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誰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無瑕  第十三章 白衣裳憑朱闌立(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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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娘娘由翠環扶著,隨著一幹太監丫鬟,緩步行至長熙宮中。便有宮外候著的太監傳聲道:“皇後娘娘駕到……”
    長熙宮中一打扮華貴的妃子本倚著臥榻休息,聞言,忙由丫鬟扶著出門迎著,行了禮節,忙外裏邊引去。
    “皇後姐姐,這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嗬嗬,妹妹正也念著姐姐呢,剛想去姐姐宮裏坐坐,又怕姐姐或許伺候著皇上,便躊躇著不曾提步,瞧,姐姐竟來了。嗬嗬,咱們姐妹真是心有靈犀啊。”那妃子諂笑著忙命人奉茶。
    “好妹妹,就數你嘴甜,這宮裏其他妃子可是萬不及一的。”皇後拉過妃子的手,一起坐在了榻上,樣子甚為親密。
    “姐姐,妹妹前日剛得了父親從西域高價買來的香粉,給姐姐備著一盒,恰巧姐姐有的是福氣,這便來了。羽裳,快拿上來。”妃子細聲喚道。
    羽裳便從閣內取來了一鑲滿寶鑽的盒子,一看便是西域風格,呈到了皇後麵前。
    皇後緩緩打開盒子,異域香氣撲鼻。她細細地聞了一番,神情陶醉,喜道,“真是好香粉,妹妹的好東西真是不少。”
    “姐姐要是喜歡,妹妹定讓父親多去弄些來孝敬姐姐。隻有姐姐這樣尊貴的身份,才配得上用此昂貴獨特的香粉呐。”妃子一陣奉承,把皇後誇得心花怒放。
    眼前這位妃子,身段微豐,腮若新荔,膚如凝脂,俊眼修眉,渾身一派富貴之氣。她便是察哈爾家的女兒,察哈爾桐鳶,賜號桐妃。一年之前由皇後親自選中,憑借殷實富貴的家事地位和自己的手段,很快便得皇後賞識信任,晉升四妃,現於後宮之中可謂一人之下。
    “翠環,收下吧。”皇後命婢女收下錦盒,繼續與桐妃談話。
    “妹妹,這次姐姐來,是想請妹妹一同著手負責今年選秀的事,今年可是大選,三年一次,太皇太後一向很是看重。想去年小選的時候,妹妹還是姐姐我親自勾中的呢,如今都是貴妃了,年歲真是匆匆。”皇後歎道。
    “姐姐這般好容顏,年歲匆匆也奈不了姐姐如何啊,嗬嗬。皇上還是那般寵幸姐姐,妹妹替姐姐高興著呢。”桐妃諂道。
    “妹妹說話就是招人喜歡。姐姐要有你一半嘴甜就好了。可不知,妹妹答應否?”皇後親切地詢問著。
    “妹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求之不得呢。妹妹定當好姐姐的左右手,共同幫助皇上挑選德高行重的後妃。”桐妃笑道。
    “嗯。這便好。隻是不知今年的秀女品貌如何,這麼多年了,皇上好像一直都不關心此事,對開蔭散子之事更是漠不關心,這可急壞了太皇太後,我這個做皇後的也難逃其咎,哎……希望今年能選到合心的女子伺候皇上。”皇後眉頭微蹙,心下很是惆悵。
    “姐姐不用擔心,這次不是還有妹妹我嗎,妹妹雖拙笨,但定會盡全力為皇上物色到最合適的人選,八旗子女多為品貌俱得之輩,姐姐就是最好的範例啊,嗬嗬。姐姐該放寬心不是麼?”桐妃說道。
    “嗯,是啊,妹妹這般聰明伶俐,一向甚得皇上之心,定曉得皇上心裏想要怎樣的女子,這回可得出出力,一解姐姐的憂愁,早早為皇室添丁。”皇後聞桐妃之言,稍放寬了心思,微笑道。
    此時桐妃神情卻不自然了起來,為的是皇後那句一向甚得皇上之心,其實,皇上來長熙宮的次數少之又少,除了大婚之日,從來沒再臨幸過她,她守著空閨一年之久,偶爾與皇後和太皇太後坐坐談談,便不再有其他走動,慢慢長日,無處排遣,是以心思越來越深細,為人處世越來越圓滑,隻想著奪取更高的權勢財富,光耀壯大察哈爾家族。但她對皇上並非沒有期待,這次選秀正是她的好機會,皇後善良愚鈍,可她不是,她定會好好利用此機,收攏心腹之人,剔除異族或者對自己有威脅之人。
    “妹妹,怎麼了?對此次選秀還有什麼建議麼?”皇後問道。
    “啊?”桐妃轉過神來,剛想回答,便有一太監入宮稟事。
    “皇後娘娘吉祥,桐妃娘娘吉祥。”這是太後身旁的太監,皇後請起後,太監道,“奉太皇太後口諭,此次選秀由皇後主事,皇上親選。”
    “什麼?這次選秀皇上要親自挑選?”皇後驚道,她想皇上從來不關心此事,曆年都由自己負責選人,此次卻要親自挑選,看來皇上也開始想著繼承香火之事了,真好。
    “啟稟皇後娘娘,這是太皇太後口諭,應該不假。”太監恭敬回道。
    “真是如此,便太好了。好,你下去領賞吧。”皇後喜道。
    “謝皇後娘娘。”太監退了下去。
    “妹妹,你聽到了麼?這次皇上要來,並且親自挑選,真是太好了。妹妹,那這次咱們可得好好辦一場,你說是不是?”皇後欣喜地望著桐妃。
    桐妃表情變得更難看了,她心裏並不願意皇上親選,這樣一來,自己便做不了多少手腳了,皇上自然會選中心儀的女子,之後定然寵之又寵,像自己這樣被皇後選中的,早就知道不合皇上心意,等秀女都選上了,自己的日子隻能更是淒清艱苦了,這與打入冷宮有何區別。
