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23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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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什麼?
  
幸福是那些記憶,關於過往的。好又不好,屬於自己的都是寶貴。
  
幸福是那指間的沙粒,流淌無奈。抓它不住,停又不得。
  
  
  
一周的時間轉眼過去。每日跟隨著有亨,CLUB大宅,大宅CLUB,就是這樣周而複始地。
  
生活正悄悄地以其獨特的方式指引著他們。
  
“停車。”
  
當車子一如既往地行駛在CLUB通往大宅的路上,有亨忽然喊聽。不偏不倚,剛好在了鴨歐亭向南的岔路口。
  
“先生,這裏是禁停區。”
  
司機在前麵小心提醒,邊左右打量有沒有警察的身影。
  
但是,有亨似乎根本不在乎地樣子,隻是專注地向著街裏張望。當司機打算在此好心提醒時,有亨開口說話了。
  
“安佑,跟我來。”
  
說完有亨立刻推門下車,安佑連忙要跟過去。臨關車門前,不忘交待已經目瞪口呆的司機。
  
“到最近的停車場等我們。”
  
這便是了有亨的個性,不斷會有意外地人。他的那些突發奇想,常常會讓身邊的人感到措手不及。說好聽點,可以稱之為天真。不好聽的話,這個叫做不顧及他人感受。
  
  
  
正值傍晚時光,日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無聲下落著。因為雲層,天空看不到晚霞。白日的光正被發汙的藍取代,並一點點地更加深沉下去。
  
有亨的步子緩慢,雙手環胸的姿態,漫不經心地目光晃過一家家店鋪。似乎是在選擇。
  
安佑和他錯開一肩的距離,同樣地不急不徐,但腳步卻不曾參差半步。眼睛始終不曾離開有亨身上,容顏溫吞的總似夾帶著淡淡地柔情一般。
  
這樣兩個出色的男子相伴走路,難免不會引起旁側路人的側目。多麼曖昧的景致阿。
  
有亨忽地住了步子,站在DOLCE的品牌店外,對安佑說。
  
“進去看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安佑覺得些許眼花。櫥窗裏展示的服飾就如同那些穿著著它們的塑膠模特一樣,陰柔嫵媚。這是個將男子女性化了的品牌。
  
才剛推門進去,就見店長模樣的男子率領一幹店員匆匆過來排隊站好。
  
“亨少,您可好久不來。”
  
看樣子,有亨是這家店的常客呢。
  
輕微點頭,算作回應。有亨將目光在店麵裏略略打掃,便坐進了柔軟的沙發裏。了了地抬了下手,很是傲慢地說。
  
“把你們的新貨都拿來看看。”
  
一語才畢,店子裏立刻沸騰起來。如同四散的蒼蠅,所有店員同上陣,每個貨架上都發出平乒乓乓地聲音。
  
“明天就是聖誕了,亨少您宴會的禮服不知道準備好沒有。”
  
店長在旁邊旁敲側擊的說話。
  
“有什麼好介紹麼?”
  
聞聽此言,那店長立刻來了精神。拍拍手,不一會兒就兩人小心地拎了兩套禮服過來。
  
“您看,這是我們的設計師今年獲大獎的設計。它的主題叫做戀慕,靈感來自於月光和海潮。當月光剛剛升起時,海潮都是平靜的。而隨著月光的漸漸濃烈高升,海潮也會越來越洶湧。但當月光下落,白日來臨後,海潮也會平息下來。所以,海潮是戀慕著月光的。您看,這兩款禮服。深藍的這款名為潮,純白的這款名為月。他們充分體現了潮戀月的主體設計。。。。”
  
有亨十指交叉,兩腿疊翹著。讚許地點頭,從沙發上起來。
  
“嗯,我要他們。還有那邊擺放的那些新品,統統送到宅子去。對了,禮服的尺寸要盡快改,我明晚就要穿它。”
  
“您放心,亨少您是老顧客了,尺寸我們都有記錄。那個,恕我冒昧,你打算明天的宴會穿哪件呢?”
  
