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李老爺子奇道。以前李誌遠就是有了情人，但也從來不會告訴他，他還是從別人那裏知道李誌遠那豐富的情感世界經曆的。而現在，他竟然說他有了“戀人”，李老爺子在好奇之餘還有些高興。他還是不喜歡自己的外孫太過於花心的。
    “嗯。”李誌遠點頭承認，“他這次和我一起回來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和他結婚。”
    李老爺子和李誌遠之間的對話用的是中文，因此他並沒有聽出李誌遠說的是“他”，而不是“她”。於是老爺子理所當然的問道：“是哪家的女孩子？什麼時候帶來給我看看？你父母同意你們的婚事了嗎？”
    李誌遠有些害羞的撓撓頭：“是‘he’。”
    李老爺子的表情空白了。
    李誌遠在李老爺子的麵前揮揮手：“外公，外公？”
    李老爺子回過神來，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是男孩子？”
    “不算男孩子了，應該說是男人。他和我一樣的年齡，不過我的生日比他大。”
    李老爺子仍舊是有些反應不能，看著李誌遠的眼神中帶來一絲詭異之感，語氣也變成了飄渺的類型：“你是同性戀？”
    “不算是。隻不過我愛的人和我是相同的性別而已。之前我的情人裏也有女人的。”想了想，李誌遠認真的回答。
    “你爸媽知道這事？”
    李誌遠搖搖頭：“他們出去旅遊了，我回來後還沒有見過他們，自然也沒有機會把瑞的事情告訴他們。”
    聽了這話，李老爺子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滿了：“你爸媽又出去旅遊？”這對父母到底還有沒有責任心？整天就知道過他們的二人世界，連兒子找了個同性戀人的事也不知道！李老爺子沒有將兩人的不負責任歸咎於李誌遠的母親，而是在心底認定了肯定是李誌遠的父親太過於荒唐和貪玩，家裏的事情什麼也不管。剛要批評一下李誌遠的父親，但在看到自家外孫那有些微微失落的表情後，還是決定給伊裏亞德•馬丁一些麵子，就不在他的兒子麵前說他的壞話了。想了想，李老爺子謹慎的問：“致遠啊，你是認真的？”
    李誌遠毫不猶豫的點頭。
    “對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
    “他叫宋楷瑞，以前在華國是一名高校的藝術係老師，參加了一個交換交流的項目，所以現在在我們這裏。”
    “藝術係老師？”李老爺子有些意外。
    “嗯。外公，瑞畫畫很好的，很有天分，連他的老師都誇讚過他。”宋楷瑞的老師有沒有誇讚過宋楷瑞，李誌遠是沒有聽過，但應該是誇讚過的吧。李誌遠絲毫沒有自己可能在說謊的意識。
    “哦？他是畫畫的？都畫些什麼？”李老爺子對這個外孫口中的宋楷瑞有點感興趣了。
    “一般是油畫，但我也在瑞那裏見過他畫的國畫。”很明顯，李誌遠清楚的知道怎樣才能討自己外公的歡心。
    果然，聽到宋楷瑞也對國畫有涉獵後，臉色立刻好看了很多。想了想，李老爺子還是有些不能相信，於是再次確認的一遍：“致遠，你是真的想要和這個……”在李誌遠的提醒下，李老爺子才叫出了李誌遠要與之結婚的人的名字，“……宋楷瑞，結婚？”
    “我當然想。”李誌遠立刻回答，但他的臉色在下一刻跨了下來，“但瑞好像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他的外孫這是……被人嫌棄了？李老爺子無語了。沒有過多的理會李誌遠那難得看到的苦瓜臉，李老爺子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如果你們結婚，那你們這是今後不打算有孩子了？”兩個男人在一起，不就意味著會沒有後代？
    “哎？我還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李誌遠的表情有些呆呆的，不過他很快恢複過來，“以後再說吧，要是想要孩子的話，人工受精或是代孕都可以的。”
    “那孩子的母親你們要找誰？”
    ……
    李誌遠再次呆住了。
    歎了一口氣，李老爺子有些無奈：“如果真的想要在一起，這些問題都要事先就想清楚。要是隻是玩玩的話，還是不要輕易把結婚這樣的詞說出來。”他當然還是希望自己的外孫能夠娶一個女人。
    “我對瑞是認真的。”對宋楷瑞的感情被懷疑了的李誌遠立刻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李老爺子沒有說什麼，隻是帶著寵溺的看著自己從小疼愛到大的外孫。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找老頭子我有什麼事？”李老爺子岔開了話題，但心裏還下定決心要和李誌遠的父母就李誌遠的戀情好好的談談。
    看出外公不想就瑞的問題的上繼續說下去，李誌遠也順著將話題帶回的到正道上：“瑞參加了一個比賽，我想讓外公幫幫他。”
    “哦？我能幫什麼？”李老爺子不是很有興致。
    “那個比賽是由一個華商主要讚助投資的，外公你的人脈廣，想讓外公看看能不能對評委們說說瑞的好話。”對於宋楷瑞參加了然後又決定退出的比賽，他事先可是下足了功夫，將一切可以查到的資料都收集了起來，整理成了一個文件夾，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一邊說著，李誌遠一邊把文件夾遞給了自己的外公，期待的看著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接過了文件夾，但並沒有翻看裏麵的內容：“如果真的有才能，自然會在比賽上出人頭地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給人才一個更大的獲取成功的機會，不是也很好嗎？”
