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隻有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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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故事隻有他自己知道。
宮漢泊的父親是個長途客車司機,他母親死的早,於是在他14歲那年他父親又娶了個女人,一個離婚有孩子的女人。於是他便有了新媽媽還多了個5歲的妹妹。
那時的宮漢泊正處叛逆期,他並不喜歡他的後母和妹妹,心裏甚至有些排斥,即使後母對他很好。
宮漢泊剛上高中的時候,他父親也死了,是腦溢血,那是他的親爸爸,他唯一的親人。葬禮上,他拚命的哭叫著,後母抱住他顫抖的身體,輕輕拍打著他的背卻硬是被他掙開。他一轉身雙腿忽然又被抱住,當時隻有7歲的小姚菱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他毫不猶豫的抽開腿,看著妹妹無力的摔倒在地。
宮漢泊發泄似的吼了一聲,把葬禮上的人都嚇壞了,他拔腿想衝出禮堂卻被人一把抓住,後母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鬧夠了沒有!”
記憶中這個和氣的女人對自己從來都是溫和而親切的,這令他一直覺得她很虛偽,可從那一刻起,宮漢泊從他後母嚴厲的神情以及她眉宇間的悲哀中體會到了親情的感覺。
父親死了,後母撐起了整個家,她白天工作,晚上打零工,維持生計,宮漢泊一邊忙著學業一邊照顧妹妹,日子過了雖然清苦卻格外有一家人的感覺。
宮漢泊那時早已將後母當媽媽看了,他知道媽媽心髒不好,為了不讓她多操勞,減少家裏的負擔他也想去打工卻被媽媽一口拒絕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偷偷去了。之後他一直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後悔,若是自己當初不這麼任性的話可能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天是周六,他接到份工作,陪一個旅行團去附近的島上遊玩一天,做向導,報酬挺豐厚的,他起了個大早,和媽媽說自己要上老師哪兒補課晚上回家。
想不到晚上忽然起了大風下起暴雨,雷電交加,為安全起見原本準備傍晚搭船返回的旅行團更改了行程,在島上住了一晚,那晚宮漢泊急了,他知道自己晚上不回家媽媽一定會急的,他借用旅館的電話不停往家裏打電話卻一直都是無人接聽。
心急如焚的熬過了一夜,第二天雨停了,他趕回家裏迎接他的卻是一記晴天霹靂。
原來昨晚他沒回家他媽媽急得心髒病發,長期處於疲勞的身子根本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發病,連搶救都來不及就去了。
據說他媽媽在發病前的那一刻還打著傘帶著姚菱到處在找他,才讀小學的姚菱看著媽媽倒在自己的麵前一動不動,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從那天起,這個家就隻剩下他們兄妹倆了。
………
有些故事隻有她自己知道。
“小菱,媽媽去找爸爸了,以後就隻有哥哥和小菱生活了。”
姚菱知道媽媽死了,不會回來了,可奇怪的是她居然沒流過一滴眼淚,同時也失去了笑容,一個才小學兩年級的小女孩終日沉默寡言,目光渙散的憔悴樣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宮漢泊一邊為媽媽的去世而自責一邊也為妹妹的狀況擔憂,可姚菱的心卻像完全封閉了一般再也沒有對誰敞開過。
姚菱念的小學離家很近,也是宮漢泊上學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很慶幸,自己每天都能接送妹妹。
這日早晨天色灰暗,風也很大,兄妹倆走在上學路上,姚菱的神色比以往更加陰鬱,一路上都緊抓著宮漢泊的手,就好像一鬆手哥哥就會消失一樣。
“小菱乖,聽老師的話,放學哥哥來接你。”到了學校,宮漢泊笑著摸摸姚菱的頭,柔聲囑咐了幾句。
姚菱看著哥哥離開的背陰稚嫩的小手攪在一起。
第一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天際隱隱傳來隆隆的雷聲,大家都沒怎麼注意,隻有姚菱敏感的抬頭看向窗外。
天愈發昏暗,雷聲漸響,姚菱的心中慢慢騰起一種恐懼。
突然,電光一閃,驚雷炸響,窗外大雨傾盆。
姚菱的眼睛頓時瞪的溜圓,瞳孔驟然收縮了下,仿佛是受了某種刺激般驚叫一聲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奪門而出。
她狂奔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隨手打開一間教室的門,就躲了進去,那間教室空無一人,姚菱把自己藏在課桌低下。
灰暗的天空一次又一次被雷光映的亮如白晝,雷聲越來越響,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姚菱的心裏。
姚菱雙眼緊閉抱頭窩著,渾身顫抖的厲害,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獸。
不知過了多久,門“砰!”的一聲被踹開,姚菱小小的身軀下一刻被撈到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裏。
“別怕。”
渾身濕透的宮漢泊緊緊抱著妹妹,溫柔又飽含磁性的聲音讓姚菱顫抖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
“小菱害怕打雷麼?不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保護你。”
感覺到背上有規律的輕撫,這樣緩慢的節奏讓姚菱不由得想起媽媽,以前媽媽就是這麼抱著自己的,可自從那一夜的電閃雷鳴後,媽媽就永遠的離開了她。
媽媽,她好想媽媽。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在一次發泄似的尖叫後,姚菱伏在哥哥身上嚎啕大哭。
那是媽媽去世後姚菱第一次完全釋放自己的感情,沒人能想到這樣撕心裂肺的哭聲居然來自於一個小女孩,而他們兄妹也在那個擁抱後正真走進了彼此的心裏。
他們是一對兄妹,沒有血緣關係卻相依為命的兄妹。