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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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就像是在沙灘上寫下的字,無論痕跡何種深刻。由著海浪一遍遍洗刷,終會了無。不想忘卻的唯一辦法,便是不斷地去加深它。很勤奮很勤奮,孜孜不倦,不厭其煩地加深它。
======= 關於記憶。
12月,倫敦的天氣已是寒意逼人。安佑拎著行李箱從公寓的拱門裏出來。晨霧繚繞,街道兩旁堆積了好多已經發烏的雪。陰冷的空氣凍得安佑陡然一個寒顫。忍不住往自己厚厚地羊毛圍巾裏縮縮脖子。抬手抖抖黑色長坭外套的袖口,輕輕撩開毛衣袖子一角,露出白色DIOR表盤。指針停在四點位置。放下手臂瞬間,預約的出租準時停在身邊。
抬眼望天,彌漫著霧氣的灰黑,沒有一絲星辰在閃耀。歪頭看過身旁建築。那扇被巨大天幕陰影籠罩了的窗口,百葉半垂,可以看到男子的身影站立著。推了推橫在鼻骨上的眼鏡,麵帶微笑。對著安佑輕輕揮手,說話的口型是聽不到聲音的好運祝福。
安佑回應他做了揮手,很是安穩地鑽進車裏。車子迅速揚長,塗留下一長串白色尾氣緩慢散去。
街道恢複寧靜,萬籟不醒。窗口的男子猶自立著,對著安佑剛才站立的位置發呆,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有失望呈現。離開了便不會再回來。這是確信無疑的事情。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緣分如同花間飛舞的蝶,或停或留,不為人力求應。隨時起落,又或消失不見。僅僅一陣風的時間也就夠了。
即便,你我緣分的結局是注定的背道而馳。至少,請記得有過這麼個人,說過愛你的人。
嗨,我叫黎雅安,我愛你,紀安佑。
========= 安佑。1
他叫紀安佑。23歲。一個記憶缺失的男子。
有意外發生在身上,在兩年前。任務失誤的原因。醒來後雅安是這樣告訴他的。大腦受到嚴重撞擊,喪失部分記憶。而有趣的是,這是一段非常完整的年輪。橫躍在了21歲全年的時光。
安佑和雅安的國籍是一個還存在世襲王位地帝國。臆度。雅安是王子,身份尊貴。他們的相識在十三年前。安佑的父親死於一場蓄意地空難,而母親則早在他出生時就草草去了。於是,紀安佑成為了紀家唯一的血脈。國葬之後,十歲的安佑被帶進皇宮。君主將自己的兒子推在他麵前,說。
“雅安。這是安佑,現在給你做朋友,等將來長大了,他就是你的親衛隊長。”
“是的,父親。”
當時雅安是這樣回答的。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萌動且天真的孩子。因為至高無上的威嚴的一句話,小小同盟便就建立。對彼此的信任如同生命的交付。紀安佑和黎雅安,10歲認識,他們是相互信賴的朋友。
友誼讓他們會為彼此做很多事情。雅安不斷地幫安佑爭取利益,當然,安佑獲得的同時也就等同於了他自己的擁有。
安佑為人性格溫吞,做事縝密有序,從來不曾令雅安失望過。除了那次意外。。。。
22歲那年,臆度君主陡然撒手人寰,沒有留下任何遺照。為了王位繼承問題,紛爭爆發。雅安和弟弟雅恩關心集中,各國實力多有參雜。最終,雅恩贏過此局,順利登上王位。按照王族製度,不曾得以繼承王位的王子,必須在新王登基前遷離出國境。這也是王族用以自保安寧的方式,盡管殘酷。
就這樣,黎雅安成為了被驅逐的王子。在他失意之時,幾乎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唯獨安佑不曾。因為,他們是朋友。
然而現在,安佑會選擇離開,原因是。。。。雅安所要交托的感情,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這份量不是安佑可以承重的。
嗨,我叫紀安佑。黎雅安,對不起,無法愛你。
========= 安佑。2
支著行李箱的把手,安佑在投幣咖啡機前佇立。將手中硬幣塞進投幣孔,毫不猶豫地在眾多要人眼花繚亂地選擇中按下按鈕。最簡單不過的速溶。
咖啡的目的無非是要腦裏的複雜化為一條線索的簡單。何必那麼多選擇。速溶最好,簡單幹淨。
這樣的道理不知來自何處,但卻是深深刻印在了安佑腦裏來著。和雅安重逢相伴的兩年來,對於咖啡的選擇始終隻著此一種。
麵對機場通往各個方向的航班表,安佑的眼睛停在一處。某個亞洲國家的首都。電子的光在閃耀,顯示再有二十分鍾從那裏發來的航空班機即將到站。
記憶中,雅安是在那個城市找到自己的。重度昏迷中醒來,朦朧地看到雅安的臉。拉握了自己的手,麵帶微笑。低聲且溫柔。
他說“安佑,我是雅安,我來帶你回家。”
上飛機的時候,身體康複還不曾完全,仍舊虛弱。說一句話要喘好半天氣,也就懶得言語,由了雅安分赴安排。裹了毯子坐在靠窗的最裏位置。窗外是開始移動地灰色跑道,飛機的轟鳴聲擾得人心緒煩亂。當窗外看到大片大片地白色雲海無盡洶湧時,機艙裏才安靜下來。恍惚意識,離開下麵的國土,要回家了。一切都是真實存在著。莫名地,心頭寥寥。有奇怪地糾纏情緒滌蕩。隱隱地感到,於下麵還有不舍。但探究下來,卻又不知是何。
正當安佑思究之時,眼前的擋光扳忽地被人拉下。光景消失。一旁是雅安金框眼鏡片後含笑的眼。他幫安佑緊緊有些下滑的毯子,說。
“沒什麼舍不得的。回家就好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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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空的紙杯投進垃圾桶,很優雅的拋物線,動作的同時眼都不眨。
售票處的小姐站起身,標準而禮貌的微笑。
“先生,您好。”
“您好。請給一張去首爾的機票。”
候機大廳的落地玻璃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在落地的機身上,韓航標誌。跟隨登記隊伍緩緩通過通道口的檢票,拐角處取了份報紙,是鮮語的日報。
飛機巨大的轟鳴聲震動在耳裏,骨膜感到輕微疼痛。置身雲海後安寧才跟隨到來。望著外麵無盡地白色波浪,忽地對所置身的寂靜感到某種寬慰的情感。合上眼,有話語湧動。
“我回來了。”
感到莫名其妙,不曉得要表達的對象。但是,帶了些微衝動的情感卻是真實的。
嗨,不管你是誰。我來了。
========== 安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