    桐妃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不過她還是努力裝出和皇後一樣的欣喜神情,喜道,“真是恭喜姐姐了,姐姐的用心皇上已然知道,隻怕姐姐再為此事辛苦,便心疼姐姐,親自挑選了。這樣一來,免了姐姐的煩惱,又能選中皇上合意的女子,豈不兩全。妹妹真心替皇上和姐姐高興呢。”
    “妹妹真是知心知意的好人兒。這次選秀真得好好辦一次,妹妹可有想法?”皇後為博皇上高興,下了決心好好操辦今年大選,定要漂漂亮亮、風風光光。
    “這個嘛……姐姐一時問起,妹妹也不知如何回答,待我這幾日好好想想。或者,姐姐可以探探皇上還有皇上身邊之人的口風,看皇上心儀什麼樣子的女子。”桐妃心煩意亂,胡亂回答了一通,隻想早早支走皇後,好好想想應對計劃。
    “嗯,妹妹心思縝密,姐姐愚笨,竟沒想到。嗬嗬,那便不打擾妹妹歇著,姐姐這便去探探。”皇後急切又興奮,也想快些操辦起來,便起身欲走。
    “姐姐慢走著,妹妹送姐姐出去。”桐妃忙迎了上來扶著。
    “嗯。妹妹就在這跪安吧。姐姐自己出去便好。”皇後關切地止住桐妃。
    “那好,恭送皇後娘娘。”桐妃求之不得,聞之忙行禮跪了安。
    皇後出了長熙宮,便徑直往養心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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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容若和那幾個文人相談甚歡,不覺文會已然開始。
    這時,棲月姑娘緩移蓮步,從後閣走了出來,大夥頓時息了聲,隻等她開口。
    “各位公子,文會第一個節目這便開始了。公子們皆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之輩,望不吝賜教,大展身手,給足小女子麵子,為文會增彩添色。小女子這廂先行拜謝各位了。”棲月低身作了個福。
    眾人聞言,接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大聲應和著。
    “那好,紅衣!”棲月拍了拍掌。
    隨著棲月一聲令下,那些原本旋轉在水榭四周的紙傘一齊停了下來,舉著傘的女子們便退了下去。此時方見這水榭周圍全部擺滿了紙傘,長廊兩旁、朱柱之中、窗台之上、門扉之間,偌大個水榭,目可及處,皆被紙傘環繞。
    眾人皆驚疑,不知那麼多紙傘所謂何用,與文會又有何幹係。想往屆文會都是很簡單的詩詞唱和,文賦對聯。今年由這小女子代表,卻不知會搞出什麼花樣來,大夥皆拭目以待。
    “各位公子,請仔細看這一千把紙傘,上麵的作畫題字全出子小女子拙筆,不到之處,還請各位海涵,全作玩笑耍玩罷了。”棲月謙虛道,“請各位公子自由挑選紙傘,上麵有圖畫的,便給這圖畫題首應景詩詞,韻腳詞牌不限。若是紙傘上題有詩詞的,還請各位賦上佳畫,以成其境。作好了,便交予我,父親稍後即會趕至,為各位公子定個高下,作得好了,紙傘上油曬幹之後,小女子親自登門拜送。以示此文會之誠意。”
    “好!好雅趣!本公子喜歡!這便挑去。”一黃裳公子興奮道,便離開席坐,挑選紙傘去了。
    “我先選我先選!”其他公子看見,忙也一齊起了身去挑選紙傘,生怕選到題目較難的,失了麵子。
    “各位各位,請稍安勿躁。作詩詞,補字畫,並不限製完成題傘的數量,可卻是有時間限製的,一炷香的時間,超時不候。”棲月補充道。
    “啊?一炷香,太短了吧。”有公子抱怨。
    “那是你文才不到家吧,哈哈哈,棲月姑娘,我隻須半柱香的時間便可作好。”另一公子搖扇炫耀道,試圖博得棲月好感。
    棲月並不予理睬,隻幽幽地微笑,便由水芸扶著,上樓落坐,一邊品茶,一邊觀察樓下的情景。
    那公子隻好訕訕走去挑選傘去了,其他公子見狀皆竊笑著。
    眾公子有的早已在回廊、窗口、門邊挑選起傘來,有的已然取下紙傘於僻靜處思量,有的到處遊走,就是選不中哪把。獨獨納蘭一桌並不著急,還隻是坐著輕鬆談笑。
    榭兒見人群躁動,心裏也不安寧了起來,她可沒有這一桌文人沉得住氣,便拉了拉容若,“表哥,他們都去挑選了,我們呢?萬一好的都被選走了,豈不是要丟臉啦?”
    “容若表弟,不急不急,且讓他們選去,咱們看詩作畫,看畫作詩,皆憑心境,並不耽於形式嘛,哈哈哈。”顧貞觀大笑道。
    “顧兄說得對!頗合我心頗合我心!”朱彝尊附和道。
    “容榭小弟,還不信你表哥才華麼?他可用不著一炷香,一炷香至少詩百篇啊!嗬嗬。”陳維崧笑道。
    “陳兄顧兄,莫再取笑小弟了,既然表弟想去作詩填詞補畫,容若這裏先失陪了。”容若這便要起身陪著榭兒去賞傘作詩去了,眾人見容若要走,留著也沒甚意思,便也紛紛起坐散了,各自挑選傘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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