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婚前恐懼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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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到莫家之前,白素斐還是怒氣衝衝的,她看不上莫棋是公開的秘密,總想著逮著個機會把這兩個人攪黃。沒承想她這倒黴兒子居然告訴她,莫棋懷孕了,她剛聽說的時候就炸了毛,在家罵了一早上。倒是沒舍得罵鍾陽,她先罵莫棋是個賤胚子,處心積慮的想賴上她出類拔萃的兒子,又罵莫爸莫媽教女無方,生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丫頭。
但就算她是一肚子的火氣,也得和丈夫一起去莫家。因為鍾陽騙她說,莫棋當時不願意跟自己發生關係,是他軟磨硬泡,人家才應承的,這回惹出事兒來要不去賠罪,莫棋要是跟她大舅一說,告自己個迷奸都有可能。白素斐的智商禁不起這種嚇唬,當時就跑到自家的儲藏室裏翻箱倒櫃,找了好幾樣還能拿得出手,又不至於讓自己太心疼的補品,拽上鍾明朗就奔郊外的莫家去了。
聽到莫棋的孩子隻此一個,以後再想要也沒有了,她又開始猶豫了。這件事本身來說就很矛盾,舉個例子來說,每條渡輪的船艙外麵都拴著一個救生船,也許船上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對這艘船的質量充滿信心,都認為這艘船撞到冰山上也不會沉沒,可每次開航之前還是得帶上一艘救生船,要不然所有人心裏都沒底。
這也是白素斐的矛盾所在,她雖然隻希望有一個孫子,但是兒媳婦隻能生一個,也讓她心裏很不好受。
可這個時候,說什麼阻攔的話都來不及了。鍾陽那個沒出息的貨,當即就在莫家表了態,說自己非人家閨女不娶。為今之計,他們鍾家的後代就是莫棋肚子裏這塊肉了,因此白素斐才低低的放下姿態,生怕莫棋不給她生孫子。
要說莫棋還真是個痛快的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她也慢慢的回複了理智。事到如今,這孩子是必須要留下了。而且現在最主要的,不是娃兒他媽的心裏構建問題,而是娃兒的身體健康問題。
現在這個社會,懷孕是個極其複雜的過程,遑不論孕中的種種磨難,孕前的準備就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首先準父母要戒煙戒酒,不能接觸碳酸飲料,咖啡因飲料,準媽媽還需要補鈣補葉酸,諸如此類耗時耗力的事項還有很多,這些都做到了,也未見得就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
而莫棋在懷孕初期不僅沒有注意,反倒犯了很多的禁忌。受孕那幾天連續吃了抗生素,而且還在城牆上騎了兩個小時的自行車,屬於激烈運動。開學之後課業緊,她天天對著電腦,輻射不知道有多少,中秋節的時候又吃了很多性寒的河蟹,種種不利因素,讓莫棋對寄生在自己身體裏的小生命無限的擔憂。必須去醫院做一次係統的檢查,才能放心的留下孩子。
有熟人好辦事兒,莫棋和鍾陽去了表姐所在的醫院。表姐倒是很熱情,忙前忙後的幫他們跑檢查,一係列的B超,驗尿,驗血,讓這兩個人頭暈腦脹。終於在一個星期之後,表姐帶來了好消息,胎兒各項指標一切正常,會長成一個健康的寶寶。
經過一個星期漫長的煎熬,莫棋的臉上終於多雲轉晴,她隨即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已經初具規模的小腹,不無驕傲的說:“這才是我身上的肉呢,跟他娘一樣的命硬啊!”
