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槍聲。有人衝過來抱住我。子彈穿過了他的身體後，進到了我的。感覺疼痛，身子倒下去。有人壓著我，是那個一同被貫穿胸膛的人。他沒有說話，一直一直都沒有。隻是重重地呼吸，屬於他的氣被我吸進身體，合著血液靜靜流淌。
  
為什麼，會想哭呢？
  
       ------  關於傷痛
  
  
  
我叫金有亨。21歲。一個會笑著流淚的男子。
  
我擁有很好的出身，以及不錯的樣貌。是金家最小的兒子，上麵還有兩個哥哥。大哥熙重和二哥哲承。我們的家族權勢顯赫，有著明暗兩道生意。二哥自小天賦極高，素於精算，明處的便由著他來經營。而家族的暗箱則全部集中於叫X的俱樂部內，由大哥熙重把持，他是那裏的王，被人們喚作魅，手上帶著象征王權的水戒。大哥的手下有很多的美少年，他豢養他們，當作工具使喚。殺手，情人，密探。。。角色不一。我的兩位哥哥都是很有本事人物，這點自小便了解。在他們的庇護下，原本我也可以過得很幸福。可是。。。。
  
有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愛上了自己哥哥，熙重。但後來，我知道原來哥哥也愛著我。故事按照這樣的橋段走下去，應該不會是壞的首尾。可老天偏偏作弄，橫生枝節。我說得可怕事情並不是禁忌的愛情，而是。。。。熙重，我第一次愛的人，他死了。天注地命運，當我還沉浸在失去愛人的痛苦時刻，強加的權勢降臨頭頂。熙重臨行前似有預感，將他的水戒戴在了我的手上，於是，我繼承了哥哥的責任，成為了家族史上最年輕的魅。
  
  
  
走出曼穀機場，直接坐上了出租。當司機看了手中紙上的地址，明顯有些詫異。但無論如何，還是遵照著去了那裏。
  
車子的引擎熄滅，駕駛席位的門打開，撚掉手裏的第四根煙，從後備箱拿出條掃，無聊的開始了給車子坐清潔。
  
曼穀的陽光炙熱濃烈，路麵上蒸騰出烤人的氣體。手中大束地白色玫瑰用黑絹裹著，呼嘯而過的車子將它長長地緞帶卷著胡亂飄搖。
  
這是一個儀式。我要告別，對哥哥的。
  
雙向車道中間的護欄出，獨獨矗立著的標示牌。。。距離機場30公裏。
  
就是在這裏，悲劇發生了。如此微妙的距離，便是了天人永隔的分界。哥哥，你好嗎。我，先前不好來著。現在，或者以後，會好起來吧。大概會吧。聽到這些會擔心的吧，對不起，我還是無法對你撒謊。你走後，經曆好好多波折，甚至生死。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段情可以放開了，願你在下世得到幸福。
  
蹲下身子，將手裏的花束放在地上，再起身時，神情變得淡定了許多。走回車邊，告訴司機可以開車了。
  
在這炙烈炎熱的夏季國度，說了道別的話，我曾經的愛情。
  
而那個雪色帷幕已然拉起的冰冷世界，等待的又會是誰呢。他，有可能麼？
  
  
============  有亨。1
航程將在淩晨啟抵，還要好幾個鍾頭。我獨自坐在候機廳最前排的位子上，麵對著可以看到機場的落地玻璃。左前方一輛木製的販售車子，穿了民族服飾的女孩在經營。車子幾乎被五顏六色的花環淹沒掉的樣子，馥鬱芳香傳進鼻吸，其間還夾雜了淡淡地椰味甘甜。女孩主要的經營項目便是椰汁。那味道聞起來真得很好，有所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了一貫地咖啡。
  
腳下的航程一路至今，好不容易才算清醒過來，我要珍惜。
  
永離的夜晚，那場華麗盛大的雪事中。我撫摸著重地眼睛，說。
  
“哥哥，我喜歡你的眼睛，海水一樣的藍色。為什麼我就沒有呢！”
  
他抓了我的手，窩在懷裏。
  
“因為我愛你。心想要眼睛告訴你知道，看我有多愛你，像海水一樣寬廣，深沉的愛著。”
  
額頭上蜻蜓點水的吻，眼看著那汪湛藍貼過自己的，感到張合的嘴唇，很細膩的肌膚貼在唇角。
  
“亨呐。要記住，我的眸色證明了我有多麼的愛你，多麼地希望你幸福。真的要記住啊。”
  
那時候，我還小。真的沒有去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分明帶了別離的意味來著。
  
恍惚地，透過玻璃看到機場遠處的天空上有一群鳥兒飛過。黃昏中，他們成雙結隊，回家麼？
  
一隻小鳥可以讓一架上百人的飛機瞬間失事。這看似脆弱的生命也可強大若此。隻是它要付出的代價於己而言，亦是悲壯。
  
記得噩耗傳來時，我亦是悲慟到無以複加。嗓子哭啞掉，每日窩在房間裏發出類似幹嚎的聲音。也不知把自己關了多久，某天恍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活脫脫落魄的瘋子。望著指間你遺留下的水鑽，有了頓悟。我將其理解為你的交付，要代替愛延續著存活。於是，整理妝容，強硬地背負起驕傲的鎧甲。我告訴自己，要成為更加優秀的魅。
  
