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弓辭漢月 插羽破天驕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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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曉雲邊走邊往裏麵看,看到這幾個大字時幾乎沒被玄英殿的門檻絆倒:“玉影青弓?這……誰起的?”
段誌亮的眼睛瞪得更大,扭頭就問孫白虎和朱玉鳳:“你們沒有告訴她?”
兩人一起搖頭。
蕭曉雲看了裴行儼一眼,心說這麼沒水平的名字如果是他起的,回去一定把裴家軍鬧個雞犬不寧!裴行儼見她眼光投過來,以為是在詢問自己,輕輕笑了笑說:“看來大家都想讓你安心養病,竟然忘了說。”他指了指東邊的側殿:“這個是聚英堂,我們瓦崗勇士的畫像都在裏麵。你的前幾天才添了進去,畫的就是那晚你和謝映登在利人街纏鬥的情景。”
蕭曉雲聽了這話往東邊的側殿看去,果然四壁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畫。她看了一眼,扭頭又問:“那比賽結束呢,這畫可以給我嗎?”
“那可不行!”裴行儼笑著說:“比賽一結束,這些都要送到瓦崗的文武堂供著。要知道隻有曆次比武的獲勝者才能入文武堂。你若是想看,隻有今天能看到了。”
蕭曉雲聽了這話又眯了眼睛去看,可惜裏麵的畫像太多,分不清楚:“這麼一說,我也知道為什麼路上總有人議論了,原來是這幅畫鬧得。”
“畫成三日內,每日日落在宮門前展示,百姓們自然認識。”裴行儼看她臉上的神情似笑非喜:“怎麼?”
“沒有。”無論如何,蕭曉雲都覺得自己應該追究自己的肖像權,而不是對畫像進入文武堂而感恩戴德。於是轉身朝東側殿走去:“這畫在眾人麵前展覽了幾天,可惜我這個正主還沒有見過呢。看看去!”
剛從角門進了聚英堂,就有人在另一側招手大叫:“蕭主簿,這裏,這裏!”
蕭曉雲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前幾日比劃過的謝映登。她帶著朱玉鳳和孫白虎走了過去:“謝將軍!原來你在這裏。”
“叫將軍多麻煩啊,叫我謝六就成!大哥他們都這麼叫”謝映登倒是豪爽:“前幾天我送了人參給你,吃了嗎?”
哪有人中暑還吃人參的!蕭曉雲看他一臉關心也不好直說:“那個人參我看到了,好大一支呢,讓謝六哥破費了!”
謝映登嗬嗬一笑,指著麵前的畫說:“那天晚上比試,也不知道哪個畫師在場,居然畫了一幅呈給主公,不過畫的不錯,你瞧瞧!”
蕭曉雲聽了這話知道眼前就是自己的畫像了,於是上前細細端詳:畫上的人正是那夜在半空中回身射箭的自己。淡青色的長衫緊貼在身上,勾出轉身時全身剛勁的線條,衣服的下擺微微飄起,露出青色沒有繡花的靴子,整個人在朦朧青色中揚起頭,耳畔有龍戲玉的墜子隨著身體飄起,在漆色的背景中留下碎玉般痕跡,拉長的脖頸處纏繞著一縷黑發,襯著整個人煞白如雪,連微微張開的嘴唇都是白的。纖細如柳的眉毛向上翹起,逼人的目光從上挑的眼角直射出來,比她左手的三棱齊哨箭還要鋒利。搭著箭的斜影弓在右手中拉滿,泛著青色把身後的一輪彎月截成兩截。
除了青、白二色,整個畫麵就是一片深深淺淺的陰影。畫中的人雖然身在半空卻固若磐石,挺直的脊背中透著一股清寒,就連身後的彎月也被她身上青色的光芒壓的隻剩下淡淡的影子。
蕭曉雲看了這畫愣了半晌,才扭頭去看上麵的題字:“碎玉追空影,挽青斷月弓。”她反複念了兩遍,再看了看落款,朱紅的印記顯示著“蒲山李密”四個字。
“原來玉影青弓出自這裏。”她對著上麵的詩點點頭。孫白虎見她說話,走上幾步問道:“當時可是這幅情景?”
“不知道呢!”蕭曉雲的眼光沒有從畫上離開:“電光火石間沒機會多想,就算想了自己也看不見。小鳳你說呢?”