解決了孩子的健康問題,接下來就得考慮孩子的出生問題。辦準生證之前,還必須有另一個重要的證書,結婚證。鍾陽倒是沒問題,隻是不知道莫棋能不能結婚,他們特意去律師事務所谘詢了一下,從2005年起,普通高等學校學生在校期間結婚不再需要獲得學校同意,隻要達到國家相關法律規定即可登記。兩個人出了律師事務所,直接就奔了民政局,半個小時後,剛剛二十一歲零五十天的莫棋嫁作了人婦,正式告別了萬事不愁的少女時代。
要說在還沒畢業就結婚,莫棋還真不是S大的頭一份兒。S大的軟件發展學院有一個男生,比同屆同學大了三歲,人家來學校報到的時候就已經結婚了,他老婆跟他是老鄉,在S大的學生食堂找了份零工,兩人在學校外麵租了間房子,也沒有人幹預。因此莫棋不擔心學校知道自己結婚的事兒,隻是懷孕的關節沒那麼容易過去。
全家人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讓莫棋的表姐給她開一張假病曆,說得嚴重一點,辦一年的休學,等到孩子生出來,莫棋也就可以再回去念書,這下除了耽誤一年的功夫,大家都沒什麼損失,何況本科院校規定,四年的課程可以延展至八年讀完,所以這還真是個行得通的辦法。
等到莫棋的肚子已經有些顯山露水的時候,她終於得到了休學一年的批文。接下來要忙的,就是婚後必須考慮的問題了,房子。
因為怕學校知道,莫棋主動提出不辦婚禮,隻在私底下請兩家人吃一頓家宴,就算是婚宴了。因為這個由頭,鍾家至少就省了十萬塊錢的花費。
鍾家雖然比不上莫家的聯排別墅,自家的房子平米數也不小。別說多住進去莫棋一個人,就算以後孩子落地,全家人也能住的寬寬綽綽的,因此鍾陽理所當然的以為,結婚以後肯定是要跟父母住在一起的。
誰知道他剛跟莫棋提出這個想法,頭上就被他孩子的媽打了一記,鍾陽摸摸腦袋,還真挺疼。自打她懷孕之後,脾氣天天漲,現在基本上屬於倒計時的火箭,隨時準備發射,一天不發上幾頓大大小小的脾氣,她都睡不著覺。
莫棋氣哼哼的說;“我告訴你鍾陽,你別想美事了,我絕對不可能跟你媽住在一個屋簷底下,更別說你姥姥每年還要在你家住上半年。你知道這娘倆多不待見我,我現在的脾氣你也知道,一點兒氣都受不來,到時候發生世界大戰,傷著了你兒子,你可別後悔。”
鍾陽摸著腦袋:“那怎麼辦,去你家住?那我不成了倒插門的,還是去我家吧,你和我姐那麼對脾氣,我爸也挺喜歡你的,咱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和諧啊。”
莫棋氣得胸口疼:“我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這麼弱智啊,咱兩為什麼非得跟爹媽住一起,我就明白的告訴你,買房!單過!”
鍾陽剛聽見的時候傻眼了,他還真沒想過這一點。莫棋看著他那呆樣,隻能掰餑餑說餡兒“:你看看,現在市區裏房子一般點兒的,也得一萬一平,二環以外也得六千左右。我不掙錢,但是我們家能給我二十萬的嫁妝,還有一輛中等車。買一套二環外的七八十平小戶型房子,這二十萬正好付首付,剩下的去銀行貸款,一個月還兩千,貸十年也就還清了。更何況我都沒逼你們家辦婚宴,懷了孕也不能帶鑽戒,帶首飾,你娶我就花了九塊錢,你們家不得出一份買房的錢?我不用上學了,沒事兒做點兒翻譯的小活兒,一個月兩三千還是能保證的,再加上你那四千的工資,咱的壓力沒有那麼大,你不用嚇成這樣。”
鍾陽聽完,覺得也有道理,屁顛屁顛的就回家跟爸媽商量去了。鍾明朗在商場裏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早就練就了一身的優良品質,早年間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自己一樣獨立,本來鍾陽剛工作的時候,鍾明朗就想把他趕出去單住,可白素斐一千萬個不答應。如今他成了家,更沒道理在住在自己的家裏。
鍾明朗不在乎的態度,是鍾陽早就預料到的,但是白素斐的態度,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本來以為白素斐一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阻攔自己單過。哪想到白素斐一聽到他的要求,馬上兩眼放光,滿臉堆笑的表示讚成,還說家裏也給他們二十萬,盡管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別擔心父母,他們的身體都硬朗的很,何況還有鍾靚照應著,不用他操心。
白素斐雖然在交際圈裏是出了名的二百五,但是一旦事情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她就比沾了毛的猴兒還精三分。一直以來,她都一廂情願的忽視著自己的年齡,總以為自己二十八,正是大好年華呢,每天不是打牌逛街,就是會了一群老姐妹到KTV唱歌。要是莫棋跟她住在一起,以後的孫子或孫女肯定讓她帶著,那就再也抽不出空來出去瘋玩,何況隨身帶著一個小不點兒,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真實年齡。
三方的意見一致,小兩口手裏又有了四十幾萬的存款,就開始四處看房子了,此時正是這一年的初冬,有時候晨起,就能看見銀白色的樹掛,人們說話的時候,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對方口中的哈氣,溫度已經低的有些難以忍受,然而在看房子過程中發生的一係列鬧劇,更讓這準媽媽的心,冷過了數九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