有亨淡淡地瞥了眼那兩件禮服,目光落在月上。
  
“就這件白的吧。”
  
說著忽地看過一邊站立的安佑,上上下下打量,眼睛裏有奇怪的光。
  
“去拿皮尺過來,我要量衣服。”
  
“亨少,您的尺寸我們有。。。”
  
“讓你拿就拿。”
  
安佑看著有亨,瞧他剛才對著自己笑的樣子,感覺毛毛地。預感不好。
  
果然,皮尺到手,有亨走近安佑。原來他是要幫安佑量尺寸。店長連忙說。
  
“這個不用亨少您親自做的,我們來做就可以。”
  
頭也不回地甩甩手,阻止了店長上前的腳步。很自然地說話。
  
“我的不要別人碰。”
  
此言一出,不單單是那些店子裏的人員,就連安佑自己都目瞪口呆起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腦子發蒙。有亨的那句“我的”涵蓋模糊,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
  
等量體結束,有亨在臨離開前吩咐,“潮”按照剛才他量的安佑的尺寸改裁。
  
走出DOLCE沒幾步,有亨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站在便道邊向對麵張望。恍惚地,沒等安佑反應過來就橫穿馬路衝了過去。眨眼工夫,一輛急速的車子正轉彎過來。來不及思考,安佑慌忙箭步急奔。
  
一長串的喇叭聲音叫囂,駕駛者沒有停車,隻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有亨被安佑擁在懷裏,兩人腳步慌亂地在對街便道上趔趄半天才算站住。
  
“簡直太刺激了,好像拍電影。哈哈”
  
安佑看著懷裏興奮異常的笑臉,他竟然全然不曉得剛才是多麼危險,幾乎喪命。心裏叫苦。
  
掙脫開安佑的懷抱,有亨徑直進了一旁的首飾店。指著櫥窗對店員說。
  
“我要那對鏈子看看”
  
安佑在一邊看著專心挑選的有亨,仿佛剛才什麼都不曾經曆的樣子。長長呼氣。這孩子的腦子裏似乎對死亡沒有定義一般。不怕死。是無知還是勇氣。
  
  
========故事。9
不怕死。是無知還是勇氣。
  
  
  
“要幫您包起來嗎?”
  
“不用了。”
  
有亨搖搖頭,拒絕對方的好意。對在一邊發呆地安佑呼喚。
  
“安佑,過來,來,幫我戴上。”
  
被有亨的聲音喚回神,暫時放下剛剛的思索,安佑過去他身邊。小心地,自玻璃台麵上放置的小小紅錦盒子裏拿取。一對的晶瑩按照有亨的要求,安佑將它們統統戴在了有亨的右腕上。有亨的膚色很白,這樣典雅精致的首飾佩戴在上麵,映襯美好。隻是碎鑽熠熠地光亮,顯得那本就纖細的手腕更加單薄了些。這孩子瘦的有些過分了。
  
出了店門,他們一起向著街口走。車子已經在那裏等著了。路邊有抱了捐款箱的小女孩走動,有亨在她靠過來時,想都沒想就從大衣內口袋裏掏出張支票塞進箱子。小女孩連聲道謝,笑容甜美。
  
對他的慷慨安佑略微瞠目。那張支票是今天原本要送給某位要員的,但因為一些意外沒來得及送出。上麵的數字可謂天文。
  
“那張支票。。。。”
  
安佑猶豫著小心提醒。
  
“明天是聖誕。”
  
有亨簡略的回答算作應付安佑,但看他不知所謂的樣子,不由笑了。彎了眼睛看腳下的路麵,輕輕言語。
  
“剛剛那些是教會孤兒院的孩子。聖誕是充滿了奇跡的節日,不該再給他們失望。那些錢對我不算什麼,與其等著孝敬那些貪官汙吏,還不如給這些孩子們。至少可以讓他們擁有一次滿是希望的節日。”
  
這樣說話的有亨讓安佑再一次加深了對他的了解。那份贈與的心意,印證著他是多麼的善良。可正是這樣善良的他,那雙分明笑彎著的眼睛裏,卻又盛著了那麼多的悲傷。
  
  
  
回到大宅,勝浩剛好和哲承從書房裏出來。四人在飯廳外的廊上遇著。
  
“回來得正好,我正和勝浩商量明天宴會的事情。”
  
哲承不急不緩地說話。
  
“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們去訂衣服了,明早送到。”
  
“噢,那就好。等等,你們?”
  
