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相識 Chapter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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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追我趕,這個遊戲一直持續到下了高速。宋楷瑞本來以為前麵的李致遠會就此罷休,哪成想,這個家夥一下高速,竟然直接開上了山路,往著山頂一路狂奔而去。宋楷瑞看著那輛轉眼間又不見了的跑著,隻好無奈的一踩油門,跟上前去。
兩人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又飆了一會兒,直到來到了山頂,李致遠才終於停下車來,熄了燈,走出車門,臉上還帶著因興奮而產生的微微的紅潤,以及那閃閃發光的眸子。一個急刹,宋楷瑞在他的身後跟著停了車,順便炫耀了一下他極好的停車技術——兩輛車幾乎是緊挨著的,之間不到20厘米的距離。然後,他也下來了。
李致遠背靠著車門,隻是用頗為炙熱的眼神看了下車後的宋楷瑞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而是轉過頭去,靜靜的看著山下的風景了。
宋楷瑞見他看的出神,不禁也隨著他的動作般,依靠著跑車,低下頭,俯視著底下的風景——萬家燈火。
城市就像是一個迷宮,身處其中的時候,人們總是會有種不識廬山真麵目的感覺。但當你脫離它,在高處俯視它的時候,才會驚然發現,原來它是那樣的美麗。尤其是在夜晚,燈光閃爍之時,仿佛黑暗也被它的耀眼比下去,隻剩下五顏六色的光芒的輝煌,惹人注目。
山頂不比山下,這裏的風很大,甚至能夠聽到風聲在自己的耳邊奏著貝多芬式的交響樂。李致遠和宋楷瑞的頭發都被風吹的亂了原本的樣子,頗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風不僅是吹亂了他們的頭發,也正在偷偷的帶走他們的體溫。兩個人隻是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沉浸在這難得的平靜中。
……
過了一會兒,李致遠似乎是看夠了風景,偏過頭,看向了宋楷瑞。就在此時,宋楷瑞也正好偏頭看著他。兩人的眼神一對接,都愣了一下,然後便又同時笑了出來。
李致遠側頭,看著他的眼睛是亮亮的,同時用眼神示意宋楷瑞到自己身邊來。宋楷瑞略一猶豫,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倚著他的跑車。兩人之間雖然有著距離,並不是緊挨著,但宋楷瑞還是能夠感受到風帶著李致遠的體溫,吹了過來,暖暖的,讓他本來還有些涼意的身體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看宋楷瑞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李致遠揚起一個快樂的笑容,然後就又再次看著山下的燈火。宋楷瑞卻在一旁獨獨的注視了一會兒他的側臉,李致遠那線條明顯的有些剛硬的輪廓,在這個夜晚深深的印到了他的腦海中,在今後的人生中,都沒有再消失過。
“你看,是不是很美麗?”李致遠悠悠然的開口了。
聽了他的話,宋楷瑞移開自己落在他的臉上的視線,轉而一同看著山下。這個城市的燈光太耀眼,把城市上空的雲彩都映出了一團的橘紅色,在山頂遠遠的看過去,竟然有些像祥雲般散發著迷人的光彩,好像是什麼瑞兆降臨似地,襯著它底下的不夜之城更加的燦爛奪目。
“嗯,”宋楷瑞也出聲,“的確很美麗。”
宋楷瑞的話音一落地,李致遠仿佛突然發現什麼般,側頭呆呆的看著他。然後,這次便換成了宋楷瑞對著底下的風景出神,李致遠偏頭看著他了。
李致遠注視著宋楷瑞的側臉,然後,心底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起初這個聲音並不大,低低的,他根本沒有聽清楚它在說些什麼。可是,那個聲音卻一直是不依不撓的,持續的在他心底響著,不肯停歇,慢慢的,它的音量也漸漸的大了起來,等到李致遠能夠完全聽清楚它在說什麼的時候,按著那聲音的指示去做,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的上身前傾,慢慢的靠近宋楷瑞那迷人的側臉,輕輕地、怕嚇著他地,在那上麵印了一個吻。
……
時間仿佛停住般,風聲好像都在那一瞬間消失了。久久,宋楷瑞才好似電影中的慢動作,一幀一幀的將頭轉向李致遠。李致遠的臉有些紅,但並不明顯,隻是一種淡淡的粉紅,卻顯得分外可愛。他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而是和宋楷瑞直接對視著,兩個人的臉之間的距離近的甚至可以讓宋楷瑞看到李致遠的瞳孔中的自己——小小的、但卻非常的清楚一個影子。看著那雙黑色中泛著淡淡藍色的瞳孔,宋楷瑞有了一種錯覺,一種他被蠱惑了的錯覺。
……
兩人仍是對視著。
最終,還是李致遠先受不了宋楷瑞的沉默,嘴張得大大的,想要說些什麼。此時,宋楷瑞卻好像被驚嚇般,急忙把頭偏過去,不再看他,用一種緊張的語氣慌慌張張的說了句“回去了。”然後,不給李致遠任何反應的時間,獨自轉身,走進了車裏,發動車子,一路狂奔下山了。
……
