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夢裏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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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下手是不是重了點兒……
屋內擱床的地方一片狼藉,兩個男家丁,被眼前的一幕場景,深深地震撼到了!
他們目瞪口呆的半響才回過神來,“搬,搬人啊。”一個男家丁推了推另一個男家丁的身子,那個男家丁方才反應過來。
梅暮雪朝著寒子盈廂房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在曲曲折折的長廊裏,長廊外是一大片荷花池,池中的荷花一朵朵的綻放開來,油綠色的荷葉吐露著幽幽地清香,在不遠處有一座小小的涼亭,涼亭婷婷玉立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宛如一位窈窕淑女。
梅暮雪從長廊口轉彎走下了幾節台階,來到前院,前院有一個小花園,花園裏開滿了鮮豔的花朵,還有那一株株長得直挺挺的青綠色的竹子,他穿過花間小道,來到另一條長廊,轉了個彎,而後直走,在西邊有幾間廂房,他走過去,敲了敲其中一間的房門。
“寒公子?”
門開來,並不是寒子盈,而是身穿一身紫藍色衣衫的雲青竹。
梅暮雪看到是雲青竹為他開的門,他也不覺得驚訝,很平常的但也略帶些關心的口吻問道:“寒公子他……怎麼樣了?”他跨腳進屋,雲青竹隨後關上房門,轉身輕聲道,“還在睡呢,有時候還會發笑。”
梅暮雪瞟了一眼雲青竹,沒好氣的訓斥道,“都是你,幹嘛不把他的酒搶過來。”
雲青竹辯解道:“我搶啦,可他不給啊,他不給我,我總不能掃他的興吧。”
“好好,你總是有理由反駁我,”梅暮雪閉上雙眼無視他,雲青竹偷瞄了一眼梅暮雪,湊近他的側臉,輕聲問道:“怎麼……你心疼啦?”
梅暮雪聽到這話,猛地把眼睛一睜,爾後淡然一笑,“你不心疼啊?”
雲青竹被反問的呆呆的愣住了……
梅暮雪步伐輕然的走到寒子盈的床邊,床邊的木凳上蹬著一盆清水,水裏有一塊白色的臉布,梅暮雪伸手將臉布撈起,把它擰幹,之後,輕身坐到床邊,伸出那隻拿著臉布的手,微微地俯下身,要為寒子盈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可,臉布才剛一碰到他的額頭,他便掛著美美的笑臉,翻了個身。梅暮雪收回手,雲青竹走過來站在他身後,輕聲說道:“他到底在做什麼夢?”
梅暮雪微笑著說:“看來……是美夢呢……”
“好想知道他夢裏都有些什麼人,有些什麼美事……”雲青竹淡淡的說道……
梅暮雪沒有說話,隻是在嘴角留著一絲向往夢裏的笑……
夢裏,寒子盈夢到的是他童年與娘親在一起的時光,娘親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說:“子盈是個乖孩子。”
小子盈天真無邪的小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幸福。
“子盈,快來,這是娘親在集市上為你買的風箏,我們去放風箏吧。”
“娘親!”小子盈高興地跑過去,“放風箏嘍,放風箏嘍!”
在一片小山坡上,母子倆快樂的放著風箏,微風拂麵,洋溢著幸福的笑臉,不知道怎的,突然刮起一陣大風,風箏斷了線,不知吹向了哪兒,小子盈被風吹得睜不開雙眼,當他睜開雙眼時,娘親不見了,風箏也沒了。
“娘親!娘親!”他高喊道,用盡全力奔跑在那小小的山坡上,小小的身體,稚嫩的聲音,邊跑,邊抽泣著,“娘親!娘親!以後子盈不調皮了,會聽娘親的話!娘親,不要丟下子盈!娘親——”
此時,天邊,映出了娘親的摸樣,她溫柔,慈祥的笑著,懷抱著琵琶,坐在她常坐的那張木椅上,彈奏著琵琶,花瓣隨風飛舞,青草發出‘沙沙’地聲響……
“娘親——”小子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娘親沒有應聲,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隻有下了一首無名的曲子,那曲子隨無名,卻蘊含了所有美好的牽絆……
“娘親,娘親——”寒子盈閉著眼睛陡然的坐了起來,“娘親不要走,不要走!”
他的舉動嚇到了他身邊的人,梅暮雪一手拉過寒子盈的手腕,有些焦急的喊道,“寒公子,寒公子,你沒事吧,醒醒。”情急之下,梅暮雪輕輕搖晃著寒子盈的身子,“寒公子,寒公子!”雲青竹也跟著喚道。
寒子盈不經意落下了眼淚,伴著夢裏的眼淚他驚醒了,睜開朦朧的雙眼,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進入眼簾,是梅公子、雲公子……
“你醒啦?”梅暮雪柔聲關心的問道,“都夢到什麼了?”
寒子盈擦擦臉上的淚,有些牽強的笑著說:“沒什麼,隻是夢到了一些童年的事罷了,”接著他又問了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雲青竹說道:“申時。”
“啊,都這個時辰啦,”寒子盈趕忙要下床,“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爹會擔心的。”
梅暮雪阻攔道,“今日天色已晚,寒公子不如就在我倆的府上住上一宿吧,明日一早,我兄弟二人把你送回去,可好?”