“對阿,我們。”
  
有亨雲淡風清地回答,漫不經心瞥了眼安佑。示意哲承他言語裏的我們指自己和安佑。
  
“你給安佑也訂了禮服。”
  
哲承質疑著問詢。
  
“還能有誰。安佑是我的親隨,除了他我還能帶誰去。”
  
“往年都是勝浩陪伴在魅身邊的。”
  
有亨看看勝浩,笑了。
  
“但是現在安佑才是魅的親隨啊。”
  
看哲承似乎還要進一步說服的樣子,有亨先一步出言阻止了他。
  
“沒關係,安佑做我的伴,勝浩做哥哥的,不就行了。今天好累,我要休息了。”
  
樓梯才上了一半,又似忽然想起什麼。
  
“安佑。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試衣服呢。”
  
看著勝浩,安佑感到他對自己的敵意更勝了。
  
  
=========  故事。10
安佑很早便起來,因為他記得昨天有亨在樓梯上對他說的話。果不其然,不多時電話的鈴聲便響了,是內線。
  
“安佑,到我房間來。”
  
有亨及其簡短扼要的交代。放下電話,安佑便去了。
  
推門霎那,安佑感到眼前炫目的光亮。
  
有亨站在落地鏡前,那身純白的月被他穿在身上,桑蠶絲地長款外套,剛好垂在膝蓋以上。湊近了看,還有大團地芍藥花卉暗紋印嵌在布料上。高領地禮服襯衫,領口,袖口,以及包金扣地開襟邊沿,華麗的荷葉邊層層疊疊。如此高貴華美地形象,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展示在了眼前。安佑看得不免有些呆了。腳步停在進門的地毯上,就不曾在移動過。
  
有亨從鏡子裏看他,笑容些許得意。轉過身來,指指一邊沙發上放著的藍色,對安佑說話。
  
“愣在那裏做什麼,去換了給我看看。”
  
安佑抱了衣服便要往門邊走,很快被有亨叫住。
  
“你去哪?”
  
“換衣服。”
  
“我給你買這麼貴地衣服,可不是要你在那平庸地仆役房間穿的。”
  
有亨說話的態度很是傲慢,但安佑並不感到生氣。反而有些慌張,因為他聽出這孩子話裏的意思明顯。要他在這裏的換衣服給他看。
  
“你的意思。。。在這兒換?”
  
有亨微微垂了下眼皮,算作回答。這下,安佑真的開始犯難了。雖然都是男人,但畢竟麵對麵的脫衣解襪。況且有亨還是那樣一種完全觀賞地姿態,令安佑實在感到躊躇。心裏覺得難堪,動作也不又帶出了新意來。有亨看他在那裏發愣,而手裏抱著的衣服也是越來越緊的樣子。恍然意識到關於尷尬的想法,感到這樣緊張地不知所措的安佑著實好笑,也就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
  
安佑見他這樣,心下更是懊惱。臉上完全被打敗的神情。有亨湊近過去,輕聲在他耳邊言語。
  
“不好意思麼?”
  
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知道有亨是在拿自己開心,但嘴上又不好真地回答  是  。自尊心讓他不由牙關緊咬。
  
有亨瞧著他,一貫溫吞的臉上,豆包似的腮幫第一次充滿了氣。像極了受委屈的孩子。這樣的安佑至為可愛,可愛的讓人都不忍心再逗弄了。於是向著安佑身後緩步走去。
  
“好吧,我不看。”
  
當安佑回望之際,隨著腳步起落,有亨人已經在了海藍地簾幕外側,背對著他。
  
稍有所定,安佑這才緩解心神。慢慢地去解衣扣。而簾幕那邊的有亨其實並為遵守約定,不久便轉了身子過來。隔著眼前的海藍朦朧,看安佑笨拙的動作。似乎被那些層疊地荷葉裝飾困擾,他很生硬或說強製地將那件海藍地小外套穿了上去,但袖口的絲帶和前胸的扣子都不曾弄好。那幅淩亂的樣子有亨再看不下去,掀開簾幕,一徑過去。
  
“我來吧。”
  