那時的我，何嚐不是一隻偽裝強大，而真實脆弱的鳥兒。
  
  
起身走到垃圾桶旁，將手中空了的咖啡罐子投進去。低低地聲音，有人喚我。
  
“先生，來杯椰汁麼！”
  
女孩的車子就在旁邊，他看我的眼神很是期待的樣子。不知如何決絕，便踱步過去，隨意看了下，我說。
  
“你的手環賣麼？”
  
她連連點頭。  “您隨便挑。”
  
我選了串茉莉地戴在手上，付錢時告訴她不用找了。她高興地對我說了好幾句“薩瓦迪卡”
  
夜幕降臨，停機坪上巨大的探照燈光明亮如白晝。我走近觀景窗，看到外麵聽落著的泰航機組。雪白機身上鮮豔地枚紅條紋，機尾上是精致地傳統圖騰。眼神搖晃，忽悠地落在了自己伏在玻璃上的手臂。那串雪白的茉莉一大股一大股地纏繞，隱藏在其馥鬱中的碎鑽閃爍微光，猶抱琵琶地美感。
  
海藍地薄紗背後，我聽到他說。
  
“不冷麼！”
  
為什麼我看到了他的瞳眸顏色是和哥哥一樣的湛藍，不可思議，或許是因為這紗幕的緣故吧。
  
他走近過來，伸手撩開眼前的薄紗，重複著問詢。
  
“不冷麼！”
  
看著他，我知道自己哭了。他有些慌了，問我怎麼了。沒有回答，隻是哭，隻是哭。。。。
  
他顯得手足無措的樣子，站在那，眼睛裏有擔憂。但是，卻始終不曾擁抱我。
  
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哭。
  
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多麼希望他可以抱抱我。
  
  
=========有亨。2
  
  
飛機開始起飛，巨大的轟鳴聲讓我的耳膜感到了疼痛。
  
我看到久違的家園，看到那片白色菊海中兩個男子的身影。我彈琴給他聽，琴鍵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來自於受傷的指尖。他的左手靠過來，拉在了我的右手上。我看到兩支碎鑽的鏈子彼此貼近，光芒幾欲炫目。它們是一對。分開了又相逢。本來想要堅持彈下去的，可接觸到那雙心疼地眼睛，我終究還是敗了。由著他擁抱住我，感覺到想要幫我分擔苦難的意願。我聽到他說。
  
“亨呐。我的小可憐。。。”
  
心裏感到溫暖，聽他說那樣的話。用那樣溫柔的語氣。所有的驕傲強勢在他的溫柔麵前丟盔卸甲，下定決心，哪怕下一刻是死亡末日，眼前的溫存仍要貪戀下去。我被壓在了下麵，他吻我，我們做著愛人之間的事情，在一片菊色海洋中。
  
雪白的菊瓣遮掩著，我用他看不到嘴型說話。
  
“我愛你。”
  
  
  
打開車窗看著外麵熟悉的景色，想對它說。嗨，我回家了。
  
前麵電控的大門緩緩開啟，蜿蜒地道路，大片大片的草坪。這便是了生我養我的家園，有著可以讓人窒息的回憶的宅子。哲承站在樓梯上迎接我，沒有任何地盛大歡迎聚會，隻有他自己，我唯一的親人。這樣很好。
  
仿佛隻是去了短程旅行，很是平淡地對我招呼。
  
“旅途愉快，歡迎回家。”
  
但從他的擁抱裏可以感覺得到，很重的力道，帶著久違的情感。
  
他說。
  
“累了吧，房間我已經讓人幫你收拾好了，先休息會兒。”
  
我回答說好。
  
天色陰鬱，雲層稠密。我站在露台上深深呼吸，空氣裏有雪的氣味。離開的時候，就是了這樣的天氣。現在回來，還是如此。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
  
空中的雲終於承受不住負重，讓大片的白色絨花飄灑下來，搖搖曳曳地。忍不住伸了手掌去接他們，冰冰涼涼地，直滲進了心裏的溫度。
  
在這樣的天氣裏養成了想念的習慣，那個人，想他。臆度機場地爆炸將我倆再一次分開，隻是這次是了永久來著。很難過，因為再也無法相見了。
  
移動目光，看到溫室門外空地上站了個人。血湧在了眼睛裏，心跳不已。莫非自己想念過甚而眼花了。盡量平穩心神，仔細看過去。漸漸確定下來，眼睛浸潤在了水光之中，萬事萬物似乎都要融化了。急急地奔跑出去，樓梯的最後幾階沒有踩穩，整個人跌了下去。連滾帶爬地起來，不顧身邊傳來的呼喚，感覺到了撞擊，分不清是人還是其他。有茶盞碎裂的聲響。什麼都顧不得了，我要趕快才行。晚了，怕他會不見。
  
唯好，他還在，沒有走。
  
我跑著過去擁抱住他，心底翻湧無限悲痛。臉上淌著熱辣辣地淚，天空中冷冰冰的雪也落下來，說不出的滋味兒。
  
千言萬語竟都不會說了，隻著兩句翻來覆去。
  
“安佑，安佑。。。。”
  
“我以為你死了。”
  
“安佑，安佑，安佑。。。。”
  
  
==========  有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