“這……”寒子盈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我與二位公子相識隻短短一日,今日,子盈以讓二位公子破費了,又怎能再打擾二位。”寒子盈穿好鞋起身,打算要走,四下裏找了找,“我的藥簍呢?”
“藥簍?”梅暮雪突然想起,他好像把它忘在白貞瑕的房中了,不過這樣正好,可以試著留下他,“藥簍,我好像忘在另一間房間裏了,方才一個朋友生病,來府上治病來了,我看你簍裏有可治療的藥,所以就‘借’去用了,還請寒公子見諒。”梅暮雪說道。
“這樣啊……”寒子盈想道,“沒事,如,梅公子要用到子盈那些草藥的地方盡管拿去便是,”他笑道,“沒想到,梅公子還懂醫術啊。”
“略懂一二罷了!”梅暮雪謙虛道。
寒子盈有些關心的問道:“那,你那位朋友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吃了藥睡下了,所以,不大好去打擾啊。”梅暮雪表情有些為難,像是方才造成‘轟動’的人不是他一樣!
雲青竹插上話,“既然,寒公子的藥簍留在了病人的房中,那病人也不好去打擾,依我看,寒公子就留下吧,寒公子千萬別再推辭了。”
“可是……“寒子盈還在猶豫。
雲青竹又說道:“寒公子是不把我和暮雪當做朋友了?我和暮雪可是把你當成知交啊。”
話已至此,寒子盈又怎好拒絕,“好吧……那就打擾了。“
梅暮雪緩然從床邊起身,走到寒子盈身邊,“寒公子,”他的手輕輕地落到寒子盈的肩頭,寒子盈轉頭去,梅暮雪望他驀然一笑,道;“我二人很樂意被寒公子打擾呀……”
此刻寒子盈的臉忽然上了紅,心跳漸漸加速,胸口微微一震,也許這就是怦然心動吧,而他卻不知……
雲青竹拱手一禮,“那寒公子,在此好好休息吧,晚膳,我會叫下人送進來。”
“這,還是大家一起吃吧……”寒子盈臉上的紅還未全消,顯得有些羞澀。
雲青竹聽後,也驀然一笑,寒子盈的臉又再次紅起,他無法理解心中的那份感覺,對他二人既熟悉而又陌生,仿佛在哪裏見過,但又不知是哪裏見過,但,今日的確是他與他們第一次見麵,他暗暗地想著,雲青竹的出聲並沒有驚擾他,“那也好,那就去庭院裏用膳吧,不過,今晚,隻喝茶不喝酒,”說話他笑了笑。
寒子盈也跟著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再喝一次會醉得更深,所以傻兮兮的笑了。
梅暮雪輕拍了下寒子盈的肩頭,道:“那我們晚膳再見吧,寒公子先好好休息。”說完,便和雲青竹一同出了房門。
雲青竹順手關上房門,寒子盈一人坐在房裏環視周圍,看到有個書架,他走過去看了看,在那些書裏隨手挑來一本,坐到窗前的一張木椅上,順勢從木椅旁的小方桌上,沏了一杯茶,而後,翻開書頁細細看來。
梅暮雪和雲青竹來到長廊間的小花園裏,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
雲青竹坐到一張石凳上,單手扶於白色的石桌上,俊朗的臉上此刻不知是悲是喜……
抬頭望天,天色灰蒙蒙的一片,太陽已漸兮的落山,天邊隻剩下最後一片霞光。
心仿佛回到了從前,那段記憶的幸福,果然他忘記了,就說人不能輪回……
“暮雪……“雲青竹輕聲喚道,繼後淡然的說道:“他方才說……隻與我們相識了短短一日……”
梅暮雪原本望向天空的眼睛垂下了,有些憂傷,“是啊……”爾後,他又淺然一笑,再次將那雙明亮憂心的雙眸,望向灰色的天空,“這是無法逃離的命運吧……我們等了那麼久……還在乎再等下去嗎……?”他轉身望著雲青竹放顏一笑,雙眼微微眯起,而那眼角卻似掛著一滴你所看不到的淚滴一樣,但想來任誰都能讀懂他此刻的心境吧……
然而,這一幕,卻被一個人窺視到了,他也不願作梁上君子,誰叫那該死的梅暮雪,叫人把他扔到大街上去的,害他變成過路人的笑柄,不就是沒給錢嘛,犯得著嗎?再說了,他給的價錢,就憑我這個窮道士,又怎可能付得起嘛!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好像在為什麼事而傷神?“他們會為何事,如此憂心傷神?”梁上君子小聲嘀咕著,“咦?那梅暮雪怎麼感覺那麼柔情?天啊!那是我認識的‘冰山美人’嗎?”再看看雲青竹,“連雲青竹都那麼惆悵,根本不像他平常的男兒本色啊,這都怎麼了?”難不成……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陰邪的笑笑,嘿嘿……“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他倆鐵準是為情!”他故歎一聲,“傻啊……”而後他做了個翻身,躺在屋頂上,身下是一片片黑色的瓦片,他兩手壓於頭下,翹起二郎腿,放眼望向灰色的天空,蕭然的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