有亨的突然靠近讓安佑錯愕,心裏有所不滿,因為他的食言。
  
“我自己可以。”
  
有亨毫不費力的就拍掉了安佑抬起的手,眼睛專注地盯在指間的扣眼上,根本不看安佑。自然也不曾曉得他臉上此刻驚訝地表情。
  
令人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以至於安佑可以聞到來自有亨指尖的淡淡煙草味道。這才注意到,床頭的白瓷裏鋪了一底地煙蒂。近瞧之下,有亨慘白的臉上煙袋明顯。眼光打量,從綴滿水鑽和碎鑽光澤的手指,手腕,在一直延伸到單薄地肩胛。他的瘦給人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感覺。就像昨日在街上,關於他的那麼善良卻又悲傷的定義。這孩子總是孤單的樣子,如同冬日天空中獨自飛行的鳥兒,那雙扇動著的翅膀上滿滿地孤獨寂寥。
  
一切打理妥當,有亨抬眼瞬間,迎上安佑的目光。不知為何,忽地惱了。憤憤地在安佑胸前推了一把。沒來得及反應,安佑不由向後退了幾步。等身子定住,有亨已經背身過去了。
  
“回你的房間去。”
  
被有亨變幻不定的情緒折騰地糊裏糊塗,疑問道。
  
“不是說這衣服不能穿到我的房間麼?”
  
“你非要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這麼清楚麼。那好,現在我命令你穿著它回你自己的房間去。給我出去,馬上。”
  
有些身至雲霧地雜亂,安佑不明白有亨為什麼忽然就對自己惱了。分明前一刻還很開心的樣子,下一刻就翻臉了。但他沒有再反駁,乖乖地幫有亨把門在外麵關上。離開霎那,安佑注意到,有亨從床邊抽屜裏拿出了一包KOOL。
  
  
  
夜色浮湧時刻,安佑換好禮服在車邊。看到有亨過來,一如往常的幫他開門,等他坐好,自己照舊打開副駕駛的門。這時,有亨將玻璃放下,對著安佑說話。
  
“你做什麼?”
  
“嗯,上車啊。”
  
安佑被有亨問的不著頭腦。
  
“你想穿著那身衣服從副駕駛上下來麼,那我的臉不得丟大了。”
  
“那。。。。”
  
“過來,坐我旁邊。”
  
從一側的車門坐進去,這還是安佑第一次和有亨同座。看看身邊在脖頸上圍了條雪白狐狸毛的有亨,發現他在臉上塗了淡淡地胭脂。大概是為了遮蓋蒼白。
  
車窗外淅瀝的落影,為了聖誕而降臨的雪。有亨傾了身子看外麵,神色悵惘。安佑看到他把著門邊的手腕,荷葉袖口落下,碎鑽的光芒灼灼地。心下有所衝動,好想要撫摸那被碎鑽覆蓋著小塊肌膚,想要過溫暖給它。
  
  
=========  故事。11
宴會在使館豪華的多功能廳舉行,院落裏看上去仿佛是在舉辦進口車展,盛況空前。
  
戴了白手套的boy過來開車門,有亨先下車,安佑跟在後麵。感覺自己的手臂被輕輕勾住,安佑側頭去看,高牆之上的聚光映襯在有亨臉上,華美高貴到了極致。
  
“走吧。”
  
有亨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挽著安佑的手微微出力。兩人沿著腳下的紅毯向階梯邁去。雪花正漸自大起來,盈盈融融地落下。不是很長的一段距離,但兩人進到門廳,身上也染了不少雪。
  
有亨一邊將自己的狐狸毛交給boy,邊輕掃身上落下的雪花。手臂起落停凝,確定幹淨後便拉了安佑一起進到電梯裏。宴會在六樓,四部電梯直達。
  
狹小地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本是盯著閃爍數字觀望的有亨,感覺到身邊始終凝望地目光,不由轉身過來。四目相對刹那,安佑專注地靠近,食指緩緩抬起,小心地點在了有亨右眼地睫毛上。原來那裏落著片雪花。
  
當安佑動作時刻,有亨卻仿佛被閃電擊中,完全不會了動彈。電梯間頂棚上發散出的白芷燈光如同日頭,有五彩的螺旋散落。就在這五彩間隙,有亨看到了來自安佑瞳眸裏的色彩,汪洋若海。
  
是夢吧。可以牽扯出胸腔裏的酸痛神經的。。。。
  
安佑的手放在了有亨內側的手臂上,輕微搖晃。他叫他。
  
“怎麼了,不舒服麼?”
  
