲音微冷,我不是古人,我無法認同要離的作法,此番來吳,莫離也是要我為父複仇吧,隻可惜,我從來未曾認同過要離的作法,他可以選擇效忠國家,他可以選擇舍人成仁,但,他不能擅自決定他妻子的命運,他不能強迫他的妻子成為他英雄光環下的犧牲品!
    “尚在人世?”伍子胥略略有些激動。
    “那一場浩劫,那三個孩子傾刻間變為無依無靠的孤兒,姐姐帶著妹妹逃生青樓,為了護下妹妹的清白,她可以豁出性命不要……而那個小男孩,他在血裏掙紮,為了生存,他在鬥獸場表演殺人……那樣幼小的身軀,麵對那些比之強大數倍的死囚……”看著伍子胥,我緩緩開口。
    殿下一片寂靜,間或甚至有人抬袖拭去眼淚。
    伍子胥亦動容不已。
    “若伍將軍得以見之,會如何相待?”微微揚眉,我挖了個坑等著他往下跳。
    “英雄之後,自當奉為上賓。”伍子胥道,“隻可惜無緣得見”。
    “此時跪於你們麵前,被你們扣上判國私通罪名的人”我緩緩開口,“便是你們所謂英雄要離的親生兒子。”
    此言一出,殿下又是一片嘩然。
    轉身,我定定地看著夫差,“西施一向與越女交好,之前有人誤傳西施重病不治,衛琴千裏之外,甚感憂心,故連夜潛回,以期見西施最後一麵。”我淡淡開口,刻意加重了“誤傳”二字。
    夫差緩緩揚眉,看了我半晌,驀然揚唇,站起身來,明黃色的衣袖輕揚,“美人果然憐牙俐齒,沒有令孤王失望呢。”走過我身邊的時候,他忽然輕輕開口。
    說著,他緩緩走下台階,彎腰親自扶起衛琴。
    “孤王一時不察,令你受委屈了。”
    “衛琴不敢。”彎腰回禮,衛琴如果道,表情一片溫和,不見一絲波瀾。
    隻是……那份溫和,究竟是浮華沉澱後的成長,還是詳作平靜的暗湧?我不敢深思。
    夫差轉而看我,不知為何,他眼中突然多了一絲笑意。我微微愕然,剛剛那番言論唬唬那班老臣尚可,這個狐狸一般狡詐多變的家夥,為何會突然如此愉悅?
    夫差轉而拂袖大步轉身回到那萬人仰目的高度,“孤王決定,賜婚於衛琴越女,以全其好事,成就千古佳話。”
    大殿之上,夫差揚聲笑道,餘音回響。
    “大王英明。”群臣皆叩首大呼。
    微微轉頭,我看向衛琴,他沒有看我,隻是低著頭,“謝大王恩典。”雙拳微握,他沉聲開口,滿身盡是我無法忽視的孤寂。
    “美人,你帶衛琴下去梳洗一番,即刻去見越女吧,免得她思郎心切,再行衝動之事。”夫差大笑道。
    群臣皆笑了起來。
    “是。”微微低頭,我回道。
    緩緩走在前麵,我與衛琴一道出了大殿。
    夏季裏不知名的飛花帶著空氣裏莫名的粘綢悶熱,我緩緩在前麵走著,沒有回頭。
    “好像給你添麻煩了呢,胖丫頭。”衛琴忽然開口笑道。
    聞言,我心下微微一痛,轉過身去看著他,“下回不要這麼鹵莽。”
    “嗯。”衛琴咧嘴笑了起來。
    夏日的陽光那樣刺眼,如果衛琴此時的笑容一樣,明明在笑,我卻仿佛聽到他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傷哭泣。
    看著他略顯淩亂的長發,我微微歎了口氣,“走吧,我去給你梳梳頭。”
    衛琴眼睛微微一亮,點頭,笑。
    那樣的眼神果然還是像以前的衛琴,那個讓我心酸卻熟悉的衛琴,隻是現在的衛琴,卻是讓我心疼,那樣的笑容,讓我疼得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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