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千寵愛 難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9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天亮了,積雪卻仍沒有消融的跡象。
史連穿上衣物,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便抱著我踏雪趕路。
懶懶地窩在他懷裏,我沒有動,有免費的車夫不使喚,那才傻咧。嘿嘿,不知道史連如果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他那冷冰冰的死魚臉會不會被我氣得發綠……
“他們就在前麵等我們。”冷不丁地,史連開口。
我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仍是靜靜的。
嗬嗬,不是我不想開口,而是我真的開不了口了。
昨夜醒來之後,我已經悄悄試了很多次,但……喉嚨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是被凍傷了喉嚨,還是因為受到了驚嚇,總之,看來短時間之內我是無法開口了。
“你們去哪了兒?”遠遠地,範蠡看到了我們,迎上前來,口氣竟是十分的焦急。
史連將我從懷中放下,看都未看我一眼,便轉身麵無表情地去牽自己的馬。
“香寶!”範蠡看著我,想知道答案。
我微微一笑,無言地看向站在範蠡身後的夷光。
見我一直微笑著盯著她看,夷光一下子白了臉,全身開始不可遏製地顫抖起來,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夷光,你的大氅別忘了披……”鄭旦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了過來,我轉身,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大雙眼愣愣地看著我,一臉的驚恐。
我笑得越發燦爛了,明明已經應該死在崖底,屍骨無存的女子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們麵前對著她們微笑,她們這樣的表情應該份屬正常吧。
“怎麼了?”範蠡仿佛感覺到了奇怪的氣氛,仍不住又開口問道。
夷光的臉更白了,近乎透明,她抖得越發厲害起來,她在害怕吧,害怕我張口說出她推我下崖的事?雖然不能確定她是故意的,但她見死不救,刻意隱瞞卻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我開不了口呢。
看了一眼一旁麵無表情的史連,指望那個忽冷忽熱的奇怪家夥幫我指證夷光簡直是天方夜譚,心裏微微喟歎,我臉上笑容卻是不變。
沒有理會任何人,我轉身便走向自己的馬車,裹了厚厚的毛皮大氅,我靠著馬車內的墊子舒服的坐下,既然不能開口,那我就保持緘默好了,隻要好好隱瞞我暫時無法開口講話的事實,有時候保持沉默反而更能令對方陷入不安和猜疑之中……
好在我平時一慣懶懶的,很少開口,現在如此倒也沒有人懷疑。
靜靜地坐在馬車內看著窗外的銀白世界,我的手還在暗暗顫抖,我不敢想像,如果昨晚我的意誌稍稍薄弱一點,有可能我就再也無法見到今天的太陽了呢。
“夷光,上車吧。”車簾再欠被掀開,範蠡催促站在馬車外的夷光和鄭旦。
夷光抬頭看了我一眼,遲疑再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上了車。
我微微揚唇冷笑。
“啟程!”馬車外,響起範蠡的聲音。
車輪輾過有些坑坑窪窪的雪地,馬車又開始搖晃著前進。
車內,夷光代垂著頭,不自在絞動著雙手,一口銀牙咬得下唇微微有些血跡滲出。
鄭旦不時抬頭看我,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從始至終,我都是微笑不變,定定地看著她們坐立難安的模樣。
“喝水。”忽然,窗簾被掀開,史連探進頭來,遞進一個水袋。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接過水袋喝了一口,馬車才剛剛開始前進,史連怎麼突然莫明其妙地遞水進來?我側頭看他一眼,發現他快速地掃視了一下馬車內的情況,我微微揚唇,心下明了,他該不是因為沒有幫我指證,現在良心過意不去,過來看看我有沒有被欺侮的吧。
笑著抬手拭了一下唇邊的漏出的水跡,我將水袋遞給夷光。
夷光一愣,有些驚恐地抬頭看我,隨即顫抖著接過水袋,仰頭微微喝了一小口,便遞還給我。
嗬嗬,看來她真的是很緊張呢,我又將水袋遞給鄭旦,鄭旦卻是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我便不再嚇唬勉強她們,將水袋遞還給了史連。
車窗重新合上,我仍是定定地看著她們,看著她們在我目光下無所適從的模樣,無聲地微笑。
“範大哥,我不要坐馬車!”第二天的時候,夷光終於開口。
看著她越發形銷骨立的模樣,我微微皺了皺眉,竟感覺有些失望,本來以為她還能再堅持久一點的,心理真是脆弱呢,這樣就承受不了?那如果那一夜掉落懸崖的她,我看她連百分之一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不坐馬車?這兒距離土城起碼還有半天的路程,你又不會騎馬,別任性。”範蠡皺眉如是道。
整個車隊隻有一輛馬車,夷光無法反駁範蠡的話,隻能還是硬著頭皮坐上了我的馬車。
“吱啞,吱啞……”車輪輾過地麵的聲音清晰地傳進馬車內,車內靜得連我們彼此的呼呼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半晌,夷光終於開口,聲音細如蚊蚋。
我揚了揚眉,仍是微笑。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範大哥那件事……”見我不答言,西施張了張口,似有些困難地又道。
直接告訴範蠡?我還是笑,我也想啊,可是……我竟是開不了口呢!
“你到底想怎樣!”見我始終隻是似笑非笑看著她們,鄭旦終於忍不住揚高了聲音道。
我還是微笑。
車內又恢複了安靜,安靜得我仿佛都可以聽到夷光劇烈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夷光臉色灰敗地抬頭看著我,忽然低頭幹嘔起來。
“夷光!夷光!”鄭旦尖聲叫了起來。
夷光卻隻是雙手緊緊捂著胸口,低頭幹嘔……口中竟是漸漸嘔出血來。
仿佛聽到了車內的嘈雜,範蠡掀開車簾,“已經到土城了,你們……”話剛說到一半,他注意到不停著幹嘔,嘴角帶著血跡的夷光,“夷光怎麼了?”
鄭旦一將我推出車外,衝著我大聲嚷嚷起來,“都是你,都是你害夷光又犯病!沒錯,昨晚夷光是小心將你推下了懸崖,但你又沒有死,你幹什麼故意裝神弄鬼地什麼都不說,嚇得夷光又發病!”
“你說什麼?!”範蠡臉色大變,猛地握住鄭旦不停推搡著我的手,“推香寶掉進懸崖!是不是真的?!”範蠡惡狠狠地低吼,神情恐怖猙獰。
夷光捂著胸口,眼中滿是絕望,範蠡那樣猙獰的神情,想必她是從未見識過吧。
我笑得越發燦爛。
從頭至尾,我一個字都沒有講,是你們自己此地無銀,不打自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