沒有回答,隻是一徑沉默著。安佑看到有亨微微向他跨近一步,牙齒咬在嘴唇上。用力呼吸的樣子像是快要哭了。
  
忽地,電梯門開了。喧嘩的人聲和著酒宴華麗的燈光爭先恐後地透進來,寧靜被打破。感覺好似瞬間從一個世界投放進了另一個。這空間的轉換令人惋惜。
  
“先生,您怎麼才到啊。老板找您好久了,雅恩殿下一直在等您。”
  
小優在電梯外麵焦急的呼喚。
  
有亨頷了首,垂著眼皮。燈光在他的眼下打出一排好看的睫影,縝密幽深。下巴揚起時,已然換了麵具。仍舊驕傲,無形的盔甲被他穿回了身上去。
  
微微側身,晃開了安佑扶著的手臂。走出電梯時隻對安佑說了一句話。
  
“自己隨便轉轉,但要保證在我的實現範圍之內,需要的時候,會叫你。”
  
安佑回答好的。腳步在離開電梯後便停住,看著有亨的背影在人群中忽明忽暗。
  
哲承在著堆疊了香賓塔的長桌邊,有個少年和他一起。高高瘦瘦地身子,穿了件火紅的禮服,微微卷翹地發辮束在腦後。很中性地一張臉,極近陰柔。有亨才和他們麵對站好,那少年就送上了熱烈的擁抱。兩人親密熟識的樣子,安佑看到少年在有亨頸側低低耳語。有亨始終擺出用心傾聽地樣子,臉上淺淺地笑。
  
一邊的哲承似乎遇到某個熟人,被招呼走開。少年去端桌上的酒杯,兩人腳步變換,但依舊相對著。
  
  
  
“我父親又娶了一房新寵,聽說了麼?”
  
“嗯。新聞裏有,阿拉伯血統的模特,大美人。”
  
“切,她算什麼美人。要我看,連你得十分之一都不及。”
  
“嗬嗬。。。。雅恩,你太可愛了,被王子殿下您這樣恭維,我可是要折壽了。”
  
“我是說真的。有亨,你知道的,早之前。。。。”
  
沒等他把話說完,有亨用自己的酒杯和雅恩的輕輕磕碰。即阻止了他把話說下去,同時又擋住了想要更加靠近的腳步。
  
一起舉杯啜飲,有亨刻意避開雅恩真摯的目光。眼角餘光其實在著了別處。穿越人群,安佑靜默站立的位置。他真得很聽話,一直不曾離開過視線裏。
  
看酒杯空了,有亨作勢轉身,打算將杯子放回桌上。偏巧拿了托盤的BOY走過,手臂交錯,托盤裏的酒杯盡數掉了下來。BOY慌亂地想要去接,有亨自然反應地躲避。兩人腳步同樣趔趄,BOY手臂無疑掃到香賓塔,黃金的液體嘩啦啦地坍塌,玻璃杯身相互碰撞碎了一桌一地。看有亨身子歪著不能平衡,雅恩伸手去扶他,但說時遲那時快,還是沒來得及救下有亨為了尋找平衡而按在了桌上的手掌。
  
十指連心,痛可謂撕心裂肺。
  
不經意間,一抹藍色身影飛似的晃了過來。雅恩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把有亨從自己懷裏接過去。眼睛都不會轉了。
  
哲承和幾位大使過來。
  
“安佑,送魅回大宅。小優,聯係醫生去大宅等著。”
  
安排完畢,哲承又靠近雅恩說。
  
“殿下,放心,有亨會沒事的。宴會要緊,總理辦公室剛打過電話,說總理先生正在來的路上。”
  
望著漸漸消失在電梯裏的身影,雅恩眉心越蹙越緊。手掌放在哲承肩上,低低地聲音說。
  
“紀安佑怎麼會在有亨身邊的,關於這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呢。”
  
哲承習慣性地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回答。
  
“您放心,宴會之後,我們再詳談。”
  
雅恩放在哲承肩上的手掌垂下,兩人間笑容詭異。而此刻,誰人都不曾注意到,一雙冰冷的目光在大廳牆腳下。戒備默然。
  
  
==========  故事。12
命一樣的寶貴被奪走了。繼續的生活除了慘淡便無其他可言。本以為真的會是這樣。可,似乎想錯了。
  
天,舍得憐憫了麼?
  