“我看差不多。”朱玉鳳在另一側笑著說:“這幅畫到還不錯。”
“據說畫師呈上之後,主公擊節叫好,當場就題了這兩句。”謝映登指著上麵題的詩句說:“你也挺有麵子的,這麼多人裏就你有主公親手題的詩詞。”
蕭曉雲勾了勾嘴角:“我也沒想主公如此平易近人。”謝映登笑著搭了肩引她去看其它的畫像。朱玉鳳和孫白虎在他倆背後相視一笑:隻有他們知道蕭曉雲那個表麵謙虛的笑容下掩蓋著不屑和厭煩。
畫還沒看完,李密就上殿升座。無休止的磕頭、總結、誇獎、恭維之後,瓦崗的將領們開始新一輪的吃吃喝喝。
酒酣耳熱之際,李密勸了幾輪酒後來到蕭曉雲麵前:“曉雲那……”他喝的挺多,連稱呼都省了:“內軍弓箭統領驃騎將軍的位置怎麼樣啊?”
蕭曉雲笑著低頭行了個禮,眼睛朝裴行儼那邊一掃,那個人臉上的神情明顯僵了一下:“主公真是說笑,原本這個位子是誰的呢?”
“老六,老六的……”李密端了酒杯撲通坐到蕭曉雲旁邊:“老六愛玩,天天跟著單將軍四處跑,也不管這邊的軍務,嗯……你上次贏了他,自然這個位子歸你了!”
眼角餘光處裴行儼正低下頭喝酒,也沒有朝他們這邊看:“唉呀……”蕭曉雲撇了撇嘴喪氣的說:“其它人還好說,要是六哥的位置那我就不敢要了。”她拿起酒壺給李密斟滿:“自從那天敗給他,我見了他繞道走還來不及呢,若是再去搶他的位子,別說下麵人不服氣,就是我自己都覺得臊的慌。主公你就不要為難我啦!”
“厄?”李密愣了一下:“你不是贏了嗎?”
“那是六哥給我麵子呢!”蕭曉雲托了腮笑嘻嘻的說:“人家用的箭比我少,跟我打成平手,自然是他贏了。何況我才設了三個小旗子,他可是射下來好大一個招牌呢!六哥看我是女孩子讓著我沒說什麼,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結果。唉,我可不能因為自己這點小私心壞了主公公正賢明的英名!”她做出一副信心百倍的樣子:“這次回去一定要苦練箭法,明年我還要跟六哥再賽一場,把他的瓦崗第一神射手的名號拿下來,堂堂正正的做驃騎將軍!”
話說到這裏,李密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拍了她的肩膀連聲說“有誌氣!明年這個位子給你留著啊!”起身往主位走去。
蕭曉雲在他背後冷笑:“當我是傻子嗎?”從進入瓦崗她就覺得不對勁:名滿天下的裴家軍增派援軍時怎麼會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原來有點能力的人都被李密以演練比武之名招到自己旗下:內軍也罷,禦用主簿也罷,不過是用來吸引人才的一個幌子——畢竟在主公手下做事要比在將軍手下做事風光的多!真是做了一次賊就總覺得別人都是賊,李密設計殺了翟讓就總覺得自己的下屬都會造反,接著演武之際挑撥三位主將以及部隊間的關係,還把人才奪來收為己用壓低他們的能力,手段倒是高明,可人品就不怎麼樣。
眼角餘光掃到裴行儼正若所有所思的看著她,蕭曉雲想起自己留在裴家軍確實幫了他不少的忙,借著酒勁玩心大起,偏頭拋了一個媚眼過去,對方向來沉穩的臉瞬間變僵然後尷尬的扭轉頭,惹得她靠在朱玉鳳身上咯咯笑個不停。誰知李密走了一半又折回來:“跟你商量點事!”他這次沒有一點醉態:“你身邊那個孫道長我看著喜歡,讓他跟著我怎麼樣?”
什麼!??蕭曉雲被這句話一氣,嗆得連連咳嗽:我沒拉攏過去,就來打白虎的主意嗎?她低頭咬牙忍了又忍,才一字一句的說:“白虎為人沉默寡言,不知他最近做了什麼,居然讓主公看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