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如煙般飄渺而過。
    展漣養成了總是來到天池的習慣。不知是為她，還是另一個、她。
    千年光景似乎是很久，可卻又感覺一下子就來到了。展漣看著天池中綻放美麗的蓮花，有些恍惚。
    卻是想起了另一個人，笑起來那麼的溫柔，身上總是圍繞著淡淡的飄渺。
    於是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
    展漣在路過天池總是能看到那個白衣身影，坐著，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看著那映著凡塵的天池，然後在慢慢自語什麼，皺著眉讓人感覺很是可愛。
    他本是可以不必去理會這一個小仙的，隻是經常看到他在天池，日複一日，從沒斷往。
    終於有一日，在月下仙人那聽說蓮羽即將修煉成功，便去了天池，那個熟悉的白衣身影也在那，他也終於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她說她叫，白墨。
    白墨。
    原來是叫白墨。
    展漣不知道，這個名字將會伴自己生生世世。
    他總感覺白墨給人的感覺很柔和了，像一泓春水輕輕柔柔的，在她身邊會感到很舒服，隻是，展漣並不想與白墨在一起呆著，為什麼呢？不知道……就好像呆久了會有無法預知的狀況發生。於是展漣就很久沒去天池了，直到——蓮羽修煉成功。
    他覺得好搞笑，怎麼會有那樣的情況發生？為了蓮羽耗費三百年的修為，蓮羽一醒來卻忘了自己，甚至喜歡上了別人，而這個人，竟然是白墨！
    他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歸根結底將原因放在白墨身上。若不是她，蓮羽為何會那樣呢？看到她總會不自覺的皺眉，心裏感覺怪怪的。所以他覺得自己該討厭白墨。
    展漣無法理解白墨看自己的目光，複雜而溫柔。每次隻要一回頭，總能看到她柔和的笑容，於是感覺心裏有些滿足，可是卻馬上怪異起來，讓他不自覺煩躁。所以就有些不待見白墨。可是自從在天池沒看到白墨，心裏卻有些空蕩蕩的，可是在與蓮羽的相處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被刻意忽略了。
    其實他知道，蓮羽早已忘了自己，也不可能會再次喜歡上自己，甚至他知道，蓮羽隻是為了試探，試探白墨。隻是不知道試探白墨什麼，他自己貼上了‘為了試探白墨愛不愛她’的標簽。展漣覺得自己該生氣的，隻是，心裏那種被利用的感覺一點都沒有，他反倒對蓮羽越發的好，不去問什麼不去理會什麼，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心境變了——他必須改變。
    於是展漣便發覺到了白墨的回避。
    白墨曾經說過的習慣，她戒掉了，原來，隻要忍耐，習慣也可以戒除。說不清什麼感覺，刺痛的感覺並不明顯。
    “漣哥哥，你真的喜歡我嗎？”曾經美好的蓮羽看著天池中綻放的蓮，表情有些困擾。
    “為什麼？要這麼問？”展漣一滯，心裏有些恍惚。不理解蓮羽為何這樣問，他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感覺……”很奇怪。蓮羽搖搖頭，卻不言語了。
    “蓮羽，我……做得並不好麼？對你不好？”展漣皺眉，有些不解。
    “不，漣哥哥，你很好。”蓮羽轉過頭看著展漣，表情有些鄭重，“與你這段日子的相處，我知道，你真的是一個好仙，也是很吸引人的哦。”
    展漣微微一笑。
    “不過，漣哥哥，你不覺得，你並不愛我嗎？”蓮羽繼續說，“你隻是感覺愧疚於我，而且經過了那麼多年，你早已忘了對我的愛，是麼？不不，該說是以前的蓮羽的愛。你隻是覺得為了我耗費三百年的修為救我，所以理所應當的愛我。並不是這樣的漣哥哥，你，並不愛我。”蓮羽對著展漣的眼睛緩慢卻異常堅定的說，最後看到了那雙眸子中的驚詫與惘然，轉開了眼。
    展漣真的很驚訝，蓮羽、為什麼會……可是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展漣心裏卻有了一種釋然感，為什麼呢？從什麼時候這份感情變了呢？
    展漣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
    “漣哥哥，或許你的感情成為了凡塵中所說的兄妹之情也說不定啊。”蓮羽有些俏皮的笑道，“當妹妹，總比愛人好吧？？”
    展漣笑著摸了摸蓮羽的頭，“妹妹麼……”
    蓮羽燦爛的笑著，美麗動人。
    展漣低下頭吻上了蓮羽的額頭蓮花的印記，算是為過去告別。為那個曾經愛過的蓮羽，告別。蓮羽，再見。
    蓮羽眨眨眼，笑得釋懷，笑得燦爛，心裏深處卻隱隱有了難以平複的痛。
    白墨正在遠處看著，悲傷的看著……
    屬於三人的陰差陽錯，那是命運的捉弄……
    ********
    “展漣……”一名瀟灑不羈的男人大步邁上來，一身錦黃袍，相貌俊俏，含笑以望。一雙花眼渾如點漆，兩道柳眉曲似春山，薄唇此時正漾著令人目眩的燦爛笑容。額頭正中描繪著一條金邊小龍，甚是威武。
    “啊、問天。”展漣回過神，看著問天。
    “展漣你又來這了。”問天左右張望，看見了天池上倒映著凡塵繁華喧囂。“這個地方……你真的天天都得來一次啊。”害的他每次上天界找他都得先來這裏看看。
    “這裏，有著我的回憶。”展漣帶著笑，目光懷念而又複雜，無聲的歎了口氣。縱然已過千年，他還是無法釋然。
    問天搖頭不已，千年之前，他還未出世，可是沒出世就不代表不知道。
    “長相離別，愛來償。相思苦，情來守侯……傷情、傷情……”問天喃喃道，也不知道展漣是否如此了……
    展漣淡淡的笑容遮不住那種哀傷。
    “癡纏回憶，終不得好，千年了，該忘了。”問天最是看不得展漣這幅模樣，笑意銳減。早知道就不提這種事了！那從來就是他心中的結啊啊！問天心裏那個咬牙。
    “想忘，卻忘不去。”展漣閉目，疲倦的道。腦海中閃過了一張糾纏千年的臉，心，再次痛起來。想忘，可是忘不了，不舍得忘……
    “好了好了，別說這個了。”問天看著展漣英俊的側臉，深深的無奈。“千年到，你的磨練到了吧？”皺眉，問天有些擔憂。
    “嗯。”
    展漣仙位早已再進了一階，成為了上仙。上仙是每千年都會下凡磨練，經曆一世然後再度回天界。這是展漣的第一次下凡，所以問天有些擔心。
    “你不必擔心，隻是下凡體驗罷了。”展漣微笑，安撫道。看著那凡塵繁華，有些出神。
    問天瀟灑的一轉身，笑著沒說話。
    展漣看著遠處雲霧翻騰渺然，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跟上問天的步伐。
    千年輪回，既為再度相見。
    遙望千年，紅塵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