  
  
  
車子在大宅停下,門廊處管家焦急地神色。安佑從車裏下來,幹淨地鞋子踩在汙色的雪裏,天空中大片的冰冷棉花落在身上。有亨被他打橫抱在懷裏,那支受傷地手掌搭在禮服上,刺目地血紅滲在布料上,塗豔了一大朵芍藥的花紋。
  
醫生和護士都到了,在廳裏等著。一幹人等圍攏過來,匆匆地腳步踏響在樓梯上,直奔有亨的房間。
  
將有亨小心地放進床裏,安佑和管家按照醫生說的,幫有亨把月的禮服脫掉,因為怕碰到傷口,禮服脫得很吃力。
  
“必須盡快把玻璃取出來,這個沒法打麻藥,你抱好他,千萬不能讓他動。傷到筋骨就嚴重了。”
  
安佑脫下潮,隻著著和有亨一樣的荷葉衫子。身子歪進床裏,貼近有亨,將他整個人攬緊懷裏,管家和護士則從另一側按住了有亨那隻手臂。
  
難怪人家都說醫生最冷血。看著那家夥穩健地用鑷子夾去玻璃的動作,管家和護士都忍不住別開了眼睛。一塊塊碎屑被取出,有亨的手掌已經慘不忍睹了。
  
沒有麻藥,這樣的痛要如何忍耐。反常地,有亨並沒有哭鬧喊叫。而是安靜地紮在安佑頸側,不發一言地樣子讓人覺得詭異。但若細看,便會了然端倪。痛不過的有亨,早已將牙齒盡數刺進了安佑頸側的肉裏。沿著齒縫兒滲進嘴裏的血腥似乎帶著麻醉的效用,痛因為有人分擔,弱了許多。
  
處理好傷口,醫生留下些藥物,便由管家帶著離開了。已經筋疲力盡的有亨睡著,氣絕般的安靜。安佑起身離開他,拿了些消炎藥到浴室。對著鏡子,給滿是有亨齒痕的傷口塗抹。
  
淺黃色的液體滲進血口裏,火辣辣地灼燒。腦子哄地一聲,好像閃電劃過。夢一般的幻像。爆炸地巨響,火光衝天。奇異眼眸的男子在那火裏,海水般的湛藍的色澤。
  
放下手裏的藥棉,感覺腦子昏昏地。腳步變得沉重,忍不住靠在浴室門邊喘息。片刻,擾人地混亂影像再次襲來。場景變換,華麗仿若宮廷般的房間,有個男子站在窗邊的光影裏。看不清他的麵容,隻略略曉得高挺的鼻骨上,夾了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愉悅地說話聲。
  
“等你回來,我們開香賓慶祝。”
  
紛亂複雜的思緒在安佑腦子裏曾跌不窮,他不知道他們是誰,不明白那些影像涵蓋地深意。無法理解,無法控製。大腦不停歇的播放讓安佑感到疲累。
  
這時,有亨突兀地呻吟從床褥裏傳出來。仿佛救贖,安佑終於得以掙脫。
  
回到床邊,探手過去。安佑感到被抱進懷裏的身體發出滾燙的溫度。有亨在發熱了。醫生出去前交待過會有這樣的症狀,床頭小小玻璃器皿中的透明藥劑,並使為此準備的。
  
取過床頭的器皿,安佑將他緩緩倒進有亨嘴裏。不知為何,原本在懷裏安安靜靜地身體忽地開始扭動,有亨幹淨平整地眉心也皺了起來。估計這藥很難喝來著。
  
眼看著液體就要從有亨嘴角流出來了。毫不猶豫,安佑果斷地俯下頭,用自己的嘴巴抵住了有亨的。藥劑不再外流,安佑用這樣強硬的辦法,逼有亨喝了下去。但同樣地,那苦不再是有亨獨自承受。
    