    ……
    看著李誌遠執著的眼神，李老爺子最終敗下陣來，讓管家拿來了他的眼睛，翻開了手上的文件夾。
    “前麵是關於比賽的資料，後麵的是瑞這些年的作品。”李誌遠馬上補充道。
    沒有理會前麵那密密麻麻的有關比賽的東西，李老爺子直接翻到了後麵。後麵是幾張彩色打印的A4紙，正是今天李誌遠偷拍的宋楷瑞的作品。看著看著，李老爺子一開始無奈而又漫不經心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和少許的驚歎。來來回回的翻看的幾遍，李老爺子才把文件夾合上。
    “他以前隻是一個老師？”李老爺子有些不信的問李誌遠。
    李誌遠點點頭：“隻是一個老師。不僅這樣，而且之前瑞在華國的任何比賽中都沒有名次，不是在初賽就被刷下來，就是因為種種原因而被取消參賽資格，所以他在華國的藝術界一直沒有什麼名氣。”豈止是沒有什麼名氣，可以說就沒有個人知道宋楷瑞的。
    李老爺子看著宋楷瑞的眼睛中明明白白的寫著“不信”二字。
    李誌遠重新重重的點點頭。
    李老爺子重新將宋楷瑞的作品細細的看了一遍，就在一旁的李誌遠心神不定的猜測著李老爺子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時，李老爺子將文件夾放在了一邊，順便把眼睛也給摘了下來：“這事兒你別管了，我會幫他的。”
    李誌遠興高采烈的抱住了李老爺子，在老爺子那張橘子皮般的臉上狠狠的親了好幾口，直到差點把老爺子惡心到了才放開了手，嘴合不攏的看著自己的外公，眼睛眯縫成一條線，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見外孫高興成這樣，李老爺子默默的歎口氣，用手揉了揉李誌遠的頭頂，看著自己外孫傻笑的樣子，也終於彎了眼角，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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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成功完成，李誌遠一邊嘴裏哼著最為喜愛的搖滾歌曲，一邊慢悠悠的開車往自己家駛去。不過他的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等他回到家，進了宋楷瑞的房間，看到站在那裏一副平靜樣子的戀人，心裏“咯噔”一下，之前如同飛上雲端的心也重新歸位，老老實實的待在它該待的胸腔裏，跳動的頻率也慢了下來。
    “你動我的畫了？”
    宋楷瑞的語氣平淡，但深知他情緒起伏的李誌遠硬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怒氣。
    “我就是想看看，欣賞一下。”李誌遠對著宋楷瑞訕笑，雙手尷尬的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宋楷瑞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直到李誌遠把他臉上那笑的難看的笑容收了回去，宋楷瑞才開口：“我不喜歡別人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我的東西。”即便那個人是你。
    “我不是想要侵犯你的隱私的意思，我真的隻是想要欣賞一下你以前畫的畫而已。”李誌遠趕緊解釋。
    看他緊張的樣子，宋楷瑞勉勉強強的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見宋楷瑞似乎不生氣了，李誌遠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瑞，你真的不打算參加那個之前的比賽了？”
    宋楷瑞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不參加。”
    “可是……”見到宋楷瑞疑惑的表情，李誌遠心中想好的理由，那些什麼你很有才華，不應該放棄，或者是這次是個很好的機會，要把握住這樣官方的說法，到了他的喉嚨處卻又莫名其妙的順著來時的路劃回了心裏。支吾了一會兒，李誌遠說了一個不是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可是我喜歡看你畫畫的樣子。”
    ……
    “我喜歡從你的畫裏讀懂你的心情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如果你不畫畫了，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不僅是不參加比賽，這些天以來，宋楷瑞都沒有再動過他的畫筆。
    宋楷瑞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不大能夠理解似的：“你喜歡看我畫畫？”
    “準確的說是你的畫裏包含的你的情感。”宋楷瑞的每幅畫都蘊含著豐富的情感，好像他現實中那總是溫和的表象被打破了。李誌遠有一種感覺，覺得宋楷瑞的畫才是他內心真正的表現，那樣複雜的，卻又總是充滿著希望，永遠不會放棄的美好而又強大的內心的表現。
    從李誌遠注視著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期待和喜愛的情緒，宋楷瑞在這種熱烈的視線中被烤的渾身上下有些發熱。微微躲開他的視線，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宋楷瑞給了李誌遠一個答複。
    “……讓我考慮考慮。”李誌遠聽到宋楷瑞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