李致遠是真的被宋楷瑞這一係列的雷厲風行給鎮住了,呆立當場,竟眼睜睜的看著他開走了車子。直到宋楷瑞的車尾的紅色燈光在他的眼前化為了一個紅點,這才像是被取消了暫停鍵,動了起來。不僅僅是取消了暫停鍵,而且還直接按了快進鍵,一溜煙的打開車門進去,急急的發動車子去追早就不見影了的宋楷瑞了。他本來以為自己是能夠追上前麵那個好像被他嚇到的人,可讓他意外的是,一路上他都再沒有看過宋楷瑞開的車子,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剛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飆車比試,怕是宋楷瑞還是讓了他一下下。這樣想著,李致遠腳下的油門踩得更狠,車速也一路飆到了將近二百,可即便是這樣仍是追不上宋楷瑞。等他下了高速,來到他們之前的廣場時,那上麵隻是顯眼的停著一輛黃色的法拉利跑車,車鑰靜靜的匙插在車裏,可宋楷瑞卻是早就不見了人影。
李致遠呆呆的看著那輛自己最喜歡的一款跑車,直到他的身體被夜風吹透了,才狠狠的打了個哆嗦,拿出自己的手機,無奈的把助理叫來,將車開了回去。
————————
那之後,李致遠和宋楷瑞之間便陷入了很是古怪的交往模式。
李致遠經常把宋楷瑞叫出來吃個便飯什麼的,宋楷瑞也次次賞臉的都到場了,吃飯過程中,兩人也相談甚歡,就像是兩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在閑話。宋楷瑞會每天都給李致遠打幾個電話,起初隻是問候幾句,後來似乎覺得這樣子實在是顯得太生疏了,要知道他們在當初籌辦藝術展的時候便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他也就慢慢的放開話題,開始把李致遠當做回收站,將自己遇到的不順心的事全部說給他聽。李致遠當然是喜歡他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舉動,每次都耐心的聽著,聽完後還會拿出自己的見解,努力幫助他解決現下遇到的困難。而李致遠當回收站的報酬,便是宋楷瑞允許他不時的到G大去找他,同時把他介紹給了辦公室的一眾同事,甚至連宋楷瑞的老師都知道他的存在。至於李致遠這一方,和宋楷瑞不同,比起打電話,李致遠則更加偏向於發短信,隻是頻率有些高,平均每二十分鍾一個,也都是一些很瑣碎的東西,像是抱怨自己下屬工作不努力啦,或是抱怨那群蛀蟲要的供奉太多啦之類的。宋楷瑞對他的短信也是每個都會認真的看,不過他的回信便慎重多了,一般都是開導的話語,不會隨便發表什麼見解,偶爾被李致遠逼得不耐煩了,才會說說自己的看法,卻也是說五句藏三句的那種,直恨得手機這邊的李致遠牙癢癢。
一時間,兩人似乎真的成為了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可對於那天夜晚山上的那個吻,他們卻都是絕口不談,似乎那天的那個吻隻是兩個人的幻覺,隻是發了一場夢,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那天沒有追上宋楷瑞,李致遠隻好悻悻的回了家。可是一到家裏,李致遠便一分鍾也不耽擱,直接拿出手機撥打宋楷瑞的號碼,但對方那邊已經關機的回複卻是給了李致遠當頭一盆冷水。李致遠不死心,電話打不通就發短信,發完一個就再發一個,中間不帶一點間歇時間的,直發到東方的魚肚翻白,看看表,這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五點多了。這一晚上,李致遠發出的短信差點把他自己的手機撐爆,卻仍是沒有得到宋楷瑞的一個回複。懷著忐忑的心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到G大開門的時候,李致遠直接拿了自己的車鑰匙飛奔到G大,打算去找宋楷瑞當麵問清楚他內心的想法。他承認自己的那個吻是有些出乎意料,當時自己腦子也是發了昏,明知道宋楷瑞是個正經人家的孩子,是受不得一點驚嚇的,卻還是吻了。原先宋楷瑞給自己的那個吻,自己還可以推脫是玩遊戲,也不會讓他多想,可自己的那個吻卻是在明明白白的宣布了李致遠對宋楷瑞有企圖,還是很不好的那種企圖。一想到這些,李致遠的心裏便像蹦極般,忽上忽下,失重超重,不僅頭暈目眩,還喘不過氣來。誠然,他起初接近宋楷瑞的目的不純,可再不純的動機,在這些天和他的接觸中,也早就被他的才華和溫和給征服了。雖然宋楷瑞在他的心中還沒有到一生一世隻此一人的程度,可李致遠也是很認真的想著和他相處,然後慢慢的讓他接受自己,讓兩人成為戀人。為了這個,他早就把自己原先外麵的情人,無論男的女的都給打發走了,隻等著他和宋楷瑞打持久戰,偶爾提醒一下宋楷瑞,玩玩曖昧,表表真心,最後再順利成章抱得美人歸。可哪成想,這一切都可能會被自己的一個冒失的吻給全盤推翻。本來自己是想打著朋友的名義接近宋楷瑞,讓他慢慢的離不開自己,再提出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到那時,有著一定的感情做基礎了,甭管這感情是友情還是別的什麼的,宋楷瑞就算反對,也斷不會跟自己直接翻臉的。隻要他不和自己翻臉,那便一切皆有可能。自己慢慢的磨著,而且他也有這種鐵杵磨成針的毅力和信心,就不相信宋楷瑞最後會不答應自己。可現在,可現在……
李致遠無力的呻吟了一聲,頹然的低下頭。
時間還早,宋楷瑞自然不會來學校。在李致遠獨自一人癡癡地等了一個上午之後,太陽跑到了天空的正中間,時間滾到了中午,宋楷瑞才終於姍姍來遲。一見他出現,李致遠的眼睛便瞬間亮了起來,急急忙忙的想要上前解釋什麼,可是所有的話卻被宋楷瑞那一臉的笑容給憋了回去。宋楷瑞對他仍然很是熱情,可就是決口不提前一晚上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李致遠再提起,反而是顯得他放不開了,便也隻好把早就想好的說辭都咽了回去,陪著宋楷瑞一起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漸漸地,兩人似乎真的忘了那天發生了事。不過,表麵上是這樣,至於心裏是怎麼想的,怕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兩位,此次卻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