現在的有亨,被安佑按在了唇下的。盛氣淩人不再,他隻是了一個孩子。受傷,生病的孩子。需要有人擁抱的孩子。僅此而已。
  
========故事。13

無數次,有亨都希望著自己可以在無夢的睡眠中醒來。像過往曾經的那些個冬日一樣,在雪色飄搖中步上露台。然後回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傳自身後。那樣的溫柔語調對自己說
  
“亨呐,不冷麼。”
  
以最緩慢地身姿回轉,便可以看到簾幕曼舞,雪天朦朧的光影裏,那人眼裏海水般湛藍地光。之後,他們會擁抱在一起。那人懷裏的溫度,記憶中是那樣的暖來著。
  
醒來時候正值淩晨,因為下雪,天光已然敞亮。一夜無夢,好久不曾的了。迷糊著睜開眼,有亨發現在了自己被褥下的還有他人。是安佑。兩人的睡姿同樣蜷縮著,有亨身在的位置向下些,頭子沒有在枕頭上,而是在了安佑的肩胛處,半張臉幾乎都埋進了他的頸窩裏。這樣的體位,讓兩人熟睡的身體剛剛好可以完全貼緊。
  
包紮著的手掌上有灼熱地痛一點點燃燒起來。無法睡眠,有亨推被下床。動作小心輕緩,一來怕碰到受傷的手。再來,因為床上的人還睡著。很熟的樣子。
  
壁爐裏的火已然息了,寥寥地煙氣。房間的溫度雖不至冰冷,但也並不暖和。但因著手上傷口的熱痛,有亨感到了對冷迫切的需求。
  
簾幕之後露台的門被打開,寒冷地風夾著融融地白色竄進來,很是倉惶地樣子。站身在露台的圍欄邊,眼前竟是雪天一色了。想起昨夜去往宴會時,這雪就是下著的。綿綿延延,到了此刻都不曾停歇過。也就難怪天地間會不可分的白色覆蓋了。
  
這樣的天氣,冷,自是非常。月白的荷葉衫子衣扣敞了半胸,但不知是因為傷口抑或其他,有亨並不曾感到寒冷。反而覺得舒服。其實是熱症未退,自己不曉得罷了。
  
不遠處,被雪色覆蓋了的草坪那頭,冰凍的池塘。漫漫雪花飄落其上的景色,勾動了心地塵封的記憶。
  
“哥哥。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的人都喜歡著。”
  
和眼前一模一樣的天氣裏,就在那,那方冰凍的池塘邊上。宣誓般對那人說了懵懂的情話。被擁進懷裏,那人低聲說他也是的。這被寒冷挖掘出的記憶是如此清晰,溫暖的讓人心裏感到了疼。
  
沉浸在過往地思緒中,恍惚地竟似忘記了身在現實。身後穿了低柔地問聲。
  
“不冷麼。”
  
回轉身子,很是緩慢的速度。露台門邊,一線之隔的光影裏,有雙眼睛看著自己,奇異地眸色,如同月光下的海。
  
  
  
被竄進房間的冷風吵醒,安佑才發現被褥下竟隻剩了自己。機靈著翻身,見著露台的門開了。隔了舞動的簾幕垂紗去看,有亨的背影朦朧單薄。
  
站在門邊撩了垂紗看他,雪色霧靄中,那隻裹了紗布的手垂著。兩串碎鑽的鏈子耷拉在布上,光芒益加。扶在了圍欄上的手掌,魅的水鑽散漫灼灼的輝亮。
  
眼前的背影和昨夜懷中疲累熟睡的孩子判若兩人。清傲自許,寥落自持。如同雪域平原中單單一支的白玉蘭花,美的令人動容。
  
有雪花撲在了麵上,這才感覺到了寒冷。看有亨身上還是和自己一樣的衣衫,這才想起問話。
  
“不冷麼。”
  
消瘦的身子就那麼彎彎轉轉的回過來,優柔掛在了臉上。安佑覺得有亨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很真實的樣子。就像是。。。跨過遙遠在看著了別的處所,別的人物。
  
寂靜流傳,安佑和有亨兩個就那樣對望著。如同對峙,都不再言語。隱隱地,安佑感到有亨浮湧在眼底的期待。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無從理解。自然也就不曉得如何應對動作。所以,隻有了站著,望著。
  
沉默並未僵持太久,有亨感到了失望。意識清醒過來,眼前的不是那人,所以,不會有擁抱。盡管,他們都有著海色眼眸。
  
默默地走過安佑身邊,不看他,甩掉鞋子,自顧地鑽進被褥裏。對有亨的傲慢似乎不以為意,安佑在他身後關上了露台的門。點燃起壁爐裏的火,悄無聲息地靠近過床邊來。伸了手過去,放在有亨額頭上試溫度。
  
“還是熱。”
  
垂了眼皮,有亨給自己把被子往上拉拉,沒有說話。安佑從床頭拿了枚透明玻璃器皿,很小一瓶。
  
“這是醫生交待的藥,專門退熱的。來,喝了吧。”
  
躲在被子裏的手將被角掩在了下巴處,有亨還是沒有言語。安佑看到他低垂的睫毛裏,眼睛晃向一邊。想到昨晚眉心緊蹙的樣子,輕聲開口。
  
“藥難免會苦,捱一捱就好。聽話,起來喝吧。”
  
有亨翻了個身,並沒有起來,而是把個背影送給安佑。好像孩子氣地對抗隔離。安佑感到無奈。正要開口繼續勸導,卻聽到問話的聲音。
  
“關心我麼。。。你”
  
被有亨沒頭沒腦的話問的愣了下,安佑下意識回答。
  
“嗯。。。。當然”
  
“為什麼?”
  
有亨繼續著問話。安佑思考著回答,很是為難。理由他自己也不清楚著。思量著做了回複。
  
“因為你病了。”
  
不再問話,有亨沉默了下來。房間的氣流因為靜默顯得有些沉悶。隔了會兒,有亨終於開口。
  
“你把藥放下,出去吧。我會吃。”
  
安佑端著藥瓶,不曾動作。還是想要親眼看著有亨吃了才覺穩妥。
  
“放心,我說話做數的,不食言。我答應了吃就一定會吃的。”
  
聽有亨這樣說,安佑也不好再堅持。放了藥瓶便離開了。關門的瞬間,想起什麼地說。
  
“少抽些煙,不好的。”
  
  
  
房間安寧一片,壁爐裏發出旺盛地噼啪聲。有亨從被褥裏出來,取了藥瓶在手裏。果真不曾食言,一飲而盡。苦澀入骨,眉心緊緊的簇了起來。下意識開床頭櫃的抽屜,細長的煙身攆在指間。點燃一瞬,耳邊響起安佑最後的話。不知怎的,忽地沒了欲望。無奈地歎息著將細長掐斷,隨手扔進了白瓷缸裏。
  
翻身回到床裏,閉上眼睛,讓思緒安靜下來。很快,便又睡著。
  
  
  
房間的門悄悄開啟,哲承從外麵回來了。聽到有亨從床裏發出的均勻呼吸,心裏有所安定。撇眼看到撂擱在一邊沙發上的月色禮服,那朵被有亨的血染紅的芍藥暗紋,奪目的緊。心下又再波動,但慣於沉著的麵色上到不曾顯露。
  
離開有亨的房間,回到自己的。脫掉外套,鬆了領帶。整個人背倒進床裏。疲勞不堪的樣子。
  
雅恩說要交待。用了一晚的時間說服,讓他相信自己留下安佑是為了作為對付雅安的籌碼。但哲承自己心裏清楚,籌碼是真。可並不全是對雅恩說的那些。
  
泰國一役,金家的犧牲可謂慘重。如今時局動蕩,朝不保夕,誰人不得多為自己考慮。家族的重責背負下來,哲承不得不麵對現實,多為己方考量,有備無患。倘若有亨是鎖雅恩的棋,那麼安佑便是了對付雅安的法寶。
  
長長歎息。哲承對自己無從選擇的人生感到了失望。如果有來生,願恩賜簡單的活。熙重,有亨,自己。。。
  
